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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梁鳳儀 「為什麼?」 「先父遺囑規定,邱氏企業要轉讓分毫,都必須我們兩兄弟同時簽名同意。換言之,得不到對方的支持,我們任何方面都不可能以生意套現。嫂嫂提出來的離婚贍養費是巨額數字,遠超於哥哥能調度的現金數目。正如你說,哥是個仁厚君子,他覺得對嫂嫂不起,故而不願再在離婚條上跟她發生衝突。換言之,唯一的辦法是把邱氏企業的股權賣給我,當只能有一個買家時,價錢高下,由我匣定。」 「你會忍心壓價?」 「會。有你在哥哥身邊,我恨不得把所有邱家產業控制手。回為信不過你!」 「單逸桐,我有必要算這個錢?」這句話我以為自己是問響亮的。 「品格上有嚴重瑕疵的人,我絕不再投任何情任票。財權握在我手上,是保障哥哥的唯一辦法,他總會有一日被你玩膩了拋棄,或者自動自覺,回頭覺岸,那時才還他江山不遲。」 「你好偉大!」 「最低限度不卑鄙!」 我氣得牙關打顫,還是忍住了。 「單逸桐,如果我離開邱仿堯呢,你就同意他出讓部分邱家產業,應付那筆龐大贍養費?或以一個合理的價錢承購他的部分股權?」 「根本不用如此張羅。你如果肯離開,我名下的現金可以挪動,補哥哥之不足。邱氏家族生意可以維持一個整體,仍由哥哥主理,我立即飛回加拿大去。否則,我接管,由著他跟你至香港去人贅。江福慧,對於一個喪失了邱氏家族領導地位的男人,你仍有興趣收起來自用的話,我無奈其何!」 「單逸桐,你也在侮辱你兄長!」 「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給單逸桐氣得啞口無言。 「至於你會因成全我們兄弟倆,而有何得益,你且開個價吧,我一定盡力如你所願。」 單逸桐的誠意,其實也在令我感動。如此深厚的手足之情,是少見的。茶花女如果有智慧,她也應該明白阿芒的父親為什麼如此狠絕地迫他們分手,因為他深愛兒子,他認定這樣子對兒子有百利而無一害。如今,站在我面前的革逸桐,他年青英俊,且其實善良。是太深的一次誤會,造成我們之間無可挽救的疏離。否則,這一對兄弟應是我很願意相交親近的朋友。 「單先生。」我忽然有一種要苦苦求他涼解的衝動。求一個善良的人,網開一面,並不是失禮的事。「我其實並不如你所認為的差,我的本心原是好的,請相信我。」 「我知道,你若不是歹毒和荒淫,就是心理變態。你的故事,我已經調查清楚。」 真是五雷轟頂,晴天霹靂。我還有何話可言? 「所以,請開一個價。」他說。 「我物質生活豐足,並不需要什麼!」 「生活上完全沒有需要?沒有未完成的心願?」 「我的心願,你有能力達成嗎?」 「竭盡所能。」 「單逸桐,你是不是打算不擇手段去拯救你哥哥於水深人熱之中?」 「差不多,但不致於要利用到損害無辜人的手段,或做不法的行為!」 「你說你已知道我的故事?」 「對。」 「那麼,幫我報仇,如何?」 「對付杜青雲?」 「你連名字部叫得出來。」 「我是認真的。」 「會答應嗎?」 「以何種手段?」 「邱氏企業是不是在競投嘉丹礦務?」 「有這個意思。」 「請積極加入戰圈,最終,放手讓杜青雲投得開礦合會約。」 「就是這麼簡單。」 「推動你哥哥,兄弟同心,出面收購杜青雲的聯藝,他必會進行反收購,在這場戰役中,我是總司令,會告訴你何時出發,何時收手,至於所牽涉的糧餉彈藥,不用你損失分毫。 我會全部照顧。」 「這對我,並沒有大大困難。」 正如我所料,單逸桐答應出手的話,總容易過我向邱仿堯提出合作請求。 單逸桐審慎他說: 「我們應該怎樣向哥哥交代?」 「他並不知道你來找我?我意思是說,他是否已知你如此地決絕?」 「我還沒有向他攤出最後的底牌。今日,我只是再次表達了不滿,哥哥反倒轉來勸我諒解你。江福慧,你有犀利的手腕,哥哥完完全全對你信任,甚至乎下借犧牲家庭之外,還冒著我跟他分家、各自力政的惡險,請謹記,我們兄弟從小相親到大,從沒有想到過會分家!」 「好。那麼,你就回去告訴仿堯,你答應試行諒解我和他的處境,給我一個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別把我們的關係弄得太僵,以免引起他的思疑,而反對你的商業行動,收購聯藝的動機,就只是你心心不忿,初涉商場,就讓聯藝搶去這麼優異的採礦合約,如此而已。」 「好。還有其他的條件嗎?有什麼要我效勞,請一併提出。 我還未作答,單逸桐又說:「當然,我並不打算重蹈覆轍,除此之外,都有商量。」 年少氣盛的人,侮辱別人,原來可以如此地下留餘地。 我像被入連連打了幾記耳光,眼前金星亂冒。 容忍有個限度,我也不是省油的燈。 「單逸桐,這個世界,男女平等,你並不比我更清高!」 「對不起,男女並不平等,絕大多數女人碰上我,要跟我睡一覺。在世俗眼光中,始終是我魅力力四射,情有可原。」 我忽然定睛看住了單逸桐,的確是眉清目秀,倜儻不凡的一個俊男,有很多女人趨之若騖,願意跟他睡上一夜,有什麼稀奇!甚至連我,也是過來人!當然,傷心人別有懷抱,我才會如此輕率地倒在單逸桐的懷抱裡。然,並不排除這個男人吸引女性的特質與怎力。有可能,連一般女人都會難以抗拒引誘:不單為了這是個情慾橫流的世界,也為了單逸桐本身優厚的條件。 譬如說,一對相處很久的戀人,在共同經歷困難,聯手對抗敵人時,關係至力密切。一旦解除壓力,生活長期處於安樂狀態,戒備就會鬆弛,對方的吸引力減少,外來人的新鮮感增加,就會一腳踏進陷阱去。是有這個可能的。 是有這個可能的。我想著,心頭一動,嘴角下覺地往上一提,笑起來。 「單逸桐,我還有一個要求,對你只是舉手之勞,易如反掌!」 「是不是最後一個交換我哥哥自由的條件?」 「對。你做妥了,我擔保我跟他永不相見。」 「好,你說吧!」 我咬一咬下唇,下定了決心,說: 「只要對像不是我,你不會介意再跟一個相當吸引的女士,有一夕恩情吧?」 在財產上令杜青雲損失慘重,對他,並不能算是徹底的報復,他與陸湘靈合謀向我下毒手,最令我傷心的亦非那七億元的損失。 感情無價。 杜青雲將我的真心誠意視作玩物,把弄於股掌之上,再肆意地摔到地上去,一腳踐踏個稀巴爛。這是對我至大的侮辱。 必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的仇恨情緒,突然澎湃洶湧,達至高潮。 因為,現在我才想到,要杜青雲的感情與財產,同時承受重創,是最完美無懈可擊,最令我暢快的報復結果。 我為這個發現而熱血沸騰,興奮得不能自己。 單逸桐一時間並不明白我之所指,因而沒有答我的話,只把一雙手插在褲袋內,筆直地挺立著,臉容莊穆,狀若沉思。 「要我解釋得比較詳細嗎?」我問:「杜青雲是為了我父曾加害過他的摯愛陸湘靈一家,而向我下的毒手。因而,對他至深至切的報復,就是證明他並不值得為一個女人而如此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世界上並沒有愛情,他今朝所愛,明日一樣可以投向他人懷抱。」 「你的目的物是陸湘靈?」 「她並不是一個不吸引的女人。對你不算委屈。」 「你相當地狠毒!」 「這不是正正合了你的意嗎?如果我表現善良,你可會信我?」我冷笑。 『我說過,我不要加害無辜的人。」 「無辜?」 「這到底是你們的恩怨,誰對誰錯,難下定論。」 「單先生,我並沒有請求你做判官。在你生命上,曾有過多少次的霧水姻緣了,那些女人,無辜嗎?都不是你情我願的事。」 我站了起來,慢步走到酒櫃,倒了兩杯白蘭地,繼續說。 「誘惑充塞世界,誰個把持不定,一定是她本人的錯,柳下惠坐懷不亂是真君子,既有人做得到這種至情至聖的地步,那麼,就不能把罪咎妄加於別人頭上去。陸湘靈要真是對杜青雲矢志不渝,任憑你單逸桐條件再好,手段再高強,也是枉然。」我把其中一杯酒遞給了單逸桐。 「單先生,我並沒有請求你施加任何壓力。既非暴力行動,而是你情我願的話,你又何罪之有?這只不過是以舉手之勞,考驗一下人性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