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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冷靜    


  每當我下課回到家中,商緘必定已準備好一切,等我一塊兒用餐。

  一起共進晚餐是商緘的堅持,除非遇特殊狀況,至於飯後到上床睡覺前這段時間則是各自的時間。

  我仍和過去數年一樣,坐在書桌前看書,而商緘則在另一邊並列的辦公桌上處理公務。這樣的生活看似單調,我卻覺得心滿意足。

  只要一抬起頭來就能看到另一個人的日子,對我而言是很奇特的經驗,而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商緘在我的生活中越來越重要的事實,讓我不能再自欺欺人。

  喜歡窩在他懷中,習慣擁他入睡,喜歡抬起頭來就可以看見他身影,而不是獨自面對空寂的牆壁的夜晚……總之,我迅速的習慣了因商緘的存在所伴隨而來的溫馨,再也無法回到以往空虛的生活。

  這種在心靈上越來越依賴商緘的改變,讓我無法自制的不斷想起她。

  我和她十分的相似,幾乎完全一模一樣。

  這不單是指外表,還包括了遇事的反應與對感情的處理態度。

  我已經極力克制,但仍戰勝不了先天的性格,這大概就叫作本性難移吧!

  然而,她與他之間的狀況卻又是我此生極力想逃避的,我完全像她,商緘雖然並不是他,但……

  是這些日子太幸福了吧!以致我不斷的恐懼著,生怕有一天,我又必需回到以前的姬築慕,那個冷情的姬築慕。

  不!不要!我曾對自己說過:不要讓過往的經驗影響我和商緘……說是那麼容易,做卻是這麼困難。

  日子過得越幸福,我就越害怕;尤其獨處的時候,心魔便跑出來啃蝕我。

  就這樣,日復一日,我不斷徘徊在幸福及恐懼中,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的到來或許是悲觀的我一直在心底默默等待著的,但與他的重逢卻完全是件意外。

  是他認出了我,叫住我,而所有的事亦是由此開始崩壞。

  一切的一切全都超出我所能控制的範圍,該面對的事,不論怎麼做都躲不過;事到臨頭,我還是我,自始至終,姬築慕還是孤單一人,一切只能靠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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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築慕!?你是姬築慕吧?」

  站在公車站牌下的我突然聽見陌生的聲音熱切的叫著我的名字,讓我不由得有幾分錯愕。

  「請問您是……」我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是我!你不記得了嗎?」一位陌生的男子從路旁一輛紅色跑車的車窗中探出頭來,飽經風霜的面孔完全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大小,是位極具魅力的男人。

  「很抱歉,我……」

  「我可是第一眼就認出你來了,畢竟你們倆是這麼相似的兩張面孔。」陌生男子無視交通規則,就地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挽著一名美艷女子走到我面前。

  相似的面孔?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與我的長相一模一樣?除了記憶中的她之外,再無第二人。難道這名男子是她的舊識?

  「對不起,我還是不清楚您是哪位?」

  「不會吧!對自己的父親不該這麼無情吧!」

  父親!好陌生的名詞呀!記憶中刻意遺忘的一角隨著這個名詞而開啟,這名男子的模樣除略添風霜、更顯成熟外,幾乎與二十年前一模一樣。

  他是我一半基因的提供者,名義上該被我稱之為「父親」的人。

  「我不認得你。」慘白著一張臉孔的我其實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不認得我?兒子呀!說謊可不是好習慣哦!」姬宇凡誇張的說著,刻意裝出來的悲憤神態令人難以忍受。

  為什麼?為什麼消逝這麼多年後還要出現在我眼前?

  我不理會姬宇凡的叫喊,快步的逃離現場,但我卻逃不過我的心;姬宇凡的出現和近來不斷浮現在我心頭的她重疊在一起,喚醒了當年的回憶……

  她,或許我該稱之為母親。

  「築慕,我可憐的孫子……」這句常掛在外祖母嘴邊的話,伴隨著我童年的一切。

  七歲,是我這一生中第一個轉機。

  母親是被殺的,被姬宇凡所殺,雖然在法律及醫學上,她的死因是割腕失血過多致死。

  在這之後的我,因母親的亡故終於得以逃離那既可怕又悲哀的生活。

  我不知道母親與姬宇凡之間的一切,然而自我有記憶以來,一切皆已成定局。

  姬宇凡為什麼會與母親結婚?

  放浪不受拘束的他,為何會和妒心強烈且極端缺乏安全感的母親結婚?

  或許,母親的妒心與缺乏安全感是在婚後才養成的吧!

  母親與姬宇凡是對怨偶。

  而我則是母親企圖綁住姬宇凡的手段,只可惜,一發全都是白費工夫。

  姬宇凡的花心與善變不斷的侵蝕母親的心智,心碎的她以一次又一次的自殘來平衡心靈上的創痛。

  這是個惡性循環的圓,我的存在、母親的怨懟與姬宇凡的無責任心不斷上演。

  一切就像是一團解不開的線,無數個死結相互糾纏,越是掙扎越是深陷,到最後,不再回家的姬宇凡、因妒忌而發狂的母親及失去感覺的我,終究只有破滅。

  我是母親的失敗作品,只被當作影子看待。

  在她面前我不能哭也不能笑,所以我養成了不是獨一個人就無法哭泣的習慣,養成了無論怎麼痛也只能躲起來默默流淚的習慣。

  這樣的我,居然還能存活下來,這是否亦證明了人類的求生欲及韌性呢?

  母親自殺了,就在我面前一刀劃下,血流遍地……

  在她那極端狹隘的內心世界裡,向來只容得下一個人,就只有一個姬宇凡。

  在那一刀劃下之前,母親心目中從未曾有過我的存在。

  這樣的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溫柔的呼喚著我的名字,是在鮮紅色液體噴出來的時候,溫柔微笑著的她,心滿意足的看著被血液所染紅的兩人,和我輕柔的道別了。

  殷紅的、腥臭的液體,和一臉心滿意足微笑著的母親是我童年所有的回憶。

  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已沒有記憶,唯一記得的是那殷紅溫熱的液體灑在身上的感覺。

  母親是外祖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痛失愛女讓他們心痛如割,為了不再重蹈覆轍,兩位老人家不惜一切與姬家爭奪我的監護權。家大業大,財勢具備的姬家並不在乎我,卻也容不下姬姓子孫流落在外,兩相爭執下,無權無勢的兩位老人家早就注定是輸家。

  令人意外的是,姬宇凡居然無條件放棄監護權,不理會姬家眾人的意見,將只會是累贅的我推還給兩位老人家,然後帶著新一任的情人出國逍遙。

  這一切的過程我未曾經歷,當時的我已成一具木偶,沒有血淚,也沒有感情。

  是外祖父母將我從木偶變成人類的。

  所以,為了回報兩位老人家的恩慈,我心甘情願稱呼她為母親,只因她是兩位老人家的愛女。至於他,那名義上及血緣上我應該稱這為父親的人,卻讓我打從心底怨恨著。

  自此,我封鎖一切不想要的過去,為求平凡的生活下去,我將一切的怨恨情愁鎖在被商緘稱之為「第二道門」後的內心深處,成為另一個單純的姬築慕。

  第二扇門開啟的後果,在前一陣子我已經歷過,莫名的痛楚與難耐的心酸,如潮水般湧上的痛苦回憶……一切均是目前的我仍無力承受的。

  上一次,替我將門關上的人是商緘,他承諾我,會陪著我、等著我,直到門後的一切不再是痛苦為止。

  我很想相信他、依賴他,但有些事非得自己解決不可,別人是幫不上忙的,而這就是其中之一……

  我雖明白這個道理,但在遇到姬宇凡之後,心門鬆動、思緒狂舞暴走的時刻,我卻無意識的走著;當我再度回過神時,已來到商緘的店門口。

  隔著馬路,我望著店門遲疑著要不要進去。

  就在我遲疑之際,商緘摟著一名長髮美女自店內走了出來,在此起彼落的閃光燈及記者採訪聲中駕車揚長而去……

  似曾相似的艷紅身影是那一次在校門外商緘車上的人影,我從不斷高聲發問的記者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是目前最受歡迎的新聞女主播嚴采陵。

  追逐著兩人的記者採訪群隨著商緘的車子快速散去,而我卻呆立一旁,直至路人無不以怪異的眼光看著我時,我才渾身無力的回過神來。

  突如其來的意外、雙重的打擊,我該怎麼面對?

  質問商緘嗎?不,我問不出口,除了鴕鳥心態作祟外,還有一項影響我至深的因素——我不重蹈覆轍。

  我絕不重蹈母親當年的覆轍。當年問太多的母親得到了什麼?我清楚得很,我絕不要跟著她的步調走,就算感情、反應無法克制,但形之於外的行為總可以吧!

  商緘還是適合待在陽光下接受眾人的祝福。兩人相伴而去的身影是這般的相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還有什麼可以形容的?太多了,根本就數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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