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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黎芯 黑暗中狂風亂竄 白色雨網自暗夜中殺出 雨絲重重擊打著森林 閃電眩目,冰雹應聲墜落 因電擊而生的火焰怵目驚心 雷聲轟然鳴響 遠籐拓郎看見她在聽見他吟詠出詩中末段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激賞。 「用這首詩的最後一段來形容這幅取名『瞬雷』的畫,的確是再貼切不過。」他半開玩笑地說:「這幅畫太抽像了,也許在畫框下方再加上一張解說卡,把大師這淺顯易懂的詩作附上,如此一來,原本看不懂的人也能稍稍體會畫中的意境了。」 「我原以為商人全都是不懂得欣賞詩文的呢!」妮琪打量了他一番,「你知道嗎?我總覺得你比較像是藝術家,而非企業家。」 他思索著,「這是誇獎還是批評呢?」 「是誇獎,難得你身上的銅臭味沾染得不多,腦袋裡不是只有名和利,不像我爹地——」 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妮琪總是掛著微笑的臉上,頭一回浮現憂傷的神色。 「你有心事嗎?」他問。 「呃……沒什麼。」她很快地便從憂傷中抽身,換上笑臉。 遠籐拓郎明白她不想繼續方纔的話題,便也識趣地不再追問。 妮琪看了下手錶,對他說:「我有事得先走了,再見!」 「等等!」 拓郎飛快地拉住她的手,他可不敢奢望賭兩人會有接二連三的巧遇。 「我要如何才能再見到你?能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妮琪抿唇想了想,忽然朝他伸出手。 「你有名片嗎?」她不答反問。 經她這麼一提,遠籐拓郎才想起自己一直忘了遞上名片,連忙從西裝口袋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我暫時不能給你電話號碼,不過我答應會跟你保持聯絡。」她將名片放進皮包裡,「改天見!」 「明天!」遠籐拓郎又攔住她,「明天晚上可以見個面嗎?時間、地點由你決定。」 「為什麼急著再見我?」 籐籐拓郎頓時啞口無言。 他無法否認自己心中對妮琪的好感,他就是沒有理由的被她吸引。 可是,就算能順利交往又如何? 父母對他的婚事絕對會干涉到底,他有選擇交往對象的自由,卻沒有選擇結婚對象的權利。 呆呆凝視著她,遠籐拓郎突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局面,一直以來他都未讓自己深陷情網,不為任何女子動心,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迎娶他們心目中理想的兒媳婦。 但是,眼前這名女子卻讓他有了戀愛的衝動,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令他深深迷惑。 妮琪看著盯她半晌還吐不出一個字的他,沒來由地笑歎一聲。 「好吧!明晚見,時間和地點我會再告訴你,就這樣!」她伸指輕點了點他的鼻尖,「不准再攔我,你會害我趕不上約會時間的。」 他有點吃味,「跟男朋友約會嗎?」 「我男朋友的位置還懸缺呢!」 她邊說邊後退,揚著笑轉身朝大門走去,如浪翻飛的金髮仿若陽光羽翼,把遠籐拓郎的心也帶走了。 第二章 「拓郎,幫我拿那個竹莢魚壽司!」 「那個蕎面好像滿甘口的,要不要順便幫你拿一碗?」 「可是我吃不了那麼多。」 「那就一人一半吧!」 「嗯。」 妮琪和遠籐拓郎看著旋轉壽司台上的各式菜色,興奮得像個孩子似地。 遠籐拓郎不禁感歎起來。自己有多久不曾這麼悠閒的吃一頓晚餐了? 「你在看什麼?」 妮琪留意到他凝視的目光,不禁奇怪的問。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外表明明是西方人,可是你的日文說得很流利,對日本料理似乎也很能適應,你究竟是來日本觀光的旅客?還是一直旅居日本?」 這一點對他而言很重要,他想知道她是否隨時會離開日本?! 「十天前我第一次來到日本。」在他訝異的眼光中,她繼續說:「不過我學了多年日文,也經常吃日本料理,加上我可能會在日本長住一段時間,必須努力適應才行呀,」 「請問你來自哪一國?來日本做什麼?」他好奇的追問。 「這不重要吧?」 很好,又吃了一次閉門羹! 他皺眉苦笑,「你的姓氏保密、出身保密、電話保密、地址保密,我覺得自己好像在跟一個幻影共進晚餐一樣。」 「因為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嘛!」她堅持不肯鬆口。 「真不公平,我把我的姓名、職業、電話、住址全都告訴你了,你卻對自己個人的資料守口如瓶,我是在跟諜報人員交朋友嗎?」 妮琪被他的說法給逗笑了,「就算你不說出自己的身份,我也知道你是誰,你『走紅』的程度可不輸偶像明星喔!」 「如果我真有你說的那麼有名氣,那我可不敢答應你來這裡用餐了。」他環顧室內一周,「還好,我看現在在餐廳裡用餐的人,平常大概是不看財經新聞,否則現在恐怕有好幾雙眼睛盯得你吃不下飯。」 「說不定明天我們兩人還會上報,標題是『櫻島財團』未來繼承人的新歡——神秘金髮女子?」 妮琪邊說還邊做動作,彷彿真的已經看到報紙上的標題似的。 他摩挲著下巴,「那我是不是該打電話去通知記者來採訪?我想那些記者一定會比我更急著查出『神秘金髮』的真實身份,到時我就可以『坐享其成』!」 「你真的這麼介意我的身份嗎?」他的玩笑話顯然令她不怎麼開心,「難道你是急著想知道我是不是出身名門的名媛淑女,再決定我夠不夠資格跟你做朋友嗎?好吧!那麼我告訴你,我只是個普通人,如果你覺得和我在這裡用餐有失身份的話,趁現在還沒有人認出你,你趕快走吧!」 她微噘紅唇,張嘴塞下一個明蝦壽司,眼睛盯著吧檯上不斷流轉的食物,很明顯的在生氣。 「唉,我認輸了。」 一句話引回了妮琪的視線,「你認輸?」 他故意裝作無奈聳肩,「輸給你的倔強,為了這點小事和你翻臉不值得,被人說成是拜金主義者更不值得。」 「我沒有說你是拜金主義者。」 「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吧?」他指著自己的臉問:「我看起來真的那麼卑劣嗎?」 「誰教你說要讓記者調查我的底細?好像我是有前科的壞人一樣。」她一臉嬌嗔,「如果我沒記錯,是你主動跟我交談,也是你要求跟我見面,又不是我死纏著你不放,對你有所企圖。」 「別生氣嘛!」他手拄著下巴,微笑看她。「我只是想多認識你一些,讓自己感覺比較踏實。」 妮琪望著那張俊朗好看的東方面孔,心跳無端端地漏了一拍。 「那是因為你太習慣於掌握一切了。」她迴避他的視線,玩著自己垂散胸前的一綹長髮。「為什麼不讓自己放鬆,偶爾糊塗一次呢?」 「偶爾糊塗?」他不太懂她的意思。 「跟我交朋友是一種冒險,因為你對我一無所知。」她托腮笑問:「你覺得我值得你冒險嗎?」 遠籐拓郎看著她玩笑似的神情,突然覺得十分有趣。 「我不確定值不值得,但我願意冒險一試。」他知道自己已無法抽身,她越是神秘,越是吸引他想一窺究竟。 「呵!隨便你,但後果自行負責喔!」她從旋轉台上取下一盤鮭魚手卷擱在他面前,「不過你儘管放心,我對你的財富沒有興趣,不會謀害你的。」 是啊!頂多就是偷走我的心! 見她隨手一取就是他最愛吃的手卷,略帶淘氣的個性又那麼合他胃口,先前聊起興趣、嗜好也如此雷同,讓遠籐拓朗想找出兩人的不合之處都很難。 用完餐,兩人正討論著接下來要去哪玩,沒想到一出餐廳,天空已飄起綿綿細雨。 「我打電話叫司機——」 遠籐拓郎才剛拿起手機,想要叫在附近待命的司機把車開到餐廳前,沒想到妮琪卻阻止他打電話。 「陪我散步吧!」 他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已經被妮琪挽著手臂拉進雨幕中。 ☆ ☆ ☆ 「哈啾——」 才放下卷宗,他便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一定是昨晚淋雨惹的禍! 昨晚他們真的是玩瘋了! 兩人不但淋雨走了一大段路,最後還跳進噴泉池裡打水仗,渾身濕透。 不過,他真的從未玩得如此盡興,尤其當兩人買了烤蕃薯,背靠著背坐在公園的溜滑梯下邊吃、邊看雨景的那一刻,他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 「副總裁,二線有您的急電。」 電話裡傳來秘書的聲音,把遠籐拓郎的游思拉了回來。 「我知道了,謝謝。」 他切斷內線,立刻接起二線電話。 「喂,我是遠籐拓郎。」 「遠籐先生嗎?我們醫院收到一名車禍傷者,在她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文件,只有一張你的名片,是位金髮的外國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