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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蘭婷    


  話才說完,突見朗諍站起身,先是脫下外衣,接著也解開其他的衣物。

  「你要做什麼?」媛萱驚訝的問。

  「湖水這麼清澈,若不下去戲水豈不是有些可惜?你也一起來吧。」

  媛萱一聽登時退了好幾步,雙手亂搖,「不……不了……我不要……」

  朗諍也不勉強她,朝她瀟灑一笑,不一會兒就脫得只剩一條長褲。媛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躍人湖中,在心中暗罵自己:有什麼好臉紅的?身為大夫的她不早該習慣人體構造了嗎?

  片刻後,朗諍的頭才由湖中冒出,笑道:「水涼涼的好舒服,你也下來吧。」語畢,隨即在湖裡游來游去。

  媛萱望著澄澈的湖水,突然羨慕起他來,要是她也是男人就好了,那她就能像他那樣玩水了。

  朗諍自從家破人亡後,便再也不曾如此戲過水,正因為想起兒時那種單純的快樂,使他產生跳入湖中的衝動。有多久了?他有多久不曾如此追求悠然忘我的快樂了?

  媛萱看著這樣的他,心中突然產生一股強烈的感動與欣喜,這個人在她面前,彷如與天地共存般自然地和她相處,而她,是多麼的愛他啊!這念頭在她腦中一閃即逝,卻令她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是一個一直存在卻被她刻意忽視的事實。

  「你玩吧,我去看看有什麼可吃的。」她喊道,旋即轉身離去。像在逃避他,也像在逃避自己。

  「別走太遠了。」

  朗諍沒有察覺到她心情的變化,只因他認定他與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一定會在一起!

  奔離朗諍視線的她終於忍不住讓淚水模糊了雙眼,直到此刻,她才體認到即使自己不斷地壓抑對他的感情,她還是失敗了。到現在她才認真的想該如何與他分離,以及她將以何種心情離開他。她有多久不曾想起石大哥了?她怎麼可以愛上別人?!

  雖然良心與道德在鞭笞她,但在她眼前浮現的卻是朗諍的一言一笑、一舉一動,她如何能捨得?!不,她一定要拋開這一切,再過幾天她一定要微笑地與他道別!

  壓下心中紛雜的情緒,媛萱採了些野果回去,卻不見他的蹤影。她心中一驚,四處張望著,然而水面依然平靜,四周悄然無聲,他的衣服還在地上,一時之間她芳心大亂,懷中野果散落一地而不自知。

  「喂!你在哪裡啊?快出來,別這樣嚇我!」她焦急地大喊,語氣中的驚慌連自己也覺得陌生,然而只有回音與瀑布聲呼應著她。

  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一咬牙,她脫下鞋子縱身躍人湖中,把頭伸出湖面換氣時突見不遠處冒出了一個人,赫然是他!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喜還是該氣。

  「湖裡有魚呢!瞧,這麼大一條,為了捉它可累死我了,比跟高手過招還累,只好將它打暈了才抓上來。」朗諍興奮地笑著展示手中的成果,將一條長度比他肩膀還寬的大魚拋上岸。

  「你幹嘛要這樣嚇我?!我方才叫你,你為什麼不回答?你覺得這樣嚇人很好玩,是不是?」媛萱激動地朝他大吼,怒氣沖沖地往岸邊游去,抿緊唇直想掉眼淚,這樣心情的大起大落她可承受不了,可是卻也讓她體認到他對自己的重要性。

  朗諍一怔,隨即明白她在湖中的原因,心中既喜悅又感動,眼見她上岸了,他立即追了過去,跟著上岸。「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方纔我在湖底抓魚只隱約聽見你的聲音,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算是愚兄的疏忽,賢弟就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媛萱被他攔住,又聽他一番解釋心情平復了些,她撇撇唇,嗔道:「誰跟你稱兄道弟了?」

  朗諍從心底笑了出來,「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就夠了。」

  媛萱的臉又熱了,略帶慌張地轉移話題,「你抓的魚在哪裡?好像挺大只的,等會烤一烤就可以飽餐一頓了。」

  「嗯,一定很美味,魚是我抓的,接下來該由你來烤魚了。」朗諍牽著她的手前去檢視自己的成果。

  「沒問題。」

  她話才說完,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被一陣拉力又扯往湖中,撲通兩聲接連響起,媛萱本能地往岸上游,只聽他笑嘻嘻地說:「反正你已經濕透了,那就再多玩一會兒吧!」

  媛萱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個讓她又掉進湖中的罪魁禍首,嚷道:「你好可惡!」

  話都還沒說完,便被潑了滿臉的水,又是他!聽著他發出的得意笑聲,她也朝他潑水。朗諍沒想到她的反擊來得這麼快,竟被她潑個正著。

  媛萱看著他急忙伸手抹臉的窘狀,忍不住哈哈大笑。朗諍的反應迅速又朝她潑水,媛萱也早有準備,一場潑水大戰於焉展開,兩人沒頭沒腦地朝對方猛潑,一邊嘻笑一邊奮戰不懈,直到筋疲力盡。

  「停戰,停戰,先休息一會兒。」朗諍率先喊道。

  媛萱也累得直喘氣,笑道:「怎麼,投降啦?」說著又乘機潑了他一下,她從來沒玩得這麼痛快過,一邊戒備的看著他,一邊又忍不住直笑。

  「你偷襲我!」朗諍抹掉臉上的水叫道。

  面對他的指控,媛萱得意洋洋地說:「彼此彼此!」

  朗諍沒有再反擊,游到她面前笑著說:「我不行了,方才跟那條大魚搏鬥已經累死我了,你趁人之危也勝之不武嘛,對不對?」

  「不會呀,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勝之不武。」媛萱朝他扮個鬼臉。

  朗諍心中充滿憐愛之情,正想說什麼時,她突然叫道:「有東西鑽進我衣服裡了!」

  看著她的手在衣服上到處亂抓的樣子,朗諍感到有些好笑,忍不住捉弄道:「在哪裡?我幫你。」

  「跑到前面來了。」這條魚八成是把她的身體當成水草鑽來鑽去了,媛萱本能地回答他的話之後,才赫然想起自己是女扮男裝的事實,驚慌地叫道:「哎呀!不行!」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朗諍已潛進水中幫她的「忙」了,他的手在她身上亂摸一陣之後控制住那條搗蛋的魚,他一手攬住媛萱的腰以防她亂動,一手控制著讓魚往她袖子的方向游,就在魚游出她的袖子的同時,他人也冒出了水面,卻沒有放開她。

  媛萱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更甭提會發生在她身上了,可是偏偏讓她遇上,儘管她再聰慧、反應再迅捷,現在也只能僵在哪裡不知如何是好。

  是他溫柔憐惜的目光使她忘了一切羞窘,他讓她無法思考,只能任他輕柔地吻上她的紅唇。朗諍不想再克制、也不想再等待,只任狂熱的愛情洪流將兩人淹沒。

  兩人深深地沉醉在擁吻中,直到一股窒息感驚醒了媛萱,她猛然推開他往岸上游,朗諍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跟在她身後。

  媛萱劇烈地喘息著,她已方寸大亂,口中喃喃自語:「老天……怎麼會這樣……你不要過來!不要靠近我!」瞧他舉步朝她走近,媛萱急忙大聲的阻止他。

  朗諍雖不明所以,但仍體貼地順著她,不再走近。

  「好,我不過去,你也別再退了,好嗎?我並非有意冒犯的,只是一時情不自禁……」

  「都是那條該死的魚!」媛萱口中咕噥著,片刻後抬頭凝視他,「你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男兒身的?」

  朗諍的笑意更探了,她大概也想到他之前的態度就有些怪異了,他老老實實地回答:「從上山寨後就開始懷疑,直到下迷藥時才證實。」

  媛萱自然知道他是如何「證實」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紅暈。她嘲諷的說:「你還真有耐性,懷疑了那麼久才證實。」

  「因為當你是男兒郎時是我最重視的朋友,當你是美嬌娘時是我此生唯一心動且珍愛的女人,所以無論你是男還是女,對我都一樣重要。」

  媛萱眼眶一熱,既心酸又覺得甜蜜,是感動卻也痛苦。「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為什麼不早點揭穿我?」其實她未說出的是:若他早點揭穿,她或許就不會愛上他了,而分離也就容易得多了。

  朗諍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細緻美麗的臉,拭去她不自覺掉下的淚,柔聲說道:「因為我珍視你,所以我不會刻意去證實你是男是女,因為我尊重你,所以我在等你告訴我真相,若不是剛才的情不自禁,我也不會逼你。你可知道,你的淚讓我有多心疼?」

  媛萱任他溫柔地吻去她的淚、吻上她的唇,兩個身軀緊緊地貼著。她愛他呀!雖然明知不可以,但她又怎能否認這如此真實且強烈的感受?

  「諼兒……嫁給我……」

  他對她的匿稱震醒了她,「諼」與「萱」是同音,世上只有三個人這麼叫她,其中兩個已經死了。她聽到這名字便想起了石鈞崇,於是用力地推開他,大聲喊道:「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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