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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冷畫屏 那些……她全忘了? 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她就抹殺了他,擾亂了他的生活,並弄得一團糟。 「對她多用點心,好嗎?」 石必正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他移動身子:「這件事我自有斟酌。好了,我還得上課,先走了,再見。」他匆匆離去。 ##########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到現在她才知道她付出的情意,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多,否則她也不會到現在仍無法自拔,連寸步都難移。可是另一個……是她的親姐姐呀! 她還記得父親死後,有一半晦暗期是她和姐姐一起度過的,那種相憐相惜、護持互助的心靈慰藉,是平凡生活中的手足所無法取代的。 她該退一步嗎?那會傷了她的心;不讓位嗎?那麼會有三顆心在受煎熬……進退都是左右為難啊! 現在她連家也很少回了,寧願在外遊蕩,也不要去和另外一個人搶空氣。 肩上的背包驀然被外力狠狠的向外扯,她下意識的想要把它搶回來,頭部突然受了一拳,整個人跌到地上,背包落在一旁。 她看到一名不過是國、高中生的男孩子,正準備撿起她的背包落跑,她連忙大叫了起來:「搶劫啊!」 男孩愣了一下,驚慌的吼道:「不許叫!」 隨著心中的悲憤,洪月苓趁機將她的不滿全都借由叫囂發洩出來,在空蕩的公園裡尖叫。 男孩慌張的看了看四周,怕隨時都有人過來,他粗暴的將洪月苓按在地上,扼住她的脖子,失控的大喊:「不許叫,告訴你不許叫聽到了沒有?」 男孩的體魄壯健,人高馬大,她整個人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看不到任何東西,再加上他緊緊箍住她的喉嚨,拳頭逐漸收縮,她張大了嘴,卻沒有辦法吸進半分空氣。 「放……放開……我。」她困難的擠出聲音。 「叫你不要叫,你還叫!不許叫、不准叫!」男孩臉上明明寫滿害怕,卻還是緊緊的將她的喉頭箍住。 她感到生命受到威脅,暴徒侵犯了她,就像一朵花,輕易的被掐下之後,就失去了所有。 難道……她會死掉嗎? 深層的恐懼湧了上來,死亡或許不可怕,但是面對死亡時為什麼這麼難過?鼻腔和喉嚨因無法取得氧氣,呈現麻痺的緊澀,腦門也逐漸失去意識……她就要死了嗎?可是好痛苦、好難過……對,她一定就快要死了,要不然怎麼會看到最想見的人?是阿正,他出現在她的眼前,即使到現在,她仍然無法忘懷他。 阿正啊……是她死前的惟一記憶,怨他、尤他,像是飄走的雲絮,她只想他,想他的一切……「月苓,你還好吧?」 死了還有知覺嗎?要不然她的耳邊為什麼清晰的響起他的聲音?而她的呼吸……竟然暢通無阻了。 由他扶起之後,洪月苓發現她的背包好好的擺在她的腳邊,剛才的男孩子已經不見了,只剩下石必正。 「你……」她深呼吸幾口。「你怎麼會在這?」 「我一直跟在你後面。」他訕訕的道。 洪月苓訝異的看著他,他侷促的調過視線,避免和她正對。 洪月苓霎時心田流過暖暖的情意。 他……他關心她,所以才跟在她身後嗎? 如果……如果他沒有跟在她身後的話,她是不是就會死了呢?她的心中溢滿感激。 「謝謝。」 「放學已經很久了,你怎麼還在外面遊蕩呢?一個人走在外面三個多鐘頭,又這麼晚了,你到底懂不懂得保護自己?」他一邊氣惱的道,一邊將她扶了起來。 「對……對不起。」她怯怯的道。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到底有沒有為自己好好想一想?萬一你出事的話,你說怎麼辦?」他緊抓著她的肩頭搖晃的道。 該死!他竟然讓她碰到這種事,只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她了。 「我說過對不起了嘛!」她囁嚅道。 「光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差點就出事了耶!」他著惱道。為她的不愛護自己感到忿怒,為什麼不早點回家? 算那小子跑得快,要不然他一定把他揍死! 洪月苓低著頭不敢吭氣,須臾才緩緩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面三個多鐘頭了?」 「月屏說你最近都很晚回家,我不放心,所以就跟在你後面看看,沒想到你真的給我出事,好險現在沒事,要不然你要我怎麼向月屏交代?」心頭一鬆之後,怨載便不斷的流出。 洪月苓怔了一會,搶過他幫她拾起的背包,轉身就走。 石必正被她的舉動愣住,他追了上去。「你在做什麼?」 「好了,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你又吃錯什麼藥了?」石必正真想把她吊起來鞭打一頓,這就是她待他的方式嗎? 他真的……沒辦法進駐她的心中嗎? 「我已經沒事了,你也可以跟我姐姐交代了。」她暴烈的蹦出這句話。 石必正愣了會,他追了上去。「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不好?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我沒事,我很好,你去跟我姐姐報告吧。」他原來只是在聽洪月屏的命令行事罷了。 「月苓!」他痛心疾首。「你非得這麼待我嗎?」 看著他痛楚的表情,身子還在微微顫抖,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可是她已經無路可退了,所以只好堅持下去,而且她還得將她的心割下來,還得喬裝不在乎。 她深吸一口氣:「如果我們的開始是個錯誤的話,那我會抽身而退。告訴你,我的愛情容不下一粒沙子。」 「月苓……」他感到好無力。 「再見。」她掉頭而去。 石必正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逐漸的離去,直到黑暗吞噬了她,他才發現她要從他的生命中走出去。 「月苓,等等。別走!」他追了上去! 他跑得好快,在和夜風比快,然而在他跑出公園門口時,她已經搭上了公車,揚長而去。 他的臉孔逐漸扭曲、逐漸猙獰,破壞了他原來的俊相。 「為什麼不肯聽我說?不願意聽我說……難道我在你心裡,真是那麼一無可取嗎? 月苓,你告訴我、告訴我啊!」無視於旁人異樣的眼光,只希望胸中那抹痛楚,能夠抽離…… ########## 「不會喝就不要學人家喝酒,還喝得爛醉如泥回來。身體是你的,你把他搞壞了是你自己的事,沒有人會在乎。」石必賢站在廁所門口,冷言冷語的朝正在裡頭乾嘔的石必正道。 掬起水潑灑在臉上,石必正痛苦的道:「對,反正也沒有人會在乎。」 「你到底哪根神經不對了?最討厭人家喝酒,結果自己還喝。」石必賢將他的毛巾拿給他拭臉。 「我以為……喝醉了就可以忘記一些不愉快的事。」結果整個腦袋反而脹滿她,像無孔不入的水銀,她已經悄悄滲入他的肌膚。 以前還沒有察覺,在他轉過身的時候,他發現哪裡都有她。 他後來才知道她的眼神總是如影隨形的跟著他,他所看得到的角落,有她存在的一隅,而且……這是他和她共享用的空氣,這城市是他和她共居住的城市,幾乎沒有一處沒有她的存在。甚至翻開課本,他會想到校園裡有她的身影……抬起頭來,他驚見她在他面前,急急想要抓住她,額頭卻撞了個大包——他撞上了鏡子。 「得到教訓了吧?」 石必正扶著額頭踉蹌的走了出來,石必賢將他扶到房間,將他直接丟到床上,只聽他似清醒又似發酒瘋:「她不理我,她不理我了……」 「誰不理你了?」 石必正忽地爬了起來,攀住石必賢,滿口酒氣的道:「她以為我跟她姐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天地為證,我跟月屏只是朋友而已,陪月屏到婦產科,只是為了要幫她而已。為什麼她就認定我跟月屏有曖昧的關係呢?如果可以的話,那天可以重頭來,我不會雞婆的跟去,讓你跟月屏去就夠了。畢竟……喜歡她的是你啊!」 「阿正!」 「你要否認嗎?」他又倒了下來。 石必正說得沒錯,他從那一夜救起洪月屏之後,他整個心擺滿的都是她,他以為他掩飾得很好,沒想到……「她以為你跟月屏有關係?」 「是啊……」他翻轉過身,看能不能讓身子好過一點。「我為什麼該死的要跟你們去,沒事那麼雞婆做什麼?」朋友常常說他熱心助人,這是他的致命傷嗎?他是不是該明哲保身,別再沾惹是非了。 不過……也已經來不及了。 「你沒有跟她溝通過嗎?」 「溝通?」石必正半合的眼睛忽然又張開。「我讓你知道什麼叫溝通!」說著拿過床邊的電話,撥了一串不用背都打得出來的號碼。 電話接通了,對方傳來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