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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梁鳳儀 他們約在太平洋會所的西餐廳吃午飯。 同是26樓,西餐廳也分東西兩翼,西翼名為圖書館廳。東翼則叫扒房,徐永祿因知秋心午膳時並不喜歡多吃,故此訂位在圖書館廳吃自助餐。 剛走到26樓的接待處時,坐在那候客梳化上的一個洋鬼就站起來跟徐永祿打招呼。 「我來給你們介紹,」徐水祿說:」這位是英林集團的執行董事佐治麥丹尼,這位是樂秋心小姐!」 「聞名已久,在報上也看過樂小姐的照片,真人好看得多了,真羨慕英嘉成先生。」佐治麥丹尼這樣說。「我的另外一位同事若翰韋遜正好約了英先生在扒房吃飯。等會兒我再過來跟你們喝杯咖啡吧!」 當徐永祿和樂秋心坐下來時,他說: 「怕已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了,若翰韋遜是英林集團內專責人事的董事,英嘉成對你表態了沒有?」 「徐先生,午飯時別說這麼令人神經緊張的挖角事好不好?」 徐永祿一疊連聲的說好。 實則樂秋心十二萬分的不自在。 一種已被人出賣的感覺,瀰漫全身。 沒辦法,在徐永祿跟前,只能當作若無其事。 那位佐治麥丹尼真的在他們喝咖啡時走過來打招呼。徐永祿問: 「要不要我充當臨時侍役,為你們拿點甜品來?」 還未及樂秋心回答,佐治就說: 「難得你紆尊降貴,請把各種甜品都拿一件來好不好?」 徐永祿應命而去。 佐治優閒地舉起咖啡杯,對樂秋心說: 「歡迎你,將要成為我們的同事了。你的英名,如雷貫耳。相信有你協助英嘉成,英林會更受益。」 樂秋心無辭以對,她笑得很尷尬。 全世界的人都以為英嘉成非帶著她在身邊不可,獨獨她自知不是那回事。 午膳後,她著小紅去調查,果然證實英嘉成剛才的確與英林集團的若翰韋遜有的會。 容忍有個限度,樂秋心決定今晚就要跟英嘉成坦白的說清楚這件事。 就算要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也隨它去吧! 這預期會發生的火拚場面,竟提早在富恆的主席杜佑祺辦公室內發生。 是他單獨召見英嘉成的。 「嘉成,我們賓主一場,一切開心見誠的討論。」 杜佑祺這樣說,就表示英嘉成有甚麼事是隱瞞著他的了。 英嘉成覺得很奇怪,先是一愕,隨即冷靜下來。淡淡然以平日的語音說: 「當然,我們一向如此。」 「這最近有點轉變了,是不是?」 「主席,我不明所指。」 「孫國棟給我報道說,好幾個部門的頭頭都向他提出請辭,包括富恆投資的幾個打理商人銀行業務的經理,以及公關部的宋小姐在內。你可以解釋原因嗎?」 英嘉成更愕然: 「他們沒有跟我透露過半點風聲。尤其公關部的宋小姐,更非我的直轄屬員。」 「她是向樂秋心述職的,是不是?也許樂秋心要把自己手下的猛將帶在身邊一起走。」 「走?走到哪裡去?」英嘉成莫名其妙。 「嘉成,如果你繼續以這種態度跟我商議,我們談不出個結果來。你不妨坦白告訴我,要甚麼條件才能把你,以及你的一班手下安撫下來。 「市場上已有傳聞,說你拉大隊到英林去,何況現今又有好幾位同事辭職,理由不謀而合。」 「太笑話了,」英嘉成把聲浪提高:「我會跳槽英林?」 「是他們的官高薪厚太吸引了,是不是?嘉成,如果條件真如市而上相傳的一千萬元包底,那我就無話可說了,的確是非常可觀的數目。」 英嘉成差點失笑,道: 「一千萬元這個數目如果是包薪的話,即是說市旺,做多些生意時,可以超越此數,市淡呢,又起碼以這個為基數押陣。主席,你是熟悉市價的人,知道有沒有可能?」 英嘉成差點想舉那些女明星在影視週刊的宣傳為例,動軋就說那一個財閥以金屋藏嬌,一出手就是千萬元,完全是誇大10倍的言論。如果有那個女人真的價值千萬,財閥必定已娶她為妻,只為跟她有段霧水情緣,不值這個數目。本城樓價高達三千元一英尺,女明星名下物業有幾幢,每間房子又有多大?明眼人一看,心上一算,就知得一清二楚。一千萬元?開玩笑。 杜佑祺的臉色一直沒有好過,說: 「這當然要物有所值,嘉成,既是賓主一場,你別怪我直言,單是茂榮食品中、台兩地再上市,就已經是一筆很可觀的佣金,只要年中有一兩單這種十拿九穩的生意,市道再差,也不愁達不到一千萬元的花紅,是不是?」 英嘉成一聽這番話,額上立即冒出豆大的汗珠來,整張臉漲得紫紅,因盛怒而口唇不住顫抖。 杜佑祺誤聽市面上的謠言,以為自己跳槽並不打緊,要自行聯想以及思疑到他英嘉成收藏著客戶的生意,留為己用,作結納新貴以及抬高身價的本錢,無疑是大大損害了他的人格與專業操守。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英嘉成終於在牙縫裡擠出話來: 「我們合作一場,對我竟如此的不信任?」 「話不是這麼說。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在茂榮食品上市上的政策。要為茂榮留力,原因何在?老實說,有幾多人真會如此忠厚,為客戶著想?直至我收到訊報,知道原來英林以超乎常價去挖角時,我才覺得你此舉合情合理。當然,茂榮只是徐永祿注意到且力爭的一宗個案,還有其他的很多宗,我們無法在現階段洞悉。總之一句話,要拉大隊去英林,未免大傷富恆的元氣,我們若不能滿足你的要求,也請你給我三分薄面,以你個人的力量另起爐灶好了。」 也算不得晴天霹靂,商場中司空見慣的是廣東人所謂「反轉豬肚就是屎」,一旦有利益衝突,立即反面無情,毫不稀奇,毫無例外。 在這種氣氛之下,英嘉成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他氣鼓鼓地說: 「要離開富恆,只我自己一人,其餘所有人等的去留均與我無關。」 「好,一言九鼎,嘉成,多謝你成全。」 杜佑祺伸出手來,跟英嘉成一握。 這一握,等於接受了英嘉成的請辭。 英嘉成回到辦公室去,立即閉門苦思。 情緒慢慢平穩下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是送羊入虎口,一腳踩進杜佑祺與徐永祿聯手布下的陷阱之內。 將剛才那一幕回想,就會發覺到其中有詐。 杜佑祺行走江湖多少年了,對於一個他的愛將去留會如此輕率處理,意氣用事? 絕對不可能。 杜佑祺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要羅致誰,誰都不可以逃出他的天羅地網。史有前例,他要把財務好手聶正延聘到富恆來為他看守那盤賬目,何只禮賢下士,還不惜出動兒媳,向聶正的夫人著手,通過什麼慈善婦女會結識她,且出錢出力讓她在社團活動中大出鋒頭,於是枕邊細語,當然勸丈夫效力富恆去。 就算當年要打英嘉成的主意,何嘗不是出盡八寶,把一班英父生前的商場好友拉攏,讓他們在英嘉成母子眼前說盡杜佑祺量材而用,選賢與能的種種好話,才水到渠成。 換言之,除非某人在他杜老的心目中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他才會輕視。 英嘉成打了個寒噤。 無須要妄自菲薄,自己在富恆仍有可利用的價值。只可惜,杜佑祺一定是發現了有人可以取替英嘉成,而此人的可資利用價值比英嘉成更高更強,於是二者擇一,條件相比之下,英嘉成不戰而敗。 這個取代英嘉成的人太呼之欲出了。 究竟徐永祿手上有什麼把握,如此的感動杜佑祺的心,現階段依然未揭曉。 其實原因已不重要,後果已到了不得不正視、不得不承擔的時候。 那就是英嘉成必須離開富恆,權位讓予徐永祿。 英嘉成苦笑,真不是杜佑祺的對手,佈一個局,再加幾句說話,就把自己的火氣撩起來,墮入他的陷阱之內。 現代人一講骨氣義氣,就要付出代價。 英嘉成不再受杜佑祺的閒氣,他就得放棄公司要辭退高級職員所作的賠償。 誰叫他主動請辭?誰叫他不努力沉住氣?直至杜佑祺覺得非要他讓出位置來不可的一日,自然只得主動貢獻一個「黃金握別」,把一張填寫了很多個零的支票放到他的面前,才斯斯然離開富恆不遲。 當然,這要經歷一個刻苦而可能沒有什麼自尊可言的過程,不是很多人捱得住。 英嘉成冷靜下來,才洞悉乾坤,已經太遲。 唯一令自己稍為安慰的是,他為個人尊嚴能付出的,是物有所值。 何必要在自己年青有為之時,要食嗟來之食?東家不打打西家,天地之大總有藏身之所。 他很爽快地打好了辭職信,交給人事部,然後又囑咐公關部取消寶緣花屋的戶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