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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琳恩    


  「小武,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明知小泳一直都很喜歡你,卻還做出讓她產生錯覺的事。」湛藍忍不住出言教訓黃心武。

  「才不是錯覺!你懂什麼?他是愛我的,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小泳哭喊道,而後狠狠撞了湛藍一下,拚命向前跑著,一會兒便在他們的視線中消失。

  「你該去追她,向她解釋清楚。」湛藍望著小泳消失的方向,提醒道。

  「沒有用的。她目前能接受的答案只有一個,就是要我當她的男朋友,但那是不可能的。」黃心武無奈地說道。

  「至少,你可以先當她的朋友,關心她、照顧她,只要能拿捏好分際,克制自己不再做出逾越朋友關係的事,她自然會明白你對她抱持的是什麼樣的感情。」湛藍停頓了一會兒後,問這:「你是不是在認識我之後,便對她不耐煩,甚至不理她,幸會讓她產生這樣的聯想?」

  黃心武搖搖頭,做出一個無辜的表情。「其實當天送她回去之後,她打電話來說一些什麼想我、愛我之類的話,我就開始後悔了!我對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一點感覺都沒有,卻可以做出親密的動作?」湛藍不以為然的道。

  「就像有人去PUB,只因當時的氣氛,還有彼此聊得開心,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可以找賓館上床而我們所做的,跟他們比起來,不過是小Case。」黃心武有些生氣地說道,他不喜歡湛藍懷疑他的話。

  「不管其它人對待感情的態度多麼膚淺、複雜,可是我希望你對感情能抱持謹慎及尊重自己和別人的態度。感情這種東西,不是像你偷了別人的東西,再歸還就算了,心裡因之而產生的嫉恨,是很可怕的,甚至會要人的命。你還小,很多事還不明白。可是,你必須記得一件事,對待感情要比對待任何事情來得慎重,因為它是一切的源頭。」湛藍表情嚴肅地說道。

  黃心武煩躁地搔搔頭。「可是,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不是嗎?」

  「繼續當她的朋友,記住,就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直到她自己心死為止。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會希望主動權在自己手上,而最糟糕的作法,是冷漠或避不見面,那會讓一個人失去自信,甚至走上極端。」

  黃心武點點頭。可是要他平心靜氣地面對小泳,實在很困難。

  他看著湛藍,想著她所說的話。這是她的人生歷練吧!她是個成熟的人,可是小泳呢?她是否也有同樣或熟的心智,能自己去分辨別人所給的愛是友誼還是愛情呢?

  ***

  黃心武的擔心果然成真,小泳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她要的,就只是他的愛情而已。

  當天下午,湛藍被校長召見,校長將她和黃心武被偷拍的照片放到地面前,十分惋惜又不解地問道:「你怎麼會做出這種糊塗事呢?」

  「我……」湛藍歎了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可是,校長依舊搖著頭,無奈地歎著氣。

  「你知道師生戀已經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了,現在又牽扯出三角關係,而且另外一個女孩子是學校董事的女兒,他們看到女兒不吃不喝、精神恍惚,心疼得很,對你更是不諒解,已聯合其它董事給校方壓力,要解聘你。

  「我知道你是個好老師,可是,我們的處境實在很為難,而且現在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的,弄得大家都非常難堪。」

  湛藍瞪視著桌面,心裡感到非常難過。不都說要實施愛的教育、說要拯救迷途的羔羊嗎?她順著這些原則去走,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就連同事們也對她另眼相看。

  唉!此刻她的心境如同赤足走在冰原上,寒透了。

  「如果,我真的做出不符師道的事,我接受解聘。但是,我沒有,所以不能就這樣走掉,畢竟教育是我一生的志業,在這裡不清不白,走到哪裡,都會帶著這個印記。我希望能夠讓大家明白真相,洗刷我的罪名之後再走。」湛藍平靜地說道。

  「你打算怎麼做?」校長望著她,關心問道。

  湛藍搖搖頭,「還沒想到。這對我而言,太突然了,我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我想請幾天假,好好想想。」

  「嗯,也好。董事會那邊,我會盡量幫你說話,也許等黃董事長回國,能妥善處理這件事也說不定。」

  「謝謝!」

  湛藍木然地站起身,緩緩走回辦公室。沿途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已傷不了她,因為此刻,她的心是死寂的,再也沒有更難過的事了。

  她安排好調課的事後,便離開學校。一個人走到街頭,有種天地之大,卻無處容身的淒涼之感。

  她撥了電話給胡世傑,正在開會。

  該上哪兒呢?她又採取了走長路,藉肉體的疲累減輕內心疼痛的方式。炎熱的太陽下,她茫然地走著,感覺像在作夢,一切都顯得不太真切。

  終於,熬不過烈日的炙人,她躲進了騎樓匠下,頭昏沉的只想躺下。

  這裡是哪裡?她四周張望了一下,隔一條街,就是胡世傑租賃的地方,先上他那兒休息一下吧!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胡世傑的小套房。

  原本她畢業到台北工作時,胡世傑有意要兩人合租一間小公寓,但她希望再享受一、二年全然單身的自由生活。

  這地方,當她還在南部唸書時,每次北上都會住在這裡,反倒是到台北工作後,便少到這裡來了。因為他們相會的地方幾乎都在她的住處。

  房間整齊清潔得有點不太像男人的住處,這是胡媽媽教導有方。

  胡世傑可謂新好男人,把整理家務當成是男人天經地義該做的事,婚後的家事分工表,他勾選了三分之二。

  一想到此,湛藍露出一絲甜笑。在今天重重打擊之下,想想他的體貼,更少感到一絲安慰。

  她躺到床上,閉目養神。然而,這一、兩天發生的種種,像是湛然的告白、師生戀的訛傳等等,卻如潮水般湧向她。她睜開眼,心裡明白此刻的自己根本不可能靜下來。

  這些打擊太大了!她需要做點事情,好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才有清明的思路面對這些難題。

  她坐在書桌前,打開Moden,想藉著大量的資訊稀釋那些不愉快的事。

  她無聊地打開信件,忽然,她的眼光被一個目錄給吸引住——「真相」。什麼真相?

  明知偷窺是件不道德的事,但她最後還是向好奇心豎起了白旗。

  她將目錄打開來,不禁愣了一下,裡頭全都是她寫的信,看日期,是最近這一段時間。可是,她已經很久沒有寄e-mail給他了,而且,就算要寄,也都是寄到他在公司的信箱。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顫抖地點下最新的郵件,一看稱呼,不禁呆住了。

  「冰人」,世傑竟然是「冰人」?!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她想起「冰人」最後寫給她的那幾封信,還有世傑若有所指的一些話語,她早該警覺到「冰人」就是他了。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呢?是因為愛她,還是因為不信任她呢?

  她突然感到迷惑起來,不曉得他種種令她感動莫名的行徑,是不是有一些陰謀在裡頭。因為他掌握了她的心思,不禁讓人懷疑起他行事的動機是否單純,存心是否真誠。

  她痛苦地抱著頭,覺得原已糾纏成一團的心思更形混亂了,似乎沒有解開的機會。

  突然,行動電話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打開皮包,自埋頭拿出電話。

  「喂!藍藍嗎?你剛剛是不是打電話給我?有事嗎?」胡世傑的聲音裡充滿了喜悅。

  「冰人,我……」湛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電話那頭一片死寂,胡世傑顯然受到極大的震撼。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奪去我對你的信任呢?」湛藍痛心地問道。

  「我……我怕失去你。」胡世傑沉聲說道。

  「什麼意思?」湛藍不解地問道。

  「你哥哥出現之後,你就一直顯得心事重重,而且,還對我撒了謊,說是要逛街,卻是去看他。我沒有辦法從你嘴裡問出實倩,卻又心知有異,所以……」胡世傑歎了一口氣,他自己也不喜歡這種小人的作法。

  「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幸福,有一個疼愛我的男友,有一個素未謀面、但是能分擔我心中愁苦的網友,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我現在只感到不論對這個男友,或是這個網友,都難以再信任了。世傑,欺騙本身就是一種傷害,不管它有著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湛藍說著,淚水不爭氣地又滑落下來。

  「你說的很對!所以,你應該也能體會我心裡受傷的感覺。當然,現在不是爭論誰先傷害誰的時候,我只想知道,知道湛然不是你哥哥後,接下去你會怎麼做?」胡世傑直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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