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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林硯硯    


  「我沒有。」

  「沒有----去騙鬼吧!」他抓起我的手,在他眼前搖晃,咬牙切齒:」要試探一個盲人的方法多得很,你用了最笨拙的那一種!之凡選秘書的眼光怎麼愈來愈差,你的禮貌和智商幾乎要跟北京的山頂洞人一樣好,她到底看中哪一點才錄用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抓著我的手不放,我們之間相隔了一張桌子,他如此用力,使我的身體幾乎要趴上桌子。」副總沒有事先告訴我,你、你……」

  「我怎麼樣?」他倒不避諱提他眼睛的狀況。

  「你……」我居然沒他想得開,道不出他眼盲的事實。」你放開我。」

  「哼,我為什麼要聽一個小偷的話。」

  小偷?他的話傷了我。」我不是小偷,是副總讓我…」

  「之凡瞭解我極重隱私,她不會隨便讓陌生人進來我辦公室。小姐,別說謊了,敢來偷東西就要有被抓的心理準備,說!你是哪個部門的員工?膽敢利用下班時間為非作歹,動腦筋動到我頭上。」

  原來他自始至終都當我是樑上君子,我忽然明白他為何要緊抓著我不放了

  他怕我逃跑。

  「我真的沒有要偷束西。」我試著向他解釋:」副總交給我那份LA的評估報告缺頁,她認為掉在總經理辦公室了,所以要我來找找看。」

  「是嗎?」看樣子他開始動搖懷疑我的心。

  「是的。你不妨想想,我如果不是副總的秘書,怎麼會知道那份評估報告?」

  他思考了一下,顯然同意我的說詞,所以就放開了我的手。

  「啊」我不知道事情怎麼發生的,只曉得胸口由後的右手疼痛乏力,因為疼,就任它垂放,我沒想到放任的結果會如此淒慘,真的!如果注意到會有一杯咖啡存在,我不會那麼不小心。

  「怎麼了?」杯子翻倒的聲音那麼大,他一定也聽見了才會這麼問。

  「咖啡……翻倒了。」

  他第一個反應是抬起桌上那台長得十分奇怪的機器,正當我納悶眼睛看不見的他為何能輕易地掌握方位搶救機器時,他命令我:

  「快,吧檯有抹布,快去拿來!」

  「吧檯?」

  「左邊,不,往你的右邊看,你可以看到一個迷你吧檯,快去!」

  我大概是全世界第一個反應比盲人還慢的明眼人,在收拾好殘局抹乾桌面後,

  我有點慚愧地向他說:」可以了,桌子已經乾了,你可以放下你的……機器。」我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那東西。

  「電腦!」他放好機器這麼說,口氣有點冰冷,我的用語似乎惹惱了他。

  「嘎?」

  「它是一台盲用電腦,不是什麼臭機器。」他又說了一遍。

  「它怎麼沒有螢」話到一半我就住了嘴,我看著他的眼,乍覺自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喔,那真是特別.」我亡羊補牢地道了一句稱讚。

  他一點也不領情。」小姐,如果你禍闖夠了,請趕快離開!」

  好凶,他像在趕討人厭的蒼蠅般趕我,我霎時覺得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粗魯地抓著我,我的手也不會痛得沒有知覺,然後去掃到杯子弄濕了桌子,錯又不全在我。」

  「那麼,是我的錯了?我不該待在自己辦公室、不該對付一個沒有禮貌兼愛探人隱私的小偷?」他對我擅闖的行為懷恨在心,明明是兩回事,他硬是扯在一起。

  「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難不成還要我向你道歉?」

  「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是氣瘋了,才會那麼大膽。

  「你要我這個瞎子說對不起?」

  「對!你最好向我道歉!」本來就不是我的錯!

  我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愣了一下居然大笑了起來,我奇怪他的反應,直直盯著他瞧,卻為他因笑而柔和的五官坪快了心跳。

  「有那麼好笑嗎?」我問他,心裡憶起從前,他以前……好像也特別愛笑我。

  「你來公司多久了?」他卻問了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五天。」我還直一老老實實回答他。

  「難怪,受污染的程度不深,還有救。」

  哪門子跟哪門子的事?我一點也跟不上他轉換話題的速度。

  「你的話真難懂……」

  「時間一久,你出口然就懂了,當然,也要你有那個慧根。」他沒釐清我的困惑,倒愈說愈玄。

  「我是很聰明啦,至於慧根,加減也有個幾條吧。」

  他聽我這樣說又笑了。可惡,我又沒說錯,資優生原本就比常人聰明啊!

  「是嗎?抱歉,我看不到呢。」

  他說得很輕鬆,似是在調侃我,乍聽之下,我有點生氣,可是,想到他用自己的眼睛開玩笑,我胸口突泛苦澀心疼,差點當他的面哭了出來。

  「那一定是你太笨了!」我用話掩飾心情。

  「承蒙指教。」我這樣罵人他倒不生氣,他溫厚的嗓音沉沉吐出四個字,笑談間,又恢復了我印象中那個尊貴優雅的完美先生該有的氣質,望著這樣的他,我一時有墜入時光隧道的錯覺,以為從前那個善良體貼、我深深掛念的人還完好無缺地站在我面前。

  「你……你眼睛怎麼會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深吸了口氣,我將意識拉回現實,提出糾結在我心底的疑問。

  「一場意外。」他算是回答了我,可是,有說跟沒說一樣,我還是不知道他究竟發生過何事。

  「你不願意提…」

  「宜室,你怎麼找這麼久?」正當我探尋謎底時,我那美麗的女副總開了門進來,」咦?六哥,你還在啊?」她總算發現這事兒了。

  「你叫宜室?」他沒理會封之凡,十分訝異地問我。

  我先是點點頭,繼而想到他看不見我的動作,又趕緊開口:」是。」

  他卻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桃之夭夭,灼灼宜一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他居然知道這個典故!一般人聽到我名字最多猜得到字面上的含意,鮮少有人知道它源於<詩經周南>,我還是第一次遇見能解讀宜室二字的男人。

  「那是我爸爸取的,他比較傳統。」我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我是標準的人不如其名,個性一點也不宜室宜家,叫我母老虎還比較貼切哩。

  「名字很好聽,令人印象深刻。」他捧場地稱讚了一下,不過,他那濃濃的兩道黑眉微微皺起,好像有點一一言不由衷。

  「六哥,」封之凡終於取得發言的機會,」對不起,我以為你不在,所以讓宜室進來找東西,我不是故意的。」顯然她也知道她六哥有多不高興被人擅闖入室。

  出乎我意料,他居然沒生氣,也沒拿我差點毀掉他電腦的事作文章,他僅淡淡地說:」知道錯就好,下次別再犯了。」

  「嗯,」封之凡對我眨眨眼,大有逃過一頓大罵的慶幸。」對了,阿得沒留下來等你,你等會兒怎麼回家?」

  「我今晚住辦公室。」他這麼回答她。

  「又留下來,大媽知道了會擔心吧?」大媽?我突然想起他以前說過他老爸娶了兩個老婆的事,那麼,封之凡是小老婆生的了。

  「這裡有房間有床,一樣有得睡,沒什麼好擔心的。」

  「那……六哥,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封之凡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沒這個必要。」他一點也不領情,而且一副還不大高興的樣子。

  「六哥,我不是要留下來伺候你,而是……而是……」怪了,副總她個性一向豪爽不羈,什麼時候說話也萬般考慮,活像在參加科舉考試般地斟酌用詞了?……

  「想什麼?」

  他的語氣聽來十分嚴厲,不過,封之凡大概真的詞窮了,支吾了半天還吐不出半個字。

  「想我這個瞎子會需要幫忙?」等了一會兒,他索性替他妹妹說出理由。

  「六哥!我從來沒當你是瞎子!」

  「哼,你的言行還真一致。」

  聽了他們兄妹倆的談話,我霎時有點明白他剛剛所說的什麼受污染程度不深的意思了,我想他不喜歡旁人當他是脆弱無助的瞎子,可能自自從他失明後就沒人敢要求他作道歉、說對不起之類的事,所以我剛剛氣呼呼的要他道歉時他才會笑了起來,並讚我受污染不深頗有孺子可教的潛力。

  「出去!」一陣短暫的沉默後他無情地下了逐客令,封之凡無奈地向我招招手,要我一起走,我才捨不得地跨了兩步後,他又說:」等等,你秘書留下來。」

  「為什麼?」封之凡訝異地問。

  「她留下來找那份評估書!」他沒好氣地答。

  於是封之凡向我投了枚萬事拜託的眼神,有點沮喪地離開了辦公室。

  「副總她是真心真意關心你。」我望著他添了幾分郁色的瞼,有些心疼地道:

  「不是因為眼睛的緣故,她是在關心自己的手足。」

  「我知道。」他簡短地結束掉這個話題,然後開口談那個我以為他不想討論的意外!」你剛剛問我曾發生什麼事眼睛才會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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