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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林語泠 「真的啦!因為我只吃一碗肉燥飯,而且又過了很久,所以......」這又不能怪她,他幹麼擺出那種臉色? 「你不會多吃點嗎?」他怎會收容這個白癡? 「我也想啊!可是......可是....我身上只有四十五元。」心有餘而「錢」不足呀! 「真是受不了你!」戚拓遙打開鋁門將她拉進去,推她坐在沙發上,拿出買回來的消夜分給她,自己則坐在唯一一張乾淨的單人椅上。 「我....可以吃嗎?」段宜光饞涎欲滴,直宜盯著那一袋散發誘人香味的燒烤。 「吃啊!」他還不至於小氣到連這點東西都請不起。 「謝謝,謝謝!」段宜光感激涕零地望著他,隨即拿起雞腿開始狼吞虎嚥。 「喂!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非洲難民吃相都比她優雅。 被他這麼一說,段宜光美麗的悄臉微微泛紅,吃東西的速度放慢多了。她總共吃了兩隻雞腿、一枝米血糕、一串花枝丸。 「再吃啊!你不是很餓嗎?」才吃那一點怎麼夠? 「不了,我已經飽了,謝謝你。」他這個人其實還不壞嘛! 「你不吃我可要吃了哦!半夜肚子餓,可別怪我沒警告你。」說著,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段宜光坐在對面目不轉睛望著他,突然發現他的臉好性格哦!原本以為脾氣暴躁的人,必定長成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結果他和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也許這項任務不如她想像中艱難,他並不是個可怕的人。 「你幹麼一直盯著我瞧?」戚拓遙奇怪地打量她,他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沒什麼,我要進去睡了。」段宜光窘迫地站起身,逃回房間去。 戚拓遙無所謂地繼續吃他的消夜,吃完之後返回房間,從櫃子裡找出一份備用鑰匙。打開她的房門後,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於是他將鑰匙放在床頭櫃上,從皮夾抽出五張千元大鈔壓在下面。 伸了個懶腰,轉回自己房間,戚拓遙洗個舒服的熱水澡,放鬆自己躺在大床上,此刻他的精神反而比剛才好,一點睡意都沒有。 腦海中想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姑媽的乾女兒。 真的沒看過比她更白癡的女人,身上沒鑰匙還敢出門,就算要出去也不必關上門啊!若是小偷闖空門,損失的又不是她。也沒看過比她更智障的女人,明明窮得連飯都吃不飽了,還把錢還給他,一個腦筋正常的人,會做出這種事嗎? 然而,他最搞不懂的還是自己。 他是個居無定所的人,這房子已經有三、五年沒住過人,前陣子心血來潮搬回來住,屋子裹裡早已佈滿灰塵,但他卻不曾想過請鐘點女傭或清潔公司來整理,倒不是在不起那一點錢,只是他一向與不相干的人保持距離,寧可放任灰塵佈滿整個空間,也不讓外人在裡頭走動。 因此,他會答應讓那女人留下來,實在有點不可思議。如果他想,至少有五種辦法可以安置她並擺脫她,所以說,他對自己實在非常不能理解。 怪了!幹麼淨想那女人的事?她只不過是個無聊的低等生物,他甚至連她姓啥名誰都不知道,何必浪費腦筋去思考?反正他不會經常在家,就當是百年難得一次善心大發,施捨她一個棲身之所,於他來說不會有任何差別。 還是趕緊睡吧!養足精神才能應付全新的任務。 這夜,他作了一個好夢,一個百分之百甜蜜的夢,一位不知名的美麗女子,朝他綻放著既純真又可愛的笑靨。 也許,他從不對人開放的心,已經出現一扇窗,也許...... ********** 暗夜的酒吧,昏黃的燈光,嘈雜的聲音,寂寞的單身漢。 戚拓遙獨坐在角落一處單人卡座裡,舉杯品嚐威士忌獨特的香醇,這種時刻不需要人作陪,更不容人打擾。 長久以來,他養成這個習慣,完成任務之後到這裡獨酌一番,在最混亂的環境中沉澱心情,單純地享受這種喧鬧中奇特的寧靜。 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其實他根本什麼都沒想,也從來沒有人試著去干擾他自成一格的世界,但是這一夜有了不尋常的變化。 首先,他向來平靜無波的心充斥著莫名的渴望,向來清晰無比的思緒盈滿難解的苦惱。接著,一個打扮入時、丰姿綽約的女子,搖曳生姿趨近他,流轉的眼波漾沬著無限春情,讓人不飲自醉。 若是在平常時候,他會毫不考慮斥退她,但是今夜,他需要女人的身體讓他獲得解放,因此,他接受了,一把將女人拉進懷中,恣意品嚐那紅艷的雙唇、飽滿的酥胸,放縱情慾愈來愈來沸騰,讓竄升的熱情淹沒理智。 變故的發生令人碎不及防,待他驚覺之時,女郎掌中的利刃已經刺入他胸膛,血濺了出來。戚拓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遠度奪下那把蝴蝶刀,反手一揮在她裸露的胸前留下長長一道血痕,沒有人可以在傷他之後遠能全身而退。 「不愧是『鬼使』,警覺心果然夠強。」女人輕柔地笑了笑,刺失敗似乎沒能對她造成困擾。 戚拓遙苦笑了下,差點沒命還叫警覺心夠強?要不是他自己的心先亂了,她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出手,更別提還能在他胸口上刺一刀。 「像你這麼好的身手,『罪惡之城』隨時歡迎你,只要你答應加入,必然可以享有無盡的財富、至高無上的權力,甚至掌控全世界,就連我....都是你的。」還有什麼比權力、財富、女色,更令一個男人心動? 「別白費功夫了,我不屬於任何人、任何團體,只屬於我自己。」這些人到底何時才肯放棄?他實在被他們搞得煩不勝煩。 「你實在太固執了,如果你堅持不答應,總有一天會逼得我們不得不毀了你,和我們作對於你有什麼好處?還是加入吧!」對於他,他們志在必得,倘若「鬼使」加入「罪惡之城」的陣營,征服世界的希望將不再遙不可及。因此,他們前前後後與他交涉不下數十次,想盡各種方法拉攏他,段宜光也是這個計晝中的一部分。 「你再囉嗦,下次這把刀劃破的將是你的喉嚨。」戚拓遙沉聲說道,手一揮,蝴蝶刀飛過她的臉頰,削落一綹髮絲。 女人嚇得臉色發白,她真的太天真了,以為自己的美貌可以使他動搖,現在,她毫不懷疑他可以在一瞬間殺了她。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光看他那冰冷、不帶感情、有如利刃般的雙眼,她就可以知道。 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打動他,難怪「首領」說什麼也要得到他,為了他費盡心思、想盡辦法、不計一切代價,這樣的男人千萬人之中找不出一個。 「鬼使」是名響叮噹的人物,在黑白兩道上沒有人不知道這位富含傳奇色彩的英雄,自從他接下第一樁案子至今已有五年的時問,這段日子以來沒有人能出其右,「鬼使」無疑是野心人士心目中最理想的成功踏板。由於他的本事高、能力強,不論是何種疑難雜症,只要到了他手中就變得非常容易,任務成功率幾乎達到百分之百,他只有自 己一個人,但是他「好用」的程度卻勝過千軍萬馬。 因此,不管是哪一方的人,無不使出渾身解數,以各種手段吸收這名難得一見的鬼才為己用。只可惜這男人的傲慢是出了名的,他是自己的主人,沒有人能強迫他做任何事,即使開出的條件再好再誘人,都無法動搖他堅定的自由意志。 他是這樣一個驕傲、自負、強悍、危險的男人,以自成一格的生存理念在這麼一個身不由己的時代活出最忠於原味的自我,如同一抹悠遊於藍天中的白雲,更似一頭傲然立於蒼松上的孤鷹,沒有人能干擾、阻撓。 她的任務理所當然會失敗,早在走向他的座位之前就已注定,紅衣女子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目送他走出視線之外。 戚拓遙寒著一張臉,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大門,原應寧靜的夜晚早已不復寧靜,他突然有股想回家的衝動。 加緊腳步接近跑車,他啟動油門奔馳在人車稀少的馬路上,寂寥的星空、沁涼的夜晚、黯淡的明月,夜歸人正要踏上返家的路途。 ******** 屋子裡光線陰沉,戚拓遙打開門邊的電燈開關,室內登時大放光明。看見房間裡的擺設之後,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原先佈滿灰塵、蜘蛛網的客廳,此刻居然明亮又潔淨,袲有一縷淡淡的香草氣息。 才不過十天的功夫而已,就有這般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真讓人吃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