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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梁虹 來客驀地大笑,白晃晃的刀光自右手疾射飛出。 她機伶的閃躲,刀子斜插入身後的床頭木板。 「你以為你逃得掉?」 「對付你,綽綽有餘!」任涼曦輕扯唇角,不帶笑意的眼眸反射出冰冷的光。 「你只是我的影子,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任涼曦」來客拔尖的高叫。 任涼曦無聲無息的笑開臉,確定了來人的真實身份。 「任芷柔,帶你來的爸爸在哪裡?」 「她以為你是任芷柔嗎?真是傻呀!任芷柔早死了,哪會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來,請她看看你。」 椅子上的人一指,身旁閃出一個人影,往前一站。 只見一個長相甜美卻顯得神經兮兮的笑容。 「你好啦!我的影子。」 「任芷柔?」任涼曦的音量不自覺提高,她轉而面向坐在暗處的人。「你到底是誰?」 房門忽地被拉開,任光遠出現在門邊,他不敢置信的來回掃視任涼曦與任芷柔。 「涼曦,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小柔!」 他激動地奔過去抱住任芷柔,數度哽咽的語音斷斷續續。 「小柔,我們還以為你死了!沒想到……沒想到……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你……你答應爸爸,再也不要離開我!」 任芷柔順從地點頭,任光遠心花怒放地緊摟住她。 一會,想起一旁的任涼曦,任光遠的眼睛在兩人身上徘徊,左右為難的表情表現在臉上。 掙扎許久,任光遠終於下定決心,他堅定地面對任涼曦。 「涼曦……對不起!我和媽媽一直當你是小柔的替身,現在她回來了……我想,你沒必要回家了!」 他親熱的攬過任芷柔的肩膀走開。 任涼曦默然地接受既定的事實,自始至終沒說一個字,平板的表情如同前一刻面對敵人的冷然。 是啊!這是她早就料到的結果,爸爸一旦知道小柔還活著,不要她這個無關緊要的影子幹嘛?影子終究敵不過本人的…… 「好一幕感人肺腑的倫理親情戲,怎樣,還精采吧!」早被遺忘的聲音再次響起,任涼曦木然地側轉過身。 來客猛然撲向床邊,將上半身貼在熟睡的席少宇身上,黑亮的長髮蓋住她的長相,血艷的紅唇肆無忌憚的欺上席少宇的唇,又啃又咬。 任涼曦一驚,探過身子想制止她的舉動,身體卻不聽使喚的僵在原地。 唇上的火熱喚醒了席少宇,他半瞇著眼,嘴角噙著笑,熱烈的探出舌回應她的熱情。 交疊的兩人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動作益發大膽、煽情,浪叫聲、喘息聲此起彼落,已然分不出是誰發出的。 任涼曦的心頭一緊,心臟突如其來的感到針扎般痛楚。 她想叫,但發出的聲音淹沒在燙人的呻吟中;她想哭,但眼睛流不出一滴淚水;她用盡全身力量伸手推去,卻只抓到一截涼被。 她眼睜睜看著激情的兩人愉悅翻滾的呻吟吼叫,無止盡的纏綿,有如一世紀之久。 末了,躺在席少宇身下的女人仰高了臉,未曾顯露的形貌令任涼曦倒抽一口氣。 是她自己! 她不敢置信的閉上眼,猛地再張開。 朦朧的月光灑在地毯上,寂靜的人只有她過大的呼吸喘氣聲。 她安穩的睡在床上,席少宇的右手擱放在她腰間,沒有突然闖進來的人,沒有任芷柔,更沒有任光遠。 她小心的拉開腰際的手,披上浴袍,打亮浴室的燈。一身的冷汁令她不舒服到極點,她沾濕毛巾,擦掉額際的汗水。 眼前的鏡子反射出一抹人影——白皙、無與倫比的嬌美,帶著不該降臨世間的美貌,超越凡人所能及的智慧存在這世界上…… 她到底是誰? 如果有一天,她一覺醒來如同一具殭屍,連最深切的痛苦都無由體會,她還能待在四少身邊,假裝她是個與常人沒兩樣的正常人嗎? 到時候,就算她相恐怕四周的人也會漸漸察覺出來;不管是四少或爸爸,都會離她而去。而她,只能守著一張超脫世俗的臉孔和聰明才智活下去…… 無人能比的美貌啊,要來何用?超越常人的才能,只能孤芳自賞。再也不會有人在乎她,不會有人細心的呵護她。 活著,只為了等待死亡的降臨…… 一股冷氣自腳下直竄心頭,鏡中的人變得礙眼起來。 她猛地出手一擊,鏡面瞬間碎裂。 緊握的拳頭鮮血淋漓,細碎的玻璃嵌進柔嫩的皮膚,紅色的血、透亮的玻璃,紅白交錯下,詭異的相互契合。 她的手腕轉瞬落入大掌中,席少宇陰沉著臉將她帶出浴室。 大略幫她止住血,他沉著隊拋給她衣服。 「穿上!」 她用另一隻手扯開浴袍擊帶,再小心的抽出受傷的手。 席少宇冒火的眼眸沒放過她浴袍下不著寸縷的身軀。他低咒一聲,扳過她的身子背對他,輕巧的除下浴袍,換上連身長裙。 他一語不發的摟著她直奔飯店門外,招了輛計程車,奔赴最近的醫院。 一路上,他不言不語的盯視著車窗外的景色。 帶她進一醫院,讓醫生挑出玻璃碎片,處理滿是鮮血的手背;包札完畢,他去櫃檯結清帳款,沒等後面的人兒跟上,就一大步跨出門外,坐進計程車裡。 她緩緩走近等在一旁的計程車,席少宇眼睛直視前方,緊抿著唇,雙手環胸的姿態透露他惱怒的情緒。 「小姐,到底要不要上車?」司機不耐久候,惡聲惡氣地探過身子問。 她關上半開的車門,朝司機說道:「請開車。」 席少宇驚愕的轉頭,心急的大喊:「讓我下車!」 丟給司機幾張百元鈔票,他飛快的跑回醫院門口,剛好來得及拉住打算過馬路的任涼曦。 他狠瞪她一眼,不由分說的拉著她走。 一前一後的兩人行軍似的疾走。初升的朝陽照在他們身上,微濕的涼意無聲無息的沁入全身。 良久,她攢緊眉心,低低地說: 「四少,你握的是我受傷的手。」 任涼曦猛地回頭,果真見包裹的紗布滲出大量血漬。 他驚愕的放開手,拉她坐在公園的涼亭。 直到繃帶不再沁出血,他才安了心。兩人默默互看了會,席少宇輕歎: 「涼曦,你知不知道看見你受傷,我會難過?為什麼這麼折磨自己的身體?」 她默然的迎上他痛心的黑眸,低垂了眼睫。 「我沒想要讓你難過,我只是……不想看見自己的臉。」 「為什麼?」出乎意料的答案令他大吃一驚。 她抬起臉,視線迴避他的眼光。她想了會,沒說話,只是搖頭。 席少宇不施力道的掬起她的臉,溫熱的指腹撫過她無瑕的臉龐,眼神審視般的來回游移。 她正視他含笑的眼眸,他的拇指粗率的拂過她紅唇;半晌,他以唇代替手指,輕啄一口笑道: 「涼曦,你就是你!你身上不論少了哪一樣都不完整。而你的模樣,我很愛瞧呢!為什麼你不喜歡?」 「如果我只剩這張好看的臉,你還會喜歡我嗎?」像是自問,又像在問他,她怔忡的說出心裡的困惑。 「涼曦,你在擔心什麼?告訴我!」 「我真的會擔心嗎?最不可能出現在我身上的,不就是情緒嗎?」她低低反問。 「哎,原來你在自尋煩惱啊!你的確不像平常人容易表現喜怒哀樂,但不代表你沒有感覺。你會笑、會想念我、會吃醋。這些,不就是一種情緒反應。而且,我愛的,就是這樣不同的你呀。你要是變得跟其他女人沒兩樣,我可要抗議了!」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最後一句話,愉悅輕巧的進駐她心房,她微微笑了。 「看,這張臉笑起來多美,讓我忍不住想品嚐它的美好。」他低沉的笑聲終止在吻上她的一刻。 待他氣喘吁吁的分開彼此的唇,她又湊近,舔了舔他的下唇。 席少宇猛地將頭靠在她肩窩,不讓她過分挑逗他的慾望。 他低喃著沙啞的嗓音說:「任涼曦,別在這裡回吻我,否則我會情不自禁想愛你。」 她張望遠處作早操的人們,輕聲回答。「好,我們回飯店。」 聽完她的話,他的腦海不自主浮現她熱情如火的嬌俏模樣,他極力壓下想望。 「等一會再回去。昨晚你先睡了,我還沒問你跟傑克的談話。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不記得了,所有事。」 席少宇抱她坐進懷中,手指輕柔的順著她長髮。 「名片呢?是誰的?」 「一位腦科醫生。他曾經為傑克動過腦部手術。我想,傑克忘記所有事是因為他的緣故。」 「不可能!」醫學即使再發達,也難以除去某部分記憶而不間接傷害當事人。 她定定看了他一會,緩緩地說。 「可能的,只要他擁有其他人所沒有的卓越能力。」 「JB」應當是同類,有太多線索指向這個事實。他身上必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需要保護,所以他才會大費周章的遮掩穩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