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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蘭婷 媛萱放下手中的書,笑道:「正閒著呢,妤芯妹妹來得正好。」 「我們到風雲堡作客也沒帶什麼禮物,只有這燕窩,所以煮了來給姊姊嘗嘗,你試試味道可好?」 她這幾日在心中掙扎著是否要殺段媛萱,可是見石鈞崇與段媛萱親熱且毫無芥蒂地談天,她就嫉妒,因而仍是決定殺她,這燕窩中便摻了毒藥。 「妹妹幹嘛這麼客氣呢?」媛萱笑道,拿起碗嘗了一口。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朝周妤芯笑道:「五年前我一時氣憤,打了妹妹一個耳光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但若是有人殺傷石大哥,妹妹也會做同樣的事吧?」 「你當真如此愛陸朗諍?」周妤芯忍不住問道。 媛萱一笑,「愛上什麼樣的人是沒辦法控制的事,妹妹不也是如此嗎?當日我請妹妹好好照顧石大哥,是因為我知道只有妹妹能給石大哥幸福,如此也能減輕我心中的愧疚,而妹妹也做得很好。」 「我做得好?鈞崇哥哥幸福嗎?」周妤芯喃喃念道。 「那是當然,正因為石大哥過得幸福,所以不恨我了,說來我還得感激妹妹你呢……」 媛萱說到這裡,突然覺得腹部一陣劇痛,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身子滾到地上,她強忍著痛不呻吟出聲,但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滴落。 「萱姊姊——」周妤芯尖聲叫道。 她知道是毒藥發作了,可是現在她不但不覺得高興,反而後悔到了極點。老天!她到底做了什麼?就算鈞崇哥哥不愛她,她又怎能怪到段媛萱的頭上?「鈞崇哥哥、陸堡主,你們快來呀!」她大聲叫喊。 媛萱強忍疼痛看著她,「是妹妹……下的毒?」 周妤芯悔恨的眼淚滑下臉龐,「對不起……我……」 眼見朗諍和石大哥快速奔來,媛萱低聲說道:「別告訴石大哥……」她吐了口血,渾身癱軟無力。 衝進門的兩人見此情況都愣住了,朗諍衝過去扶起媛萱,顫聲喊道:「這是怎麼回事?」 媛萱睜開雙眼,尚未開口,突然聽見房外傳來笑聲,一名女子笑道:「太好了!我駱妙妍總算等到今天了,這還得感謝石夫人的幫忙。段媛萱,任你醫術再強,能解得了『神農歎』的毒嗎?哈哈哈……」 奴婢裝扮的駱妙妍說完,便飛奔離去。 朗諍喝道:「留下解藥!」他起身欲追,卻被媛萱拉住。 「別追了,她不會有解藥的,我不要你再離開我……」媛萱噙著淚說。為什麼唾手可得的幸福又再次溜走了呢?思及此,她不禁淚流滿面。 「萱兒……」朗諍哽咽的喚著她,心中充斥著絕望感。 「朗諍,你能不能答應我,在我死前別再離開我?我們總是聚少離多……」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你會長命百歲的。我不准你死!你是神醫,一定能救自己的,是不是?」 「能醫不自醫……」媛萱歎道。 周妤芯哭了出來,石鈞崇看了也不禁紅了眼眶,他對著妻子吼道:「是你下的毒?!」他只覺憤怒、傷心,以及深深的愧疚,自己的妻子竟做出這樣的事,他該怎麼辦?他的芯兒怎麼會做這種事? 「對不起!萱姊姊,對不起……」她痛哭失聲,現在後悔卻已太遲。 「你……」石鈞崇揚起手。 「住手!石大哥,別打她,她已經夠自責了,她只是因一時的嫉恨而受人利用而已,就算不是她,駱妙妍也會用別的方法的。」 「萱兒,石大哥對不起你,是我沒好好待她,才會讓她因嫉生恨而受人利用,都是我的錯……」 「鈞崇哥哥……」周妤芯泣不成聲,到現在她才相信他是愛她的。 「我這輩子受夠恨了,你們答應我,今後無論如何都會彼此相愛……」 「萱兒……」石鈞崇一陣心酸,「這神農歎究竟是什麼?難道真沒解藥可解嗎?」 「神農歎……」朗諍喃喃念著,這名字他似乎聽過,他在腦中努力回想。 媛萱淒然一笑,「朗諍,你可記得咱們在曹群的山寨時,我曾說能死在天下第一毒神農歎的手中,倒也榮幸得很……沒想到竟一語成讖……」她話未說完已開始咳了起來。 朗諍抱起她放在床上,阻止她再說下去。「我來說吧,我曾聽師父提起過關於神農歎的故事。相傳在三百年前,有一位神醫年方三十便已識遍了所有草藥屬性,他在雲遊四方時,突然興起一個念頭,他要採集大江南北所有毒草,而且是萬中選一的毒草,也就是各類毒草的變種,比如說,原本是四片葉子的變種為五片等等。」 他說到這裡,石鈞崇夫妻已經被勾起了興趣,專注的聽著。 朗諍接著說:「他花了二、三十年的時間到處搜集這些毒草,並開始研究如何用這些毒草製成無色無味且無人能解的毒藥,他同時加上毒蛇等毒物的汁液,乃至礦石合用,耗時二十年終於完成。他本欲研究出解藥,不過只怕又得花上數十年的時間,因而決定留給後人去傷神,不久便死了。」 「瘋子!」 「有病!」 石鈞崇夫妻倆聽完後齊聲罵道。 媛萱喘口氣接續朗諍未說完的話,「就我所知,時至今日已無人能知此毒藥是如何製成的,更遑論解它了。神農嘗百草為醫藥之祖,他取名為神農歎,此『歎』字便是歎息與讚歎之意,意思就是連神農也得歎息及讚歎了。」 「他花一輩子的時光在制這毒藥害人,簡直……」石鈞崇說不下去了。 「話倒也不是這麼說,若要說他的一生所追求的成就毫無意義,那我們也同樣活得無意義。有些人一生在追求情愛,為之傷神痛苦,不也一樣愚蠢嗎?我倒是挺欽佩他的毅力,他只是製出毒藥,並沒有拿來害人,只是他沒有辦法知道得到神農歎的人要如何使用。唉!師父已死,世上只怕沒人能救我了……」她又咳了一聲,突然靈光一閃,「不!或許還有一人,據我所知天山老仙丁翼畢生致力於研究解神農歎的毒……」 朗諍雙目一亮,「我師父就是人稱天山老仙的丁翼,他隱居天山數十年,精通醫術,我這就帶你去找他。」 媛萱怔了怔,喃喃道:「你師父居然是天山老仙丁翼,這可真巧……我師父宋青曾對我說,他有個同門師兄弟,兩人爭著做師兄互不相讓,一人重武,一人重醫,你師父重武、棄世,我師父重醫、入世,我雖想到天山老仙,但一來不知他是否尚在人世,二來也不知能不能找著他,三來他也不見得知道如何解神農歎的毒,沒想到……唉!路途遙遠,我不知能否撐到天山……」 「我們這就走,這裡的事就麻煩石兄了。」 「你放心,一定要帶萱兒平安回來。」 請支持晉江文學城。 朗諍帶著媛萱日夜兼程趕路,每當神農歎的毒發作時,媛萱便要忍受腹中劇烈的疼痛,她想盡辦法用金針延續生命,強忍著痛苦,越到後來,劇痛的次數越頻繁,發作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終於到了天山。 朗諍在丁翼隱居處激動地喊著:「師父——」 丁翼出現在門口,冷然喝道:「虧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我還以為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朗諍一怔,心中大感不妙,見懷中的媛萱臉色蒼白、氣若游絲,心中一急,便跪下道:「師父,若徒兒有做錯何事,師父儘管責罰。可是請師父趕緊救救她,她中了神農歎已半個多月了,再不救她,恐怕……求師父救救她。」 丁翼一聽甚感吃驚,二、三十年前他探得神農歎為何人所有後,便將它盜了來,那沈家以此毒藥為非作歹,沒了神農歎之後氣焰也小了。他知道還有一小瓶的毒藥留在沈家,其餘的都讓他帶回研製解藥。他只是想挑戰製毒者罷了,從沒想到過救人,數月前製出一些解藥,還不知有沒有效果,不過這女子居然能撐這麼久還沒死,真是不容易。 「那不正好?她是段雷霆的女兒,早該死了。別以為我人在天山,就什麼事也不知道,你要娶她,我本也不想管,可是你想想這麼做對得起死去的親人嗎?我說過不殺人,可沒說過要救人,哼!」他轉身走進屋內,關上門,不再理他們。 朗諍看著她,不自覺地流下淚來,這是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流淚。 媛萱心中一酸,抬起頭撫著他憔悴的臉龐,輕聲說道:「你別難過,生死有命,萱兒早該死了,能再見到你,知道你不再仇恨,我就心滿意足了,就算死了也沒有遺憾……」 「你不能死!」朗諍喊道,「師父——求求你救她,諍兒一生都活在仇恨之中,如今終於捨棄仇恨,我才真正覺得快樂,我不能讓她死,她是我最愛的人,繫著我的幸福和快樂。師父,你一向疼諍兒,我求你救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