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雷逸 > 火焰花園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3頁 雷逸 「麗凱?」他疑惑地看著她。她想做什麼? 這段時間以來,因為杜麗凱畏光,所以她幾乎不敢看火,連打火機都不太敢拿。每一次她都是縮在一旁等齊堯點燃了蠟燭,才敢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望著火光,沒想到今天她居然主動搶去了打火機。 「我已經受夠了這種受光線威脅的日子,我也想自己點火看看……」杜麗凱有些遲疑地回答,還是低頭望著手中的打火機。 「不要勉強……」齊堯擔心地勸阻。 也許是因為剛才回想起了關於與小奇相處的過往,才使得杜麗凱有這樣的想法,不過,這種舉動對她而言還是太危險了,沒有人可以預料得到看到突來火光的她會有什 反應。 失去意識?主動攻擊人?不僅她危險,或許連在一旁的齊堯都是危險的。 「我還是想試試……」拿起打火機和蠟燭,杜麗凱深吸一口大氣,緊閉著眼撥動了打火掣。 發抖的手指試了好幾次才點著了火,火苗顫巍巍地被點燃,然而杜麗凱還是閉著眼不敢直視。 「麗凱……妳要不要看看?火點起來了喲!」雙臂環抱著杜麗凱的肩膀,齊堯低聲誘哄著她。 是嗎?聽到他的話,杜麗凱原先閉著的眼微微睜開了一條縫,全身因為緊張和興奮劇烈發抖。 「看看呀,是妳自己點起來的喔!」齊堯不放棄地勸說。 要杜麗凱鼓起勇氣,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如果現在她沒有鼓起勇氣看看自己點的火花,那麼一切都是白費,以後她還是會害怕火苗的。 好不容易盼到杜麗凱睜開了眼,不料看到火光的她,反應卻像是發了狂似地丟開了手中的打火機與蠟燭,整個臉色霎時變得蒼白,高聲嘶叫了起來。 「不、不!走開、走開!」被丟到地上的蠟燭點燃了旁邊的一小堆枯草,火勢頓時加大,成為一個小火堆,四處的草地上還散著點點火苗。 而受到火花刺激的杜麗凱,就像是被獵人追捕的獵物一樣,倏地從草地上跳起來,卻因為重心不穩,又跌回草地上,正好就落在火苗旁邊。被迫面對火光的她,沒有力氣再站起來,只能在草地上踢著、爬著,讓自己可以離火苗遠一點。 「沒事的、沒事的……」齊堯見狀,低聲勸哄著,生怕受了驚嚇的她不知會跑到哪裡去,又攻擊了什麼人,連忙一把緊摟住她。 「走、走!不要殺我!我不要死呀!」感受到火光對自己人格的威脅性,杜麗凱的恐懼升到了頂點,她在草地上翻滾身子,短髮上沾滿了枯草,米白色的衣服上滿是泥沙,口吐白沫,嘴中不斷喊著破碎的詞句:「不要過來!走開!走開!」 花了好大的工夫,齊堯才制伏了杜麗凱,讓她躺在草地上,用自己的手壓著她的雙手,身子則把她壓在自己身下,這才止住了她亂動的身體。但是杜麗凱仍然尖聲嘶叫著,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到了後來,嗓子也越來越啞。 「死!我不要死!壞人、殺人兇手!走開!」 「乖乖,麗凱乖,沒有壞人了,沒有人要殺妳了喔!」齊堯連忙哄著。 小小的一堆枯草很快就被燒光了,而四周的草地又是不易燃的新鮮青草,火花只燃燒不了多久就熄滅了,只在四周的空氣中留下一股燃燒青草的味道。 「壞人……壞人……」火花熄滅,杜麗凱的情緒也逐漸恢復穩定,也許是已經耗盡了力氣,她的嘶叫聲漸漸變小,到了後來,只留下斷斷續續的乾號與呻吟。 「沒事了,沒有壞人了……」輕輕扶起她,齊堯掏出手帕仔細擦乾淨她一臉的塵土和淚痕。 淚水和泥沙,再加上驚慌失措的神色,把杜麗凱的臉弄得狼狽不堪,令人看了忍不住心疼。而飽受驚嚇的杜麗凱,此時還是一臉驚魂未定的神色,靠在齊堯的懷裡,一點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瞧妳,髒得像只小花貓。」仔細擦乾淨了杜麗凱的臉,瞧她仍是一臉失措茫然,齊堯打趣地說著,希望氣氛可以不要那麼尷尬。 「小花貓可沒有我這麼可愛。」白了齊堯一眼,杜麗凱順勢偎入他的懷中撒嬌地說。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行為,齊堯愣了愣,總認為兩個人的肢體接觸太過親密了,不由得臉上有些發熱,不知該把手放在哪裡。但又擔心她才剛遭受心理的重大衝擊,不敢貿然推開她,只好當作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樣任她靠著。 唉!他可從來沒有過妹妹呢,只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弟弟。 「那天晚上也是一樣……」把臉埋在齊堯的胸前,杜麗凱的聲音聽起來變得有些含含糊糊的,「我坐在草地上,那個人就拿著手電筒走過來,好亮、好難過,我叫他不要照了,可是他都不聽,還一邊笑一邊故意照我的眼睛,讓我都沒有地方逃……」 齊堯不由得在心裡歎了口大氣,如果那個被殺死的巡警是因為這麼對一個女孩惡作劇才招致毒手,他也不知該如何置評了。 當一個女孩痛苦的要求他不要再使用手電筒,他卻不懂得同情,才會遭到這樣的下場。不過,會因為惡作劇就惹來殺身之禍,大概是那位巡警作夢也沒想到的後果吧! 「他抓住我的衣服、手腳,我當時嚇壞了,根本沒有辦法掙扎,連叫也沒有力氣。」 「抓住妳的衣服和手腳?」齊堯這時聽出了點端倪,覺得這樣的麼述有些古怪。 只是單純的惡作劇,似乎沒有必要做這樣的行為吧! 「是呀!」杜麗凱比了一個衣領被抓住的手勢。「我本來想叫,可是他蒙住我的嘴,我也叫不出來……」 「抓住妳的衣服?妳知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聽到杜麗凱的敘述,齊堯不禁心生疑惑,全身發冷。 一個男人抓住女孩子的衣領、手腳,甚至蒙住她的嘴,為的是什麼? 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可是齊堯實在不願意去證實自己的猜測,一個擔任巡警職務的男人,本身就是為了要預防有人趁著黑夜為非作歹,怎麼還會想到要乘機欺負女孩子呢? 「我當時根本沒想那麼多,只是感覺到自己就快消失了。」杜麗凱搖搖頭:「那時只知道為了保住自己的命,其它什麼事都不重要了。現在想起來,也許他是想乘機強暴我也不一定。」 「可憐的麗凱……」齊堯忍不住雙手摟緊她,女孩子遭遇到這樣的事,也未免太不幸了。 「沒什麼。」重重歎了口氣,杜麗凱語氣輕鬆地說:「後來一陣強光,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根本忘了我到底做了什麼。而且,他並沒有得逞,不是嗎?」 那個男人後來就被人發現死在公園的樹下,頭被人用鈍器打傷,根本沒有機會完成惡行。 一個女孩子生活中所會遭遇到的危險和威脅,遠比男性想像中的要多得多。更何況是杜麗凱這個專以夜晚世界為生活重心的女孩,所遇到、看到的危險狀況更比一般女性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也許是如此,她才對自己的遭遇不當一回事吧! 「沒關係,那一切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只要好好活下去,恢復健康就好了。」用手指梳理著她的發,齊堯對她打著氣。 「嗯。」杜麗凱用雙手摟住齊堯的頸子,撒嬌地說:「不管是小奇還是那個晚上,他們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愛的人是你,你呢?你愛我嗎?」 齊堯聞言心中警鈴大作,他有些不自在地稍稍推開了杜麗凱,不知該怎麼回答。 應該怎麼回答呢?他明白自己的確是對杜麗凱特別關心,縱然她是他的觀察案例,但是對於和李世芬有著同一個身體的她而言,自己的確是比較偏袒杜麗凱的人格。 只是他是以心疼妹妹的心情去關心她,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令他忍不住有更進一步想法的……是邵慈若。 杜麗凱誤會了,也許是他的行為令她產生誤會。他必須拒絕她的心意,在她還沒有誤會得更深之前。 可是,要怎麼說呢?在她受了那麼多的身心創傷之後,他該怎麼說才不會傷害到她? 察覺到齊堯久久沒有響應,杜麗凱抬起頭望著他,看到他一臉為難的神色,她就明白了。「你不愛我嗎?」 「我很疼妳,我沒有妹妹,妳就像是我妹妹一樣……」齊堯困難地擠出話來,覺得這樣的台詞就像演三流肥皂劇一樣地老套荒謬。 「只是妹妹?那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一把推開了齊堯,杜麗凱質問道:「為什麼每天晚上來找我、陪我說話?只是妹妹嗎?我不信!」 「麗凱,我是妳的醫生呀!」齊堯急著解釋。 既然她只在晚上出現,自己當然會在晚上來找她呀! 「醫生?」聽到這個解釋,杜麗凱大笑了起來,「原來我只是你的一個病人而已,齊大醫生,我只不過是你的一隻白老鼠、一個觀察體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