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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凌塵    


  「其實也無所謂,我和雲兒之間的感情,大風大浪都過了,不會因為這事再有什麼變卦,你說不說,那是一樣的。」上官君驊向鍾清流道。

  「對我而言卻不一樣。」鍾清流鄭重道:「說了,我了一樁心事,也不必再怕面對你們;不說,日裡、夜裡,都是個負擔。」

  一旦證實了多年來的懷疑是真,雲兒瞬間抹去了烙上心頭多年的舊影殘痕。除了高興,而對鍾清流初時那股暗有的芥蒂,此刻也自然卸除。

  「謝謝你告訴我。」這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她誠摯地朝鍾清流點個頭。

  「應該的。還有這個……」鍾清流自懷中摸出香囊,交給雲兒:「它伴了我多年,現在物歸原主,從此我們之間才算沒有情仇糾葛,才是真正的朋友。」

  兩人見那香囊仍完好如初,不得不為鍾清流執著多年的癡情而感動。上官君驊甚至有些懷疑,鍾清流對待環秋,會有對雲兒那樣的真情麼?這是移情?替代?還是真心之愛?他們夫妻會幸福嗎?

  「好好待袁姑娘吧?祝你們永浴愛河。」上官君驊別有所指。

  「哈哈哈……」看到上官君驊那模樣,活像怕他又回過頭去同他搶雲兒似的,鍾清流笑開了臉。「我不會再跟你搶老婆的,上官兄,這種事我已經多年不幹了。」

  雲兒笑道:「不會啦!鍾公子自己有老婆了,怎麼會搶?快別說笑。」她仍是當初那副迷糊天真樣,始終如一,真教人又疼又憐,好氣也好笑。

  鍾清流忍不住同上官君驊交換了眼神。一個是:「天啊!這麼多年了,她怎麼還是這副德行」的驚詫樣;一個是:「我也沒有辦法,這麼多年了,她就是這樣」的無奈樣。

  這就是他們爭奪了多年的女人?

  嗯哼!兩人清清喉嚨。

  鍾清流更加確定,還是他的老婆可愛,他非常肯定如今的選擇。

  ***

  走出了私塾,迎上環秋那笑吟吟的臉孔,鍾清流突然感到,他的老婆是這樣的美麗而動人。

  「怎麼了,這麼愣著看我?和他們談完了?」環秋笑問,打量著他手上那一大個包袱。「談完了,還送給我們一大包新婚禮物。」鍾清流又好氣又好笑。那包禮物是什麼,不用想也知道。

  環秋會意地紅了臉。這個笑話,江老大可要拿來說一輩子了。

  「送了他們一個小小的香囊,他們回贈一大包東西,說來我們還算賺了好處呢?

  」鍾清流笑道。

  環秋睜了眼:「你把香囊還給君夫人了?你捨得?」

  「怎麼捨不得?那香囊留在我身上,如今是一點意義都沒有,送回去才好;繼續留在我身上,以後也不知會丟去哪兒,還是送走的好。」鍾清流握起環秋的手,與她緩步向前。

  「如今沒有意義,那往日可有意義?」環秋抓著了這話,漆黑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鍾清流一笑,點頭承認。

  「有。從來沒有真心愛過一個女人,一旦愛上了,執念便深得可怕,深到可以莫名其妙的為她而死,自己也不知追究竟為什麼,也許得不到的便一直是最好的吧!再加上見不著她,執念更是只深不淺,那只香囊便成了寄托,深種了多年的執念。」

  他看著環秋,輕聲道:「如果沒有遇上你,今後,也許我還會繼續保留它,繼續將愛她的執念放在心裡,直到老死。」

  環秋若有所思道:「遇上了我,多年的執念便可以不要?」她真有這麼幸運,可以獲得他全部的愛?

  「單方向的執念,要堅持也容易,要放棄也不難。見著她如今的幸福模樣,是為了別人而不是為了自己,執念便可稍減;有了你,嘗過兩情相悅的滋味,我還要那單方向的執念何用?」鍾清流輕輕親了環秋的面頰。趁著還未回到江家,路上沒什麼人,那個多舌的江老大也不在一旁,此時不親熱,更待何時?

  環秋羞怯地推開他,正色道:「就這樣,執念完全沒了?」

  鍾清流搖頭笑道:「不是沒了,是沒有往日的意義了。她還是個好回憶的。」

  環秋歪了頭想著,突然有些領悟。

  「我對表哥的執念說來也不淺,愛也愛了十幾年,也許是常常見著他和嫂子的恩愛模樣,死心的也快了點,遇上了你,才能輕易的轉移執念吧?」突然又笑道:「說死心的快,其實也沒有,一樣都是過了好幾年才漸漸放下。真可怕的執念!」環秋輕歎一聲。

  「你我都是重情又執拗的人。江老大說的對,誰愛上我們,誰倒霉;誰被我們愛上,更倒霉。為了不讓世人受害,我們兩個可自比周處除害,湊合湊合著別去害旁人了,咱們相愛,自己倒霉就好,禍水不落外人田。」

  江老大說話一向是毒辣無比的,對旁人也許不會太嚴重,對他們倆可就沒這麼客氣,怪只怪她和鍾清流犯沖,狗咬狗一嘴毛,說話亂放炮,但就那席話,還算狠的有些名堂,鍾清流不滿意但可以接受的聽了。

  不過遲早有一天,他等著看江老大那禍水,如何禍害男人,他一定會去幫那可憐男人的忙的。

  ***

  帶著雲兒寫給小莫的信,環秋和鍾清流準備踏上前往關中之路,向環秋的家人提親。江老大很想插花隨行,無奈她賭性太強,路上若不賭,便會一路手癢到關中;若是見賭坊就賭,她會一路踢館踢到關中,然後被長江以北的所有賭坊列為拒絕往來門戶,有礙她江老大的賭館事業北進。除非,有人陪她一路賭到關中……

  她睜著希望之光看著鍾清流,他哼了一聲。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免談!

  她看看好心的環秋,環秋愛莫能助地搖搖頭。她不會賭,怒難奉陪(其實她是和鍾清流一鼻孔出氣)。

  她又看看大善人鍾泉流。

  「賭,源自人性劣根,十睹九輸,回頭是岸吧!」鍾泉流勸道,擺明了不愛載賭客,順便下令鍾家船上所有船員旅客,不准在船上賭,禁絕了江老大生路。

  他們兄弟好像忘了還欠她一份人情的樣子。不行,就讓他們欠好了,鍾家的人情要用在刀口上。

  那就帶一票人一起去?那是不可能的,放任手下遊山玩水不幹活,要少掉多少生意啊!

  所以,江老大只有乖乖留在揚州,經營她的賭坊,解她的賭癮,賺她的銀兩了。

  「見著小莫,說我很想她,很想她……」雲兒握著環秋的手,落下了淚。她也想去,但揚州的孩子們少不了她和上官君驊,只得作罷。

  「代我向令表兄問候,多年不見,希望他安好。」上官君驊也對環秋道。印象中,同他爭奪婚事的倪夙潮,是個可敬的敵手。

  眾人臨別依依。鍾泉流一旁作陪,忙碌地幫他們打點行李和聘禮,好讓他的兄弟能安心娶進美嬌娘。他看看多年不見的雲兒,又望望即將是大嫂的環秋;兩兄弟二度愛上同一個女人,這回終於輪到他大哥了,雖然是為人作嫁,依舊沒他的份,悵然失落是免不了,但做兄弟的還是為大哥有了伴侶而高興。

  「鍾泉流,你記不記得還欠我人情?」江老大哼道。

  鍾家兄弟對望。難道她此刻要討人情?「記得。有什麼需要在下效勞嗎?」鍾泉流問。

  「暫時還沒有。只是問問看,這個人情過期沒?」

  鍾清流出聲示意:「鍾家人情絕不過期,歡迎你隨時來討。」

  江老大滿意她笑笑。有鍾大當家的話,她可以高枕無憂了。

  「開船。」

  鍾泉流一聲令下,船帆揚起,載了岸邊一干人的期望與祝福,朝關中而去。

  船行走了一段時間後,環秋挨近他們兩兄弟:「江老大日後要討人情,你們完全照辦麼?」這實在太危險了,阿清也許騙不倒,鍾泉流就……

  「能力範圍之內,只要做得到的,竭盡所能。」正直的鍾泉流道。

  「能力範圍之內?」環秋微笑地盯著他:「成親算不算在能力範圍之內?」

  鍾泉流愕然問道:「什麼?」

  鍾清流會意,露出同情的神色,看著他可憐的兄弟。江老大是不會看上他這個死敵的,但他「溫良恭儉讓」的兄弟可就……

  「如果江老大要求你娶她,算不算是你能力范圈之內的事?」環秋笑問。

  娶江老大?好……好……好可怕啊!鍾泉流呆愣當場,顯然想也沒想過可能會發生這回事情。

  風呼呼地拍打他的臉龐,像是叫他別怕,鍾泉流猶是怔忡惶惶,算計著這恐怖之事發生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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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Pinepro's  Gate

  掃圖:Ludwig 辨識:Rob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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