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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凌玫玫 無衣轉了轉眼珠子。「春天過了一半時,我才遇見你,現在春天快結束了,你覺得這算久嗎?」 他托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不等他啟齒,她再問: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對你很重要?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誰吧!難不成你大哥的幾句話如此奏效,你可以對他言聽計從?」 一派日光斜斜穿透樹葉,零落地灑在季禮清秀的臉龐,使他羞澀的笑顏更添吸引。 「剛開始我的確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見到你總會有股輕微的情緒起伏,直到撿到你的藍絲絹……」無衣不由自主掏出懷中物,兩人皆把視線移至其上。 「它彷彿容納了許多你我的回憶,一看到它,我胸口便翻騰得厲害,你的形象在我腦海屢次浮現,難以褪去。」他柔情似水的目光流進無衣的蒼眸中,她幾乎無法呼吸。「所以我才想從我大哥那裡得知點什麼,但他只說你是大嫂的丫鬟、說我愛你愛到命都可以不要,其餘也沒多說。」 無衣轉眼,手裡的天藍色光澤似乎比平日燦耀許多。 「我真的能夠感覺到你的重要性,那……你呢?你對我又是如何呢?」他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將先前沒有解答的問題再問一遍。 見他神情,無衣促狹一笑,視線卻在隨意環顧時驟地打住。 「小白花……」她喃喃道,也不管季禮好不容易又提出的疑問,逕自起身跑往林裡深處。 「喂!你怎麼又……」季禮苦著臉喊道,氣急敗壞地跟上。 為什麼緊要關頭都這樣? * * * * * * * * 一簇花叢在山坳邊緣安詳地綻放著潔白的小花瓣,吸引了無衣整個人的注意力。 它們和季禮最初送她的花束一模一樣! 驚訝的喜悅頓時填滿她心房,也令她忽略可能發生的危險。 她屈身欲摘下花朵之際,腳底泥土因鬆軟而易滑,她一個不穩,就要摔入山坳—— 「小心!」季禮拚了老命朝她一撲,雙手抓牢了她右手腕,但自己卻因為一時找不到任何支撐點而逐漸隨她下滑。「抓緊我!」 一些碎石子零零星星從他們身旁滾落,山坳裡的回音隔了良久才傳出。 無衣膽戰心驚地瞥了底部一眼,身軀陡然巍顫。 不是山坳,是深度不淺的溪澗啊! 「季禮,放開我,不然你也會跌下來!」她的高度愈來愈低,再這樣下去,季禮也會賠上他的命。 「你喊了我的名字!」他的手臂已經開始發麻,表情卻歡忻不已。「你對我的感覺絕不簡單,對不對?」 「你在說什麼……」都什麼情況了,他還有心思想這個? 「求求你告訴我,你愛我嗎?」季禮臉色漸次鐵青,使勁喊出的音量卻響遍整個山澗。 「你……」她真不知該哭該笑。「你這個笨蛋,我不愛你,還能愛誰?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是你!」 霎時,季禮有股開心到極點、想大叫的衝動。「剛才我問你你怎麼不說,自己就跑了?」 「你說藍絲絹喚出你的感覺,那麼你應該對崖邊的小白花也有深刻的印象才是。」季禮緩緩側眼而視,在瞟見它們的瞬間,宛如有道強大激流衝破他記憶的閘門。「我想摘它們給你,因為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也許可以幫助你恢復記憶。」 擦落的石頭、泥土愈來愈多,季禮的身體已經快支持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我說完了,拜託你,快放手!」她不要季禮當她的陪葬!然而他絲毫沒有鬆手的意願。 沒辦法了,只有逼他自動放開。 無衣拔下髮簪,深吸口氣,將簪子硬生插入季禮的手背。她閉眼準備迎接墜落的風聲,但片晌後,沒有半點動靜,反倒手臂有種濕濕的感覺。 不好的預感快速閃過她腦海,她畏怯地抬眸,鮮紅的血液順著季禮的手流到她的手臂。她連驚訝都未及反應,整個身子便向上大晃動,彈指間,她已跌坐在平地,怔忡注視著季禮伸著僵直、無法彎曲的手臂與大口大口的喘息樣。他的手背血流不歇,一滴一滴地落在泥土上,無衣的淚水也同時奪眶而出。 「你好傻。」她將銀簪取下,心疼地為他包紮。「我不值得你這樣犧牲。」 「你說過的,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所以你不可以辜負我,一定要好好活著。」無衣的動作停止了,圓睜的杏眼裡充滿震撼與難以置信,而季禮僅是俏皮地微笑。「我該稱呼你為『水井姊姊』還是『無衣』?」 她雙唇發抖,恍若隔世,淚珠像斷線的珍珠再次紛紛滾下。 「你……你全都記起來了?」 「多虧這些小白花,讓我不但回復記憶,還給了我股神力,能夠拉你上來……」語未畢,無衣已牢牢擁緊他,生怕一個轉眼,這一切會突然不見。 季禮感受得到她的不安,他溫柔地撫摸她的髮絲,在她耳畔輕聲呢語著,「我說過了,我絕不會讓你寂寞,因為我會一輩子陪在你身邊,至死不渝。」 * * * * * * * * 姜伯詩在客棧不見季禮蹤影,焦急如焚,擔心他會出事,於是一面差人,一面與姜仲書匆忙四處尋覓,沒想到恰巧撞見季禮救上無衣驚險的過程。 「真是千鈞一髮!」本欲出手幫忙的姜仲書鬆下了一口氣。 姜伯詩望著他們親密的偎靠,雖然也如釋重負,卻有些小小的失落。 「怎的?捨不得?」姜仲書睇他一記,表面上不以為意,但內心卻不免惶然。 姜伯詩坦率地揚揚嘴角。「他怎麼說也是我最疼愛的么弟,就像父親嫁女兒的心情一樣,捨不得是理所當然。」他們彼此隔著一段距離,姜伯詩根本聽不見他們談話的內容。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兩人已經都獲得他們渴求的了。「咱們回去吧,別礙著他們。」 「你同意?」姜仲書頗詫異。「你不是一向最堅持門戶之見嗎?」 姜伯詩看著湛藍的天空,神情像在自嘲,又像長久緊繃後紓解的輕鬆自在。 「願得一心人,白首永不離。這是季禮的幸福,我沒有資格和理由破壞。何況愛一個人的感受,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餘光不自覺飄往姜仲書的方向,然而在姜仲書察覺時,即刻收回。「總之,我們得多準備一輛馬車,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獨處的空間與時間。」刻意言他的姜伯詩,此時像極了青澀的少年,映在姜仲書滿是笑意的黑眸中。 第九章 越過贛江,家鄉就在眼前,眾人均心喜,因為終於可以結束這些日子以來長途跋涉的辛苦了。 踢躂的馬蹄聲在姜府前停歇,家僕們下車開始七手八腳地搬運行李,季禮與無衣比肩朝站在另一輛馬車旁的姜伯詩兄弟二人走去。 「有心理準備了嗎?」姜伯詩淺笑問。 季禮、無衣面面相覷,似乎不明瞭他的意思。 「婚事啊!你們不打算成親?」他以為他們一路上早該擬出計畫了。 興奮的季禮正想回話,卻被他腳邊磨蹭的一個小傢伙給打斷。 大約五歲不到的小孩兒,張著水亮的晶眸無防備地望著他們。 「誰家的小孩?」無衣抱起他,他開心地手舞足蹈著,鮮明的輪廊令她感覺相當熟悉。「你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和爹娘走丟了?」 小孩尚未啟口,姜宅大門便闖出位妙齡少女為她帶來石破天驚的答案。 「莫少爺,快回來!別嚇我!」 無衣一見來者,全身僵硬。少女也一驚,呆呆地佇立原地。 「三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那……大廳裡的姜大少奶奶是……」 姜家三兄弟一聞及「三小姐」的稱謂,莫不惑然,怔視著無衣。 她嗟歎,柔和地挲著懷中男孩白皙的臉頰。「他是堇宇吧!才幾年沒見,已經是活蹦亂跳的年紀了。」堇宇與紅惜在此,也就是說大姊和大姊夫必定進了姜府,想不到事實的揭穿會來得如此迅速!她還以為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紅惜,你給我顧好他,如果我的外甥出了什麼問題,我絕不饒你!」 「是、是!」紅惜接過男孩,點頭如搗蒜。 莫少爺可是小姐和少爺捧在手心的寶兒子呢,她豈敢有所怠忽? 見無衣儼然為人主的氣勢,姜家人當真丈二金剛也摸不著頭緒。 無衣望了季禮瞳裡的疑惑,無奈地別過頭,闊步踏入姜府,準備迎接即將來臨的戰爭。 * * * * * * * * 「無衣!」白華兒的一聲呼喊,撼動了在場所有人。 大廳裡原本低迷的氣壓在無衣現身後,瞬時轉變得激烈且撲朔迷離,堂上高坐著一臉難以置信的姜夫人與姜老爺,底下則站著緊張、心虛的孟荇娘,白華兒憂心忡忡地同莫堯皇列於客座。 「她才是白無衣?」姜夫人朝白華兒問道,指著無衣的手微微地顫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是陪嫁的丫鬟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