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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黎芯 這一聲答應便擺明了她已決定嫁給他,不再反悔。 「我有預感,他一定會栽在你手裡。」吳大嬸信心滿滿,「這份謝媒禮我是收定了。」 不同於吳大嬸的有信心,艾疑心裡可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羅大哥那麼出色,又有數不清的姑娘喜歡他,這樣的男子有可能讓她收了心,完全屬於她嗎? 唉!其實不一定非要羅大哥娶她嘛!只要老老實實將自己被壞人逼得不得不離家出走的情況告訴他,依他急公好義的性子,一定也會義不容辭的幫她。 可是,她昨晚還是不顧矜持的大膽向他求婚,而且當他如吳大嬸所料,把她的求婚當玩笑的時候,她完全不必依計假哭,心傷的感覺便讓她真的掉下了眼淚。 怎麼會這樣? 莫非她當真對認識不過才兩、三日的他動了心? 看著吳大嬸那不斷張合說話的唇瓣,艾凝的思緒卻是漸飄漸遠,全繞到羅森殿身上去了。 *** 當羅森殿在承諾半年之約時,他一點也沒有想到,依他的名氣與人氣,不到半個月,他和艾凝孤男寡女同居一事便傳遍了大街小巷。 毫無疑問的,他便因此成了同僚們羨慕與揶揄的對象。 會咬人的狗不會叫。 風流大捕頭…… 總之,這幾天,一大堆的形容詞全在他耳邊傳來傳去,氣得他都想揍人發洩了。 天知道,他根本無福消受這種艷福,家裡多了個女人就多了一大堆的麻煩與不便,以前他就算只穿著一條褲子在家裡晃來晃去也沒人管,現在他連進自己的房間都得先在外頭問聲:方便嗎? 只不過是湊巧救了個姑娘,怎麼會把他的生活全搞成了一團亂呢? 不行,得趕快想個辦法脫離困境才行。 要怎麼做才能不傷她的心,又能讓她打消嫁給他的念頭呢? 他邊想邊往地牢的方向走,因為太專心了,所以連林百貴由後面慢慢走近也沒發覺。 「頭兒,是不是昨晚和嫂子在床上『玩』了通宵啊?瞧你一大早就無精打采——哇!」 不等他把話說完,羅森殿已經按著他放在他肩上的右掌,來個過肩摔。 雖然是摔落在軟泥草地上,但這勁道也夠林百貴受的了。 「你還想問什麼呀!」 羅森殿笑著說,一臉的和善,可兩隻手卻在做著摩拳擦掌的恫嚇動作。 「嘻嘻!沒什麼,我什麼問題也沒有了。」 瞧那架式,林百貴哪敢再問些什麼,他可不想帶著兩個黑眼圈回家養傷,聰明的立刻拍拍屁股走人。 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你近來火氣很大喔!」 林百貴剛走不久,又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羅森殿的耳中。 「老馬,你該不會也是一早就想消遣我吧?」 「我哪敢呀!我可不想屁股開花。」 羅森殿尷尬地咧嘴笑笑,他不否認自己剛才的確有些遷怒於林百貴。 「老馬,我問你,什麼樣的男人會讓女人看了就不想嫁的?」他忽然想到或許可以問問這個年紀大、經驗多的部屬。 「貪杯、好賭、愛玩女人……呃!這些大概都是吧?」他瞭解的問:「怎麼,你還是一心一意想把天賜的姻緣往外推嗎?」 「我跟全天底下的女人都相剋。」他就是這麼覺得。 馬全對他的說法十分不以為然。 「胡說八道,我看你是因為自小就專心跟著靈虛師父習文學武,被影響到不敢近女色了,你又不是和尚,難不成要一輩子打光棍嗎?」 他點點頭,「我的確是有這個打算。」 「算了,你們這種偉大人物的想法,我這平凡老百姓難以理解。」馬全說:「不過,說真格的,那種自動送上門的女人多半有問題,你的師父是當今國師,而皇上面前的紅人南陽王又是你的義兄兼師兄,加上你屢破奇案,連皇上也對你賞識有加,多次召見嘉許,別說是名媛淑女了,就算皇上賜你個公主為妻都極有可能,像那種來歷不明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你,我也贊成你趕緊想個法子把她掃地出門。」 「我不是——」 「啊!我值班的時間到了!頭兒,我改天若是想到什麼好法子再告訴你,先走羅!」 馬全說完便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開,把羅森殿一個人留在原地。 艾凝配不上他? 他可從來都沒這麼想過, 而且,她也不算來歷不明呀! 她來自沁水鎮,因為父母雙亡又投親不遇才會流落京城。 更何況她不只是容貌出眾,還能識字、讀書,跟他吟詩、作對,稱得上是位才女呢! 這樣的姑娘哪裡配不上他了?公主都不一定勝過她哩! 「不對,我是怎麼了?」 他被自己腦袋裡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因為馬全不經意的幾句貶損她的話,他心裡竟然十分的不高興,好像被看扁的人是他一樣。 「不行、不行,再這麼下去,我肯定要萬劫不復了。」 他仰望著晴空下定決心,從今晚開始一定要設法讓她厭惡他。 第四章 「凝兒,再拿酒來!」 又來了。 艾凝正在房裡修改吳大嬸送她的幾件衣服,門簾外卻又傳來了羅森殿吆喝著要酒喝的聲音。 這樣的情形已經連著三天了。 這三天來,他每天都邀衙府裡那個叫做馬全的衙役回家共飲,每夜都划拳狂飲到三更半夜才散場。 而且,當她扶著半醉的羅森殿回房就寢時,他還會斷斷續續地說一些喜歡啦、愛啦等的肉麻話,但對像卻全是什麼牡丹、小青、明珠,一大堆她不認識的姑娘名字。 真是氣死她了! 雖然有了吳大嬸的事先提醒,她肯定羅森殿這些反常的行為全是為了惹她反感才做給她看的,可是,他狂飲放肆她還能平心靜氣,但聽他嘴裡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這可就教她醋海翻騰了。 「嫂子,麻煩羅!」 她一掀簾,喝得滿臉通紅的馬全立刻抬頭向她打招呼。 「別客氣。」 艾凝很給面子,立刻堆上滿臉的笑容,轉進廚房拿了一壺酒,還快手炒了盤丁香花生一起端上。 執起酒壺,她為他倆各斟了滿滿一杯酒,臉上的微笑始終如春風般怡人。 「請慢用,我還有事得做,先回房了。」 看著她輕步回房,馬全立刻以「暴殄天物」的責備眼神看著羅森殿。 「頭兒,這麼好的貨色你真的不要嗎?『牡丹樓』的紅牌姑娘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哩!」 羅森殿神色一凜,「你再拿艾凝跟那些青樓女子相比,我可是會揍人的。」 馬全咧咧嘴,又以狐疑的眼光在他臉上掃視。 「頭兒,你是真心要讓艾姑娘討厭你、離開你嗎?」 他指指桌上的一片杯盤狼藉,「這還用問嗎?你以為我這幾天每晚要你來陪我喝酒,是做給我自己看的呀?」 說到這,號稱千杯不醉的他也開始覺得頭疼了。 「老馬,你出的這主意真的有效嗎?我們都狂飲三天了,艾凝卻連一點不高興的表情也沒有,而且,你教我要醉言醉語的說一大堆女人的名字和情話,她聽了也沒質問過我,反倒是我自己都快被自己給肉麻死了!」 馬全低聲笑著說:「所以我才說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嘛!」 「什麼意思?」 「這麼美麗、賢慧的姑娘你都不要,我看你的『懼女症』簡直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了。」 他斜瞪馬全一眼,「你到底是來幫我,還是特地來調侃我的?」 馬全將杯中的美酒一口飲盡,以微醺的眼神看著他。 「好吧!看來不下重藥,那個好姑娘是不會跟你動怒翻臉的,你附耳過來,我再教你一個法子……」 *** 艾凝正在做修改衣物的最後一道手續,哪曉得針才剛往衣上一扎,大廳裡就傳來東西落地破碎的聲響。 「怎麼了?」 她一驚,把針線,衣服往床上一擱,連忙趕出去看個究竟。 只見大廳的木桌旁有個破碎的酒瓶,那大概就是聲音的來源了。 馬全已經回去,大廳裡只剩下羅森殿一個人在獨飲。 艾凝站在門簾前,不曉得自己是該退回房內,還是前去收拾地上的酒瓶碎片比較好? 這幾天她都是等他醉趴在桌上才出來扶他進房睡覺,因為她總覺得如果在他半醉半醒的時候接近他一定沒好事。 「過來。」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原本低頭飲酒的他突然抬起頭,以十分強硬的口氣喚她。 她咬咬唇,考慮了片刻,仍然挪步走向看來已有七分醉意的他。 「羅大哥……」 「坐下來陪我喝幾杯。」 「這……我不能喝的。」 「啪!」地一聲,他像是十分不悅地一掌往桌上拍下。 「我要你喝就喝,快去拿酒杯來!」 「……」 他現在究竟是在演戲,還是當真的? 不管了,反正暫時先依他說的去做,再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決定了,她便真的進廚房取來一個酒杯,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坐這裡。」他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