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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玲瓏    


  「沒錯!就是那位何大小姐。」他郁卒地來回踱步。「我真不明白,她心裡

  在想什麼?而那個阿慕天更離譜,他……簡直是老糊塗!簡直是……老笨蛋一

  個!」

  「住口!」她勃然怒喝。爹地再壞,也得留著自己罵;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

  小子,竟敢侵犯她的「權利」。

  「你……」鳳陽這才發現失言,何慕天畢竟是她的「姨丈」。

  可是,他也有滿腹的委屈!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批評你的長輩。可是……你姨丈他……他快把我給

  害死了!」

  「害死你?」爹地又干下啥「壞事」?

  難道是昨晚的話,有了後遺症?

  「你說,那個老糊塗做了什麼?他是不是來威脅你什麼?如果是真的,我一

  定替你討回公道!」

  怎麼那個袒親護短的悍妞,又搖身一變成了行俠仗義的女將?鳳陽只能搖頭

  苦笑,但還是將整個事件說出。

  「今天早上,何慕天去了趟祖園,結果!他竟然要我娶他女兒!就是……娶

  何品蝶。」他激動萬分地。「天哪!娶……她?」

  品蝶呆了片刻,沒想到父親動作這麼快!

  可是,這個死呆子!娶她有很痛苦嗎?犯得著這麼肝腸寸斷嗎?

  「你既然不願意,那大可拒絕呀!」她悶悶地。

  「問題是……當時,我不在場,更糟的是我、我先前已經請我大姊找個時間

  到何家去提親了!」

  「那好哇!這不是正中下懷。」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那是正中要害!」他頹然地往座椅一癱,瞪著天花板。

  「你根本完全不明白。都怪那個林半仙出的餿主意,什麼『搞破壞』、『破

  釜沉舟』?現在可好,那個何慕天不知道跟姊說了什麼,我回家時,她居然眉開

  眼笑地說:『難得品蝶那麼愛你,既然都那樣要好了,這日子可得看快一點!』

  ——噢!老天!我現在只要一想到老姊那翻黃歷的動作,簡直就想一頭撞死。」

  他突然坐直身子。「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原來你沒有表達語言障礙,只是『對像』不對。」說完,她用手

  指指頭上的「天花板」。

  「你……別再取笑我,我都大難臨頭了。」他靦腆地笑。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嘛!說不定,我可以幫幫你。」

  「你?」他突然發現什麼似的。「對!你們有親戚關係。那……請你告訴她

  或是何慕天,就說祖園的用意只是想找到夏嚴,救出宋致悠的妹妹,其實,我是

  有目的想接近她——」

  「不行!」她的粉臉刷下來,阻斷了他的話。「我瞭解品蝶的脾氣,如果這

  樣子告訴她,為了賭那口氣,就是五花大綁,也要把你綁去當新郎倌。」

  「原來她這麼鴨霸呀?」

  「……」

  她快要被他氣到吐血了!忍、忍、忍,忍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她裝出一副「微笑」的表情。「我很瞭解她,如果要她自動放棄你,只有一

  個辦法。」

  聞言,鳳陽精神大作。「那你快說!不論怎麼做都行,只要能取消婚禮。」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噢!」品蝶瞇眼詭笑。「把耳朵借用一下!」

  他照辦。

  然後——

  那俊俏的面龐,又是一陣排紅……

  *9

  *9

  *9

  週末夜晚,浪漫時刻。

  在闃無人聲的寂靜夜裡,一對戀人相倚相偎地踩著月色,旖旎而行。

  但——軟!那個男人怎麼走起路來,好似鵝行鴨步的,有點蠢又不會太蠢。

  這對戀人不是別人,正是鳳陽和何品蝶。

  「你、你還好吧?」品蝶關心地問。

  「嗯,我的表現還可以吧!」

  他很擔心自己的「演技」不夠逼真,但他更重視的是怕委屈了康妮;想起那

  日的情景——

  「這樣子好嗎?」鳳陽怯怯地。

  「隨便你。品蝶這個人很阿莎力的,她絕對不會刻意為難別人,而且她也會

  很樂意成全別人的,尤其是為了成全我們而取消婚事。只是她……不容易被片面

  之詞所騙,所以我們要相當逼真。」

  她的手輕挽著鳳陽的手臂,親熱地倚偎在他身上。

  「可是,這樣子,不是對你太委屈了?」他的心跳瘋狂加速著,四肢的運作

  開始失去知覺。

  「沒關係,當你欠我一個人情好了!」她夠義氣地說。

  「喂,回魂呀!你在想什麼?」

  「哦!沒有,沒有!」鳳陽忙說。

  他倆繼續相挽而行,踩碎一地的落葉。

  一切都看似自然怡人,連那嘩喇的碎葉聲也分外悅耳。

  「噯,你看,我們這樣子是不是……很像一對戀人?」她抬頭瞟了他一眼。

  輕輕地才一眼,她的心陡然緊縮住。

  他……其實還真好看……

  那線條分明的輪廓在月色的映襯下,增添了一份屬於他男性的柔和,深深地

  吸引住她的視線。

  「你說——她真的會出現嗎?」他還是無法坦然。

  唉!她從不愛歎氣的,在遇上他之前。

  「你還沒告訴我,那待會兒……我該做什麼?」他認真地問。

  望進他眼裡,何品蝶終於明白,純潔。就是這種特質。這個遲鈍、智障、低

  能的「老男人」,就這樣輕易地擄獲她的目光。

  她在內心暗笑,相形之下,她,宛如禍害千年的妖狐。

  「你說呢?情侶之間,應該做些什麼?」她故意倚偎在他身上。

  那隨著夜風陣陣遞送的,是她香馥芬芳的氣息,那曳揚的髮絲不斷地輕拂他

  的臉;那緊貼住他的嬌軀,柔軟而誘人……

  鳳陽又升起一陣窒息感。

  就偏愛看他害羞時的困窘。

  她宛如玩火的女郎,主動地把他的手拉過來,繞過自己盈盈的纖腰,彷彿只

  要一使勁便會捏碎她般,他寬厚的手掌貼在她腰際,隔著輕衫,幾乎可以感受彼

  此溫熱的氣息。

  她的呼吸、她的體溫,她那風情撩人的紅唇……

  他感到強烈的呼吸困難,那打從心底竄出的喜悅慾望令他難以自持,他……

  驀地,他的理智喚醒了他的意識,他知道她只是為了「幫助」自己,並不是

  認真的,而他又怎能乘人之危……

  「康妮……」他抽回被她小手覆蓋住的手。

  品蝶在他臉上讀到自己功虧一簣的戰績。但是,她並不死心。

  「鳳陽,你最好放輕鬆一點,我太瞭解表姊了,她不是傻子,如果,讓她看

  出我們是在演戲,那麼後果你應該知道。」

  「可是……我不能、不能冒犯你……」

  「傻瓜!」她白了他一眼。「只是演戲嘛!再說,你別忘了,我可是打小在美

  國長大的,西洋的那套作風,早就習慣了。」

  鳳陽有些喪氣。人家並沒有對他的「尊重」領情——只是演戲?

  但不管如何,他還是很感動,也真難為她肯這麼「犧牲」、這麼「配合」……

  「啊?她、她在那兒——」她遙指,然後低呼。

  語未落,只見鳳陽如夢乍醒,驚愕、錯亂之餘,接著——

  一個疾風迅雷的動作,他伸臂順勢將她攬入懷中,一種幾近慌張的粗暴,他

  強勁地箝緊她,然後,兩人密密地貼著彼此。

  他幾乎弄痛了她,可是此時,她的心跳如戰鼓,她微瞇著眼,那種肢體上的

  接觸叫她幾乎全身鬆軟……

  這是怎麼回事?

  當這個男人第一次抱住自己時,她竟然像護燒般地全身虛脫無力,而自血液

  中狂爆著一種然點,叫她總有種——

  渴望……需索……

  很快地,她全身的神經再度緊繃,那是他吻了她。

  噢!她的心立刻騰空,宛如輕飄飄地漫步在雲端,她忍不住由喉間逸出呻吟,

  她大膽地張開唇瓣,以配合他更深的汲取探索……

  可是,他卻在此時離開她的唇。兩個人氣喘吁吁地偎著對方,沒有人先開口。

  品蝶把火燙的臉頰埋在他身上,她眼中已不復促狹,有的只是一種激情過後

  的迷茫。

  一個天大的問號排山倒海地席捲她,這種心醉的甜蜜感,是她尋覓憧憬的美

  夢,但……怎麼會是他?

  難道……他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人?

  「康妮……」他溫柔地喚她。

  「嗯?」她依然賴在他身上,享受方纔的溫存。

  「你看,剛才我演得好嗎?」

  「你——」品蝶像被毒蠍螫著般,她立刻跳離他的身體,火大地推了他一把。

  「你這個王八蛋!你……欺負人,還說是演戲?」

  「啊?」鳳陽大呼冤枉地。「可是,剛才你明明說……」

  「我說、我說;你不要老是聽我怎麼說,行不行?你就不能夠用點心思、用

  點大腦自己想想嗎?你——」瞪著他可憐兮兮的渾樣兒,她——

  「唉呀,我不跟你說了呀!」她氣得跺腳,逕自走開。

  鳳陽莫名其妙地立著,女人心真是海底針;怎不聽她的,也錯;照她說的—

  —又不對。

  「康妮——你別走呀……」

  「品蝶」停下腳步,明知他蠢,但她還是願意給他一次機會。

  他追上來,一手摟住她。

  品蝶暗忖:有進步嘛!

  他附在她耳際低聲說:「別這樣子,好人做到底……說不定何品蝶還沒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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