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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黎芯    


  她可以攏絡、魅惑羅森殿轉而成為她的靠山,否則,她也可以以此要脅他,再不然還能上衙門鬧得他身敗名裂。

  總之,跟這麼一位年輕瀟灑的男子共度一夜春宵,對她而言是「穩賺不賠」的。

  香燒完了,她故意再等了一會兒,然後才抱著一件絲被進屋。

  而絲被的功用就在於萬一迷香失效,他未被迷香,那她還可以假裝送被之由勉強矇混過去。

  「棠姨,你找我嗎?」

  當她掀開被,發現裡頭根本沒人時,羅森霞的聲音猶如鬼蛙一股,由她身後傳來。

  更令她吃驚的是,當她一轉身,艾凝竟與他連袂出現在房門口。

  她明明就在小紅替艾凝端茶過去前,伺機在茶裡下了迷藥啊!

  莫非艾凝沒喝?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得由此脫身。

  「喲!原來你們還沒睡啊!」她假笑說:「我睡到半夜打了個哆嗦,醒來才想起客房裡只有條舊被子御不了寒,所以趕緊送了條絲被過來。」

  她把被子往床上一擱,「你們兩個也別聊太晚了,還是早點各自回房去休息吧!」

  蘇麗棠心裡對於這次的失敗快氣炸了,卻仍像沒事人一樣的從他倆面前離開。

  「你相信她只是單純來為你送被嗎?」艾凝可不這麼認為,「她是不是想殺了你?」

  「如果她想動手殺我,那她帶來的就不是迷香和絲被,而是迷香和匕首了。」他摟著她的肩,「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是想『迷姦』我,以此向我威脅,你沒發覺她在大廳時看我的眼神有些詭異嗎?」

  艾凝的臉熱呼呼的。

  「你早就猜到她對你有不良意圖,所以才帶我四處走走、聊聊,不回房睡嗎?」她已經開始有點崇拜他的神機妙算。

  但他卻搖頭否認,並且帶著她往她的房間方向走。

  「我不知道她會選擇對付我們之中哪一個,不過,我確定府內飲食一概碰不得,待在房裡反而比待在房外危險,因為她可能會下藥、下毒,放迷香,或放火。」

  他聳肩微笑,「不過,剛才她被我們撞個正著,今晚應該是不敢再要其他把戲,你也可以安心睡一會兒了。」

  艾凝有些不好意思地垂著頭輕聲說:「可是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就是無法安心入睡嘛!」

  他聽得好窩心,低頭便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我當然會陪在你身邊。」他愛憐地輕撫她的發,「我會在你房門外守著,反正東西已到手,明天我們就去住客棧,熬個一夜不睡對我而言如同家常便飯一樣。」

  羅森殿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前,那裡頭已藏了艾凝交給他保管的房地契等重要文件,而這便是他倆留宿在此危險之地的目的。

  「小姐!」

  艾凝正在羅森殿的陪同下回到自己的房前,沒想到一開門就見著一個已在艾家待了七、八年的廚房丫頭從桌底下鑽出來,當場嚇了她一大跳。

  「喜娃?」

  羅森殿早已動作敏捷地拔劍直指對方咽喉,挺身護衛在艾凝面前,而艾凝則在認出對方身份後連忙由他身後站出,示意他把劍移開。

  「喜娃,你有事找我嗎?」她相信向來憨直的喜娃不會害她。

  「嗚……小姐,你總算平安無事回來了,我好怕你真的會被夫人給派人殺死呢!」

  艾凝與羅森殿對視一眼,全訝異於喜娃這又哭又笑的一番話。

  「噓!小聲點。」她掏出手絹為喜娃拭淚,「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棠姨要派人殺我?」

  「一、兩個月前,我不小心摔碎了十多個宴客用的昂貴的碗,朱嬸抽起柴要打我,我就逃到夫人的床底下躲著,因為我知道朱嬸很怕夫人,她一定不敢到——」

  「說重點行嗎?」

  羅森殿可沒什麼耐性聽喜娃說些旁枝末節,況且他還得提防「隔牆有耳」。

  「就是在那時候,夫人和蘇少爺進房時說了要殺小姐的這件事嘛……」

  喜娃有些怯懦地以眼角餘光瞥了他一眼。

  他知道或許是自己的嚴肅表情嚇著了喜娃,只好在這緊張氣氛下硬擠出一絲笑意。

  「然後呢?你還有沒有聽見些什麼?」他希望能得到更多線索。

  「有啊!」喜娃神神秘秘地往週遭看了一遍,以恐懼的神色壓低聲音說:「夫人說,是她在老爺的飲水裡下毒,還說早知道也要讓小姐嚐嚐那種被毒所侵的痛苦,老爺是被她給毒死的!」

  這些話對艾凝而言,如同青天霹靂,

  她連退了好幾步,在背抵著羅森殿胸膛時,她差點暈厥過去。

  「我要報仇!」

  艾凝轉身緊抓著他雙肩,在他胸前不斷低泣。

  「那個女人殺了我爹,我一定要她抵命……」

  「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

  他緊擁著懷中不斷顫抖的淚人兒,同感憤慨地向她保證。

  如果蘇麗棠是蛇蠍,他便是足以將她化成灰的地獄之火!

  ***

  在艾凝的堅持之下,一樁必須開棺驗屍的殺夫疑案就這麼告進了縣衙。

  背負著被許多不以為然的鎮民斥責她想將後母趕出家門,不惜做出開棺驗屍這種大不敬行徑的誤解與委屈,她原以為如此做必然能還父親一個公道,讓後母獲罪受刑的。

  但是,她錯了,官府驗死屍的人在驗屍報告上寫著「因病而亡」。

  被後母收買的家僕「指證」她與後母感情不睦,三番兩次的出言忤逆,逼迫後母放棄一切離開艾家大門。

  結果,縣太爺把這當成一出鬧劇,還勸她得饒人處且饒人,彷彿她真是為了財產,才容不下後母。

  不管羅森殿如何安慰,她從退堂便一路由衙門哭回了客棧,一句話也不跟他說。

  反正勸也沒用,他乾脆讓她哭個夠,一切等她平靜下來再說,自己則趁這時間思索一些疑點。

  「你在想什麼?」

  如他所料,艾凝痛快哭了一場,情緒總算是穩定下來,也不再意氣用事,完全不理會他了。

  「我在想,你那位後母果然是位狐媚高手。」

  她離床走到桌邊,在他身旁的木椅坐下。

  「什麼意思?」她噙淚看著他。

  他以衣袖邊幫她拭淚邊說:「意思就是,縣令已經被她給『收服』了!」

  把前後兩句一串聯,艾凝便明白了他的語意。

  「你怎麼知道?」

  「剛才你那位演技一流的後母在公堂上哭訴著你瞧不起青樓出身的她,三番兩次要將她掃地出門的謊言時,那個縣令看她的神情就跟我現在看著你的神情一樣。」

  她還是不懂,「什麼神情?」

  他伸手捧住她臉蛋,把唇湊過去輕啄了她一下。

  「捨不得極了……」

  艾凝抿抿唇,雙頰立刻泛起桃紅。

  「官司都告不成了,你還有這份閒情逗我。」

  「誰說告不成了?好戲才正要上場呢!」

  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何那麼胸有成竹?

  「縣令有意包庇,仵作驗屍結果又無異常,連喜娃的證詞都被說成是她腦袋不清而幻想出來的,在沒有人證、物證的情況下,我們要怎麼讓棠姨俯首認罪?」

  羅森殿看著她,慧黠的眸光一閃。「如果縣令已經失了公正,你又怎麼能相信受他管轄的仵作呢?」

  這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她急忙問:「你的意思是——」

  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問話,羅森殿持劍戒備,卻在問明來人時以十分欣喜的表情前去開門。

  臨門而立的是一位翩翩公子,年紀頂多比羅森殿大個三、四歲,後頭則跟著一位已有灰鬢的中年男子。

  這兩人艾凝完全不認識,但羅森殿卻似乎與他們十分熟悉,立刻便請他們進房坐下。

  「想必這位就是你末過門的媳婦吧?」

  年輕公子主動問著羅森殿,並且向艾凝頷首致意。

  「沒錯。」羅森殿用眼神示意她走來自己身邊,「凝兒,這位是孟鴻,孟少俠,那位則是華大叔,也是最知名的仵作。」

  「凝兒見過孟少俠、華大叔。」

  行完禮,艾凝以不知該如何的眼神向羅森殿發出詢問,他則是淡淡一笑,將呆立的她拉坐自己身邊。

  「華大叔,結果如何?」他問。

  「驗屍結果,的確是因為慢性中毒引發心肺衰竭而亡。」華大叔肯定的回答。

  孟鴻則由袖內取出一包藥粉,倒出些許白色粉末在茶杯內加水和勻,然後移到羅森殿面前。

  「這叫『龍騰散』無色、無味,如你所見,是一種十分有效的壯陽藥,一般藥舖買不到,得透過特別管道才能由黑市購得,而且價格還不怎麼便宜,所以買得起的人並不多。」

  艾凝心急而插嘴問:「壯陽藥就是毒藥嗎?我爹就是被這種毒藥害死的嗎?」

  孟鴻被問得有些語塞,只好轉頭看著羅森殿。

  「呃……第一個問題要我解釋給她聽嗎?」

  羅森殿搖搖頭,輕咳一聲以掩飾困窘。

  「第一個問題略過,第二個問題……」他看向孟鴻。

  孟鴻善解人意地接著說:「沒錯,這種藥偶爾微量服用並不會危及性命,但是如果大量、而且是長期服用,那它就成了致命毒藥,體力漸漸消失到不良於行,視力慢慢減退至全盲,終至形銷骨立、氣絕身亡,最糟糕的是,一般的大夫根本診斷不出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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