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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元湘    


  「何況說不定姐姐正落人壞人之手,我們若驚動官府,萬一那壞人情急之下傷了姐姐怎麼辦?」他顧忌地道。而且也怕壞了練鳳的名聲,畢竟獨身女子落人歹人之手,並非什麼光榮之事。

  「可……都這麼多天了……」

  「娘,你放心,姐姐沒事的,你忘了我和她一直有感應嗎?我能感覺到她……她現在沒事,放心吧。」他安撫著母親,也安撫自己。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練夫人雙手合十道,「但願老天庇佑我的鳳兒能平安回來。」

  「會的,姐姐一定會的。」練龍強烈地希冀著,希望這回他和姐姐依舊心有靈犀,能夠聽到他的呼喚。

  「小龍……小龍……」

  「你說什麼?」他聽不清她念什麼。

  「嗯……」像是在回答他,但那模糊的囈語讓人聽不清。

  渠令霽濃眉揪緊,凝視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蛋,心中有股不安。他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會使事情變得這麼嚴重。

  練鳳自從那次幾乎將膽汁都給吐出來後,又再度病倒,一下子發燒、一下子頭痛,連飯也吃不下,絕美清麗的小瞼就這麼消瘦下去,讓他冰冷的心也泛起了陣陣的彷徨和憂悸。

  她看來好柔弱,那纖柔的模樣足以讓全天下人都想要呵護她、保護她。

  走向床榻前,他用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輕柔力度拂去了她小臉上的髮絲,並拉高了棉被,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等等,他在做什麼?這麼的溫柔?這樣的人……是他嗎?

  這簡直太、太不可思議了。

  收回手,他慍惱地想逃離。

  「別走……」

  就在轉身之際,忽聞她輕輕喃念這句,還以為她醒來了,驚喜地轉過頭,沒想到她眸子依舊緊閉,只有小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其實她長得很美!

  水眸澄澈、峨眉淡掃,細緻白皙的臉蛋,猶如出自名家之手精雕細琢般,沒有一絲的瑕疵。尤其喃喃囈語的樣子,像極了正在撒嬌的娃兒,簡直可愛至極。

  原本以為自己心如止水,不會留戀世間任何一個女子,沒想到他竟也會貪看她的嬌顏,甚至想知道她那菱唇吻起來的滋味如何。

  「嘻……」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她輕輕地揚起一抹笑。

  那笑容更增添了她的甜美,一時間他竟忘了所有,低下頭偷偷地吻上了那抹看來嬌甜的紅菱——

  「嗯……」那恍似睡夢中的笑顏更加媚然誘人。

  那輕輕的嚶嚀聲如夢似幻,但聽在渠令霽耳裡,卻像是平地驚雷般響亮。

  只是輕輕的蝶吻呵,對他來說卻是大大的震撼……

  天!他做了什麼?他究竟做了什麼?

  趁人之危啊!他連連退離了她好幾步,怎麼能這樣呢?他怎麼能趁她如此熟睡之時,偷偷地吻她……

  不!本末倒置了,絕對不是趁她熟睡偷吻的問題,而是他之所以吻她的動機。為什麼?這究竟為什麼?

  他懊惱又氣憤,但卻留戀那種滋味,該死的,他究竟著了什麼魔?她是個大麻煩,大麻煩啊!

  「小龍,小龍……」倏地,她又連連哺念了句,這一句竟喊得清晰無比。

  渠令霽全身忽地僵住了!

  這些天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因此時常會聽到她喃喃囈語,除了恩人之外,最常念的就是「小龍」這個名字了。

  『小龍?!」是個男人的名吧!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到她喊這名字時,他心裡就有股酸意橫流。

  「起來。」渠令霽極度不願聽到她繼續喊那個名,連忙搖醒她。

  練鳳迷迷糊糊地張開烏黑的眸子凝睇著他。

  「我……我不想吃飯!」她未經思索地反應道。

  一股愧疚感又襲上了他心頭,渠令霽剛毅的臉上表情古怪地道:「放心,以後我不會嚇你了,別怕!」

  練鳳順勢靠向他胸懷,「恩人,你對我真好。」

  渠令霽突然有點呼吸困難:「大小姐,你爹娘沒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嗎?」

  她現在的模樣,難道想勾引他不成?!

  「有啊!」她認真地點頭,輕輕漾出一抹笑顏道:「不過你是我的恩人,不需要忌諱那麼多。就像我和小龍一樣。」

  在他身邊,她可以感覺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安全感,所以她便如此全心地依賴著他,心裡沒有絲毫生疏之感。

  「什麼?」渠令霽突然抓住她的手,語氣急躁凶狠地問:「你說你和叫小龍的男子也這般親近?」

  「是……是啊!」不知道他為何又突然生氣,練鳳急急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哎喲!你弄痛我的手了。」

  「告訴我,小龍是誰?你丈夫?還是你的情人?」他沒鬆手,依舊咄咄逼人地問。

  該死的,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對她一無所知,這個念頭讓他更加暴躁不安。

  「什麼丈夫、情人?小龍是我弟弟,孿生弟弟啦!手……好痛好痛……」她大病未癒,他手勁又大,讓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弟……弟弟?!」渠令霽這才鬆開了手。

  是啊!他突然憶起兩人初見面那一回,他曾見過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護衛性地守著她,就像守著珍寶似的。

  「呼,好痛!」練鳳見他抬頭望她,下意識一直往床裡面縮。

  「很痛嗎?我看看。」

  「不要……」

  渠令霽不顧她的抗議,將她抓到面前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無意間在她嫩白的手腕上留下五指紅印,心頭上莫名地揪緊。

  「我去拿藥。」

  狩獵危險,會受些大小傷害實在難免,因此他身邊的藥物不少。渠令霽立刻翻箱倒櫃地找出了消紅退腫的藥,抹在她的傷處。

  「對……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他邊抹藥邊歉疚地道。

  練風看他剛剛那慌急的模樣,知道他不是存心的,所以也不怪他。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擔心我嘛!對不對啊?」生性樂觀的她永遠都往好處想。

  「呢……」她越這麼說,他心裡的愧疚感越大。「你餓了吧!我去弄東西給你吃。」

  渠令霽未等她開口,立刻急急地出去。

  練鳳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裡充滿感激。

  他真是個大好人,遇到他,自己好幸運啊——

  走至門外……不,應該說逃至門外的渠令霽顯得有些狼狽,怎麼回事?他居然會在乎她和其他男人是否太過親近?!

  會不會太可笑了點?他們……原本該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人啊!

  然而自從她出現後,他的一切就全都脫軌了。這不是他想要的,從秋桐死後,他就冰封起自己的心,只要別去在乎誰,就不會再感到傷心。

  他根本不想在乎她,也不願意在乎她。

  對!等她病好,就立刻將她送走,遠遠離開他的生活、他的視線,如此一來,這一切的脫序就會恢復。

  他依舊是他,孑然一身,無情無慾!

  清晨,冬日難得的暖陽透過窗欞照進木屋裡。

  練風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慢慢睜開眼,這一覺像是睡了許久,有種好舒服、好甜美的感覺,尤其有他一直陪在身邊,她便睡得更加安心。

  一想起渠令霽,她水眸立刻閃出抹光輝,下意識凝望著四周,邊巡著他的蹤影。

  這些天她已經習慣了醒來時看到他坐在身邊,只是看了老半天竟都未見到他,心頭不禁起了一陣慌急。

  人呢?他去哪裡了?

  她慢慢走下床,移至門前往外探看。

  雖然冬陽難得獻暖,可是寒意依舊逼人,她連忙搓著手取暖。

  「大概狩獵去了吧!」她自言自語地道。

  他是個獵戶的,不是嗎?!

  在桌邊等了好一下子,練鳳這才突然驚覺——

  對了,她是來報恩的耶,沒想到恩沒報成,竟然病倒了,還要連累恩人一直照顧她,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嗯,想想,她得替他做點什麼,有什麼她可以幫忙的嗎?

  煮頓飯好了,等待他回來就有熱騰騰的東西可吃,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惜練鳳在屋內走來走去,一直都找不到灶房的方向,只好宣告放棄,找別的事做嘍。

  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不經意間,竟然發現了幾件他的衣裳,而且其中一件衣裳上頭還破了幾個洞。

  「呵呵……」水眸突然變得晶亮。縫衣裳,這個她行。

  身為官家千金,又是練大學士的女兒,自然學透了各項本事,琴棋書畫、吟詩作對,甚至刺繡縫衣……件件難不倒她。

  她立刻翻箱倒筐地找出了長針,開始為恩人縫補起衣裳來——

  渠令霽放慢腳步,原本怕吵醒了她的,沒想到一進門竟然會看到她拿著針線在幫他縫補衣裳。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緩緩直上心頭,他們這樣多像一對與世無爭的小夫妻,夫君出外狩獵,而妻子便在家幫忙縫裳……

  不,他想到哪裡去了?怎麼最近每次見到她,自己都這麼失常?

  渠令霽懊惱得不得了,大步跨上前奪走了她手上的衣裳。

  「誰准你胡動我衣裳的?」他氣急地隨手將衣服扔到一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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