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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呂貝卡·裴斯萊 哈莫妮轉了轉眼珠。"我不能相信你竟是這麼個傻子。不,斯波蘭達,你將接過這塊石頭,反過來向他扔,而且正打中他兩眼之間。你會對他喊出一個可怕的名字,然後你把他變成一條粘液兮兮的蛞蝓。你會愉快、舒服地對他來上一腳,然後嚇唬他要把他隨便變成個什麼。" "但是--" "你能把他變回人的模樣,等他上完這一課。" "好極了,哈莫妮,我怎麼才能找到對這憤怒的需要,來上演這可怕的一幕?" 哈莫妮在天空中點出一個位置,從手指中放出一些魔力。片刻,這個地方變成一個小火花。"想著火。特裡尼特對你大喊大叫或干了差不多的蠢事,一個小火花在你內部點燃。他喊叫得越久越響亮,這火花變得更大更熱,直到最後……" 斯波蘭達觀察這小火花在空氣中變成一個旋轉著、又紅又熱的火球。 "那就是怒火,斯波蘭達,那就是你所感覺到的。就像火,接下去從你內部膨脹出來。你發出火來,就像一團飢餓的火焰去吞噬一張乾燥而易碎的樹葉。" 斯波蘭達看著火球在屋裡團團轉,碰上什麼就燒成熊熊烈火。火焰燒灼著厚厚的地毯,焚燒著傢俱,舔舐幔帳,而且正吞噬喬蒂安的床。"天啊,哈莫妮,停住!" 得意揚揚從火焰之牆中穿過,哈莫妮瞪著她姐姐。"你的確知道怎麼去破壞所有的娛樂,不是嗎?斯波蘭達。"她秀眉緊蹙,向上方揮揮手,一層厚厚的星和雨自天花板而落,撲滅了所有火焰,讓所有毀壞的東西回返其原初一點毛病都沒有的狀態。 "火,"哈莫妮說道。"你必須想著火,因為憤怒能燒穿人如火焰的所為。" "火,"斯波蘭達小聲道。 "現在試一試。" "但是我沒有辦法可以去衝他發火。" "你有我呀。" "可是你沒幹什麼讓我發怒呀。" "你是對的。好吧,我會想些招兒叫你隨後發怒的。現在呢,咱們閒聊幾句,好不好?的確,有些事情我已經想告訴你,有些事情讓你知道才公平。" "這是什麼事,妹妹?" 哈莫妮微微一笑。"我準備把特裡尼特從你那兒弄走,斯波蘭達,我從沒有自己所有的人,就如同我憎惡這種動物那樣,我依然想要一個。我已經選中了特裡尼特。我會允許他給你生個小孩等等這些吧,但他將是我的,不是你的。我準備把他保存在我房間一個瓶子裡,拿蚊子餵他。" 斯波蘭達最初的慾望,是屈服退縮到她的光霧中的內心和平之島上去,但她倔強地與這誘惑作鬥爭,"我不會允許--" "我豈能反過頭來請求你的允許,姐姐?特裡尼特是我的,這事一點也沒錯。" 儘管房間是寒冷的,斯波蘭達開始感到暖和。不是外在的,是內在的。而且溫暖以強烈的形態持續升高,直至她感到熱。熱極了。 就像她在火上。 "不,哈莫妮,"她說,聽得見自己的聲音就像要開鍋。 "嘿,斯波蘭達,"哈莫妮嘲笑道,"我的,我的,我的。特裡尼特是我的。" "不!"斯波蘭達可著肺的承受程度吼叫。"如果我在任何地方抓到你接近他,哈莫妮,我會--我會--" "你會怎樣?"哈莫妮逼迫她。 "我將你裝進一個鐵盒子裡。" 一提到鐵這個詞兒,哈莫妮被縮小到霹靂衛郡的尺寸。幾分鐘之後,她方自恐懼中回過神來。"這很不錯,斯波蘭達。但是你不會真的把我放進鐵盒子裡,是不是?" 未幾,斯波蘭達對自己可怕的威脅感到懊悔。"噢,哈莫妮,不!我永遠也不會做那件事情!真的,你瞭解這一點,我永遠不會傷害自己的妹妹!你確實瞭解這一點--" "好的,好的,你不必過分表白自己了。但是你為什麼拿鐵來威脅我?" 斯波蘭達用手使勁紋著自己頭髮,強忍淚水。"你必須原諒我。我著急了。心煩意亂至極。你說你準備把喬蒂安從我這兒拿走,而我--" "我知道我說的話,但我並不是要這麼做。你說你急壞了,我看來並非如此,斯波蘭達。如果我不是很瞭解這一點,我會說你發怒了。最起碼,你極強烈地受了刺激,而這僅是你在發怒上的第一課,如此大受刺激是個好開端。稍稍多做些練習,你就能把這種刺激加熱成為真正的盛怒。" 斯波蘭達回味她所經歷的親熱之感,那時她想的是妹妹計劃偷走喬蒂安、把他放進一個小瓶、還餵他小蟲子吃的事兒。"噢,哈莫妮,你這麼快就教會了我。" 哈莫妮從她姐姐身邊飛過,降落在姐姐肩膀之上。"我是個怒氣的專家,大怒的天才,作對的領銜行家。發火的不折不扣的大師。" 斯波蘭達將她妹妹從肩上拿走,放在自己手掌中。她用小指,撫摩托車哈莫妮小小的面頰。"你在教我發火,親愛的小妹,而我因此應該教你好心和優雅。我會教導你善良的藝術,而且--" "魔鬼拯救我,我認為我馬上就要生病了。" 就在斯波蘭達眼前,哈莫妮把自己變成一塊岩石,從發光的窗戶中飛擲出去。 "自打公爵星期二離開,她別的什麼都沒幹,一直在讀書,泰特先生,"厄爾姆斯特德說。這時他站在公爵一間辦公室的窗前,身邊還有埃米爾、弗勞利太太,以及泰西。他暫停一會兒,讓手裡正侷促不安的小金花鼠安靜下來,這小傢伙是他在儲藏室發現的,這會兒還在他手裡,他說"整整一個星期,除了莎士比亞,她什麼也沒讀。" 埃米爾把天鵝絨的窗簾往外推推,透過窗玻璃瞇著眼睛向外看。斯波蘭達就在那私人花園之中,她席地坐在常春籐之上,燃燒似火的長髮恰似一個金色小池塘,她端坐著,厚厚的書本置於雙膝之上。"她穿的黑衣服到底是什麼?" "爵爺的另外一件晨衣。"泰西答道,她也在透過大窗戶觀察斯波蘭達呢。 "她看上去就像還在早晨。"埃米爾說,"她就沒有任何別的能穿麼?" "她把冰琪淋弄在那件紫色衣袍上了,先生,"弗勞利太太道。"我好不容易說服她別穿爵爺的襯衣。" 埃米爾皺起了眉頭。"她來到這裡差不多兩個星期了,卻連穿的都沒有。我想一些禮服已經在準備之中吧?" 弗勞利太太做個手勢說話了,"她有麥倫克勞馥特女裁縫送來的衣服,但她受不了上面任何一種過分裝飾的東西,夫人把他們退了回去,要求帶些簡潔的衣飾回來。看起來公爵夫人有偏愛簡潔的嗜好。" "她多麼自信和勇敢。"厄爾姆斯特德加上幾句。"換上別的新娘,新郎突然離開非哭上幾天不可,這位公爵夫人可不是這樣。她表現得很知足,不僅微笑,還笑出聲來……我昨天甚至聽見她唱歌。而且她有一個可愛的歌喉。" "當心點兒,這僅僅是個表現。"弗勞利太太聲稱,"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正在掩藏一顆破碎的人,我能肯定這一點。沒有哪位女人,丈夫離家而去她卻不憂傷。尤其是這位公爵夫人。她真的很在乎公爵。為什麼這麼說呢,她自個兒告訴我,她之所以用心閱讀莎士比亞的作品,就是因為爵爺告訴她,他喜愛這些故事。我猜想啊,她想讓他深刻地意識到這個事實,那就是她讀了他鍾愛的書。" 埃米爾看著斯波蘭達在她的書中又翻開一頁,他知道,既便喬蒂安不從他所去的什麼鬼地方回家來,斯波蘭達也不會做什麼不好的事,以免給他這位表兄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這個可惡的傢伙。在全英格蘭,他不僅是首富,是最有權力的貴族,而且擁有的夫人美麗得簡直不可相信。上百個……不,上千個男人都會嫉妒他。 而這個天生的賤人又做了什麼呢?"離家出走,"埃米解剖學想著就脫口而出了。"他就會騎上馬而走,連個再見也不道一聲。" "你再也沒發現他去了哪兒麼?沒有任何線索嗎?泰特先生。"泰西問道。 "沒有發現,不過我懷疑他可能去了柏萊蒙特。" 厄爾姆斯特德想,柏萊蒙特,公爵所擁有的四座莊園之一離倫敦只有半天的路程,"先生,你去那兒找他去嗎?" "如果他不很快回家,我會這麼做,但是要開始這麼一項大規模的找尋讓我遲疑不決。我擔心整個鄉村都會知道,喬蒂安在婚禮後這一天就離開他的新娘而去。上帝才知道誰能夠保護他們不受那些可惡的流言蜚語的傷害。" "您做出了一個聰明,可愛的決定。"弗勞利太太說。"有您這個表兄,爵爺太福氣,泰特先生。有一天您會成為一個好丈夫,有一個甜蜜的年輕姑娘做妻子,一個好姑娘,的確如此。" 埃米爾微笑著,但是這笑扭曲著。"我得先看著喬蒂安安頓下來,非常感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