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藍蜻 > 烙心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6頁 藍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半晌後,梁心帆只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第三章 隔日清早煙兒捧著溫熱的洗臉水,踏著輕快的腳步進入了梁心帆的房間,走到床邊,便見梁心帆不待她喚醒,便早已睜開了眼睛。 「小姐,你精神好像不大好?」煙兒端著一臉盆的水,站在梁心帆的床邊問道。 梁心帆淡淡地看了煙兒一眼,沒說什麼,打床上起了身,洗了把臉以後吁了口氣,道:「唉,我昨兒個還躺在床上想,我真希望我從來沒長大過。」她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這怎麼可能呢?明明小姐醒了,怎還說著夢話?」煙兒笑開了,道:「人哪有不長大的?而且小姐明明長得就像朵花兒似的。」 「要真是花還好。」梁心帆坐到妝鏡前,拿起木梳梳著自個兒的頭髮,晨光照進,柔和的黃色光點均勻地撲在她年輕的臉龐上,使她散發出一種無比年輕又耀人的光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沒什麼笑容。 「要真是花,就不用嫁人了。」梁心帆唉道。 「小姐那麼不喜歡嫁人嗎?」煙兒還小,對這等人生大事並沒有太深刻的體認。「我倒覺得老爺夫人都好疼小姐的,凡事都替您想好了,您都不用傷腦筋呢!」 「你不愛傷腦筋那你替我嫁。」梁心帆道。 「那怎麼行?」煙兒可緊張了起來。「我……我……我哪配得上姚家的大公子?」 「你怎麼配不上?」梁心帆一邊梳著頭,一邊看著鏡中站在自個兒身後的煙兒說道。「只要你愛他,管對方是做大官,或是當強盜,還是什麼妖魔鬼怪的,哪不能嫁?」 煙兒有聽沒有懂。「大官?大官我是配不上,強盜嘛,我可不敢跟他們沾上半點關係,妖魔鬼怪嘛……」想了想,她噗嗤一笑。「呵呵……那更甭提了,誰要嫁給妖怪啊?」 「我是在跟你打個比方,不是叫你真去嫁。」梁心帆是真心想點醒煙兒這個小丫頭。「真正的情形是,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是平等的,尤其是在感情上這回事兒。」 「感情?男女之情啊?好肉麻唷!」煙兒仍是一派天真的模樣。「煙兒大概懂一點小姐的意思。」 「你懂?你說來聽聽。」 「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說,兩個身份不同的人,雖然大家都不贊同他們在一塊兒的,但凡只要他們兩個都互相喜歡了,就可以在一塊兒生活,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吵架、一起和好,是不是那樣?」 「是啊!」瞧煙兒將事情解釋得多明白又多淺顯,聽起來多麼的使人嚮往…… 「小姐,您別淨發呆啊,煙兒說的對不對嘛?」煙兒的聲音傳人梁心帆的耳裡。 「你說的對極了。」梁心帆點點頭,浮出一抹微笑。 少女的心事不是不曾想過要與情投意合的男子在一起組織美好的未來,只是,她那能與她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吵架、一起和好的另一個伴侶,如今究竟在哪兒呢?會是姚家的大公子嗎? 「小姐,想什麼呢?都入神了。」 梁心帆回過神來,臉上不禁一陳緋紅。「呃,你還要說什麼?」 煙兒歪著頭。「也沒什麼,只是……煙兒總覺得,小姐的話雖然沒錯,可是老爺夫人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見到梁心帆閉口不語,顯然是在等她往下講,煙兒便道:「老爺跟夫人就小姐這麼一個女兒,當然會擔心你啊!況且這是小姐的婚事呢!可不能馬虎,小姐如今這麼說,難道姑爺的人選就不須經過老爺夫人的同意了嗎?!這樣可以嗎?」 梁心帆一陣愕然,她沒想到煙兒竟也可以說出這種話。 怔怔呆了會兒,末了,她霍地起身。「不管了,不想了。咱們到外頭散散心去吧!」 「散心?小姐要到哪兒去散心?」煙兒一聽緊張了起來,萬一小姐又跑得沒人沒影兒的,她可就慘了。 梁心帆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吧,不難為你,咱們就外頭天井裡繞繞。」 煙兒眼睛一亮! *************** 濟民堂外天井梁心帆正拿著澆花器給養在院子裡的盆栽餵水,時值正午時分,大家都午夢方酣,一向人來人往的天井裡除了透天灑落的陽光之外,並無他人,就連煙兒,也因抵不住熱躲懶去了。 「姑娘……」從她後頭傳來一聲。 可能是太專心澆花了,梁心帆並未聽見。 「姑娘。」那人又喚了一聲。 梁心帆這次終於聽見了,一個回頭,目光便落在前方一道頎長身影之中。 「您是?」她抬首問道。 「我來抓藥。」那男子道。 「抓藥……爹正歇著,您晚點兒再來吧!」梁心帆客氣地露出一抹笑,說道。 「不……不忙,我能在這裡等他嗎?」 「當然可以,您訪裡面坐。」梁心帆將他引進廳裡,她雖是大小姐,沒做過什麼粗活,但對家中的營生卻也並不陌生,有時病患多起來的時候,她也曾跟著幫忙過。這會兒她估量著大夥兒都還在休息地就不使喚下人過來了,逕自幫客人倒起了茶水。 「天氣熱,外頭走來也該渴了,您請用茶。」她將一個小杯子放在那男子面前。 「謝謝。」那男子溫煦地笑了笑,端起茶便喝了一口。「是龍井嗎?香的很。」 梁心帆點了點頭當做回答,走回院子裡,繼續她未完的工作,但不知怎地,總是覺得身後有一道視線在瞧著她,讓她覺得怪不自在的。 就在她正想放下花器回房的時候,那人卻又走了出來。 「這些盆栽,養得真好。」 她回頭,仍是望進了那雙溫和的眼眸底。 「哪裡。」梁心帆雙手握著花器,不由得微微垂首,不知怎地有股莫名的害羞。 「是真的,看來種這花花草草的主人十分細心,連葉子都用蛋清抹過,好讓它發出光澤,一般人沒這等細膩。」「這些都是爹爹種的花,我只是偶爾想到了,才會去澆一澆水。」梁心帆一笑。 「有心就是情。」那男子也笑,一點都不為自己奉承錯對像而尷尬。「我是姚夏磊。」他伸出手。 姚?梁心帆一愣,那不是爹爹看中的親家的姓氏嗎? 不由得仔細看了他一眼,這男子……真眼熟……再往下看,她瞥見了那只懸在空中的左手,一這才想到自己竟然忘了禮貌。 「您……您好,我叫心帆。」她慌慌忙忙地伸出手來。 兩手短促地交握。 姚夏磊很有禮貌地隨即放開了她,然而他的心中,竟不合時宜地洋溢著少年人初碰觸到心上人肌膚的喜悅,淡淡的幸福感圍繞著他,彷彿見著了梁心帆,再怎麼酷熱的盛暑也成了芬芳四溢的春天。 她周圍的空氣,是甜的。 「心帆是個好名宇。」他說。 「謝、謝謝。」她慌亂地回禮。 「何謝之有?應謝令尊令堂。」姚夏磊仍是笑著。 心帆胸口突地一跳。 第一次被男子那樣毫無避語的喊著自己的名字,梁心帆終究是女孩兒家,不由得紅了面頰。 放下花器,她退後了兩步。「先生您坐,午休時間快結束了,我去喊爹爹起來。」 姚夏磊看著她紅嫩嫩的臉蛋,再看見她的神情,心中突地一驚。「我嚇到你了?」 梁心帆閒言,一徑搖頭。「不不……沒的事兒。」 「那……」大概是察覺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對一個初識的陌生女子而言,似乎有些不合體統,姚夏磊便止住了口。 梁心帆原要待他往下說,卻見他禁了聲,臉上不禁出現些許的迷惑。 「我進去請爹……梁大夫出來。」她很快恢復了平時模樣,露出客氣的微笑。 姚夏磊一時急了,獨處的時間如此短暫,他們卻還什麼話都沒怎麼說上,這怎麼了得? 這時急切的他再也守不住規矩,立時一個箭步就蹭上前去,伸手擋住了要往後頭走去的梁心帆。 「梁姑娘……」 梁心帆一嚇,直挺挺倒退了好幾步!「你做什麼?!」 姚夏磊忙縮回手。 「抱……抱歉,我不是壞人,我沒有惡意……」斯文如姚夏磊,他可從來沒有如此的倉皇失措過啊!但如今他是怎麼了?面對那些洋人談生意,他尚可理論分析的頭頭是道,為何一見了梁心帆這個小姑娘;竟就滿腦子全是漿糊,連話都不會說了? 梁心帆驚魂甫定,見他忙著縮手、忙著捉袖子揩著額頭上汗的模樣,不禁覺得有趣,竟一個失聲,噗啼笑了出來。 「你……」姚夏磊瞧著她笑的模樣,竟也語塞了。 他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孩子、這麼好看的笑容。 梁心帆止住了笑,看他發著愣,女孩兒家的羞怯又湧了上來,便作勢咳了兩聲。「你攔著我作什麼?!」 姚夏磊一愕.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也沒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