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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於晴 小心地爬上床,仍是驚動了阿碧。 「寧小姐,你還沒睡嗎?」 「要睡了要睡了,不好意思吵醒你。」 「沒的事。」阿碧的眸掀了掀,懶洋洋地合上。「寧小姐,你出去散步了啊……」 一想到西門永可能被誤會,寧願連忙轉移話題道:「你別叫我小姐了,我跟你一樣,以前也當過丫鬟的。」 「可是,現在你是二少的貴客。」 「只是一陣子而已,等他生意一有成果,我就要回去了……」 「那也要很久呢……小姐,你快睡吧,要睡晚了,明兒個可能會錯過很精采的事兒呢。」 「精采?」 「是啊,很精采,我每回來看一次,都不得不驚歎呢。」 有什麼事會到驚歎的地步?寧願本要問到底是什麼事,卻見阿碧背過身沉沉再睡,她不好再打擾,只得合目試著讓亢奮的情緒平靜下來。 過了會兒,阿碧面不改色地張開睡眸——事實上,她面不改色的歷史長達二十年,正因為她能遇驚而不變色,西門笑才會將她安排在隨時都可能離世的恩少爺身邊服侍,而二少也因此而把她再借過來陪伴寧願。 她的視線微微下移,落在床下那兩雙沾泥的繡花鞋。 幸好,寧小姐沒問她,為何連她的鞋都沾滿了泥土,不然她實在無法解釋她的身負重任——在接受二少請托的同時,連帶一塊接下西門笑、西門恩的回報任務。 當個奴婢,真的很辛苦啊。 第六章 原來,所謂天一亮就有精采的事可看,是指這個啊…… 「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是不是?你、你、你!還有你!」食指點著每個人,最後點到她的鼻前,頓了下,暴怒的聲音稍稍減低,仍兇惡瞪著她。「你在跟我比眼大嗎?比得過我嗎?」 「……比不過。」她承認。好大的眼睛啊,沒見過人能瞪到這麼離譜的境界,她……甘拜下風。 「那就把你眼睛瞇小一點,不要讓我瞧見你快掉出來的眼珠子!」 寧願見他週身彷彿燃起一團火焰來,勉為其難地調開視線,過了一會兒,又偷偷移向他那身的……花枝招展,接著對上他凶狠狠的目光。 「你想說什麼,說啊!」 「沒……沒什麼。」其實很想問他,不過經營一間茶肆,有必要把自已弄得這麼的……應該叫秀色可餐嗎? 她這輩子見過的男人有限,更別談瞭解男人,但她能從自己移不開視線的目光裡得知,其實他在外貌上的條件真的很好,如果他不開口的話。 以往,他的穿著隨意簡單,就像是一個成天跑來跑去湊熱鬧的武藝青年,只是長得好看點、腰細點、頭髮美麗點而已。 但,在阿碧的巧手下,他的長髮不知塗了什麼,黑亮得讓人好想摸上一把……當然,想摸的那個人絕不是指她。 「你老瞧著我……」西門永試探地問:「是覺得我這模樣很像是你喜歡的類型?」 她聞言,瞪著他完全不害躁的神情。 他搔搔頭,歎道:「我開玩笑你也生氣。」不動聲色地輕摟過她的肩,像哥兒們般的動作,不含任何的情慾。對著三、四個年輕的小少年,說道:「以後,這就是咱們的帳房姑娘,叫她一聲寧姐姐就好。」 「寧姐姐!」少年們齊聲喊,好奇的眼光來回在他倆間游移。 西門永將她交給阿碧,說道: 「你帶她去帳房吧,順便告訴她一些該注意的。」看了寧願一眼,指腹不經意地滑過她的眼窩,見她帶些微的受驚,他咧嘴笑道:「瞧你眼窩黑的,昨兒個晚上一定睡不好,是不?」 「我……我一沾枕就睡啦。」不知為何自己竟有些吞吞吐吐的,像個木偶般,任他將自己交給阿碧。 眼窩下有些灼熱,是他碰觸過留下的。真怪,真怪—— 「怪什麼?」阿碧問。 「好怪啊……」正想將自己內心混亂的想法說出,忽而發現阿碧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我是說……這間茶肆,就交給幾個少年打理,好怪啊。」她硬生生地改口。 是不是她錯覺?竟然在阿碧的臉上瞧見一抹玩味。好像……好像在期待什麼? 「這事一點也不怪。茶肆需要這些少年,尤其在二少不在的時候。」阿碧走進帳房,細心解釋:「前幾年,義少爺——就是西門家的老三,專門在外奔波。有一回他上了揚州一趟,回來之後買下這園林,改裝為茶肆,跟對街的死對頭拼起生意來……我知道你沒從二少那兒聽到什麼死對頭的事,唉,只怕到今天,他還不知道三少爺嘴裡的死對頭姓什麼呢。」 「想像得到。」寧願喃喃。西門永有時的確是粗心到連自己兄弟的名字也會忘了。 「總之,為了拼生意,義少爺想出個主意,引進揚州販子的特色——『男子本色』。」 「男子本色?」 「揚州小販多,為了搶生意,花招百出。俊秀老闆來賣粥賣飯,處處可見,義少爺本是這麼盤算著,也看中了二少的『姿色』,可惜二少一年到頭,沒個兩天待在家裡,曾來過茶肆,不過不到一盞茶時間,就打跑了兩名客人。在這種情況下,茶肆生意遠遠不及對街聶家。」 「喔……」她聽得傻傻的。 「直到半年前,二少主動要求接下茶肆生意,便從外頭帶來好幾名少年,訓練他們成為茶博士,一來照顧茶肆生意;一來也可以讓他們有工作可做,而二少既是茶肆老闆,自然得一馬當先賣起自己俊俏的臉蛋來。」 「原來如此……」」抬眼,又見阿碧亙盯著自己。「怎……怎麼啦?」不是她多心,她老覺得阿碧好像一直很注意著她。 是西門永的吩咐嗎?讓阿碧時時刻刻……監視著她?說監視是嚴重了點,但,不管何時,總覺阿碧在「看」著她。 「寧小姐對二少賣色有什麼感覺呢?」 「啊?」她一臉茫然。 原來沒什麼感覺啊,看來二少離成功之路還很遙遠呢。阿碧微笑,問:「寧小姐,你有沒有發現,為什麼茶肆裡只有少年,卻沒有成年男子呢?」 她「呀」了一聲,搖搖頭:「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呢。」 阿碧很想笑又忍笑,道:「我們的二少,是一個倘若有一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也會說「太陽以往都從西邊出來吧」的男人,至少,我們都曾這麼以為,直到現在。恩少爺說得沒有錯,任何一個人,都有他細心體貼的一面。」 「我……我不懂。」阿碧跟她說這做什麼?是在跟她吐露女兒家的心思嗎?還是,在抱怨西門永的不好? 阿碧沒有正面回覆她的疑惑,只道:「他的衝動,已經消失了一年多了,再也不會莽撞地去找死了,算一算,那一夜的慘叫,咱們也不算白挨。恩少爺要奴婢轉告你,你的出現,讓他可以在下輩子少還一些恩情。」 寧願的唇掀了掀,想要說什麼,卻又閉上。 「還有,恩少爺要我轉告你,若他日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到大宅去瞧瞧他。他一直很想嘗嘗二少嘴裡說的那種足以殺人於無形間的『寧毒飯』。」阿碧好心地補充一句:「寧毒飯是二少自取的,直到聽見寧小姐的姓氏,我才明白這飯名的原由。」 「寧毒飯……」她失聲,瞪圓了眼,很想生氣,但過了一會兒,連自己都覺得很好笑,忍不住輕笑出聲。 ※ ※ ※ 白天很忙,晚上累到一沾枕就沉沉睡去。當然,偶爾還是會作夢的,夢裡她仍然被鎖在一個黑暗的房內,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十五歲的身軀一點一滴被怪魔吃掉,小姐依舊視若無睹。 只是…… 後半段的夢,不時變化著—— 那只要拉她出門的手,到底是誰的呢? 甚至,昨晚那扇門被打得更開了,外頭的陽光不讓她那麼刺眼,隱約可以看見那人模糊的五官,有點眼熟…… 「大白天的,你失魂啊?」 她回過神,瞧見再眼熟不過的五官,驀地,心跳加快,眼睜睜地看著他用一指神功輕敲她的額頭。 「回魂了沒?可別說,你被這些帳給淹死了,我可救不了你哦!」 她暗暗地吐了口氣。 「喏——」他擱下一盤涼糕,說道:「你呢,偶爾偷懶是不打緊,就是不要拋棄帳本,咱們這整間茶肆是賺是賠都要靠你了。」 心跳恢復正常了,她笑道:「我瞧前頭生意興隆,不至於倒賠吧。」 「那可不一定。西門義派了密探到對街死對頭……」 「姓聶。」見他一臉疑惑,她答:「死對頭姓聶,你到現在還沒有記住他們的姓氏,那可算是污辱了他們呢。」 「哦……」唇邊含笑,彷彿很高興她記下許多事。他道:「你幫我記著就行。」 幫他記得?她可不是阿碧啊,怎麼事事幫他記得?又不能記一輩子,將來她若離開—— 一閃而逝的想法,讓她平靜的心情微微受到了波動。他說了什麼,她也沒有細聽,只知他說什麼死對頭學他們之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