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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於澄心    


  寒月宮是幹什麼勾當的,只要是江湖中人都知道,這女人別以為玩點小花樣就瞞得過他。

  不管是為了男性的尊嚴,或是為了自身的原則,反正他都不會讓她有機會把「魔爪」伸到他身上就對了。

  「當然是啊!我騙你做什麼?」寒旻旻懶得理他,逕自走向她的床。既然出不去,她還是早點睡好了。

  「你自個兒心裡明白。」朱丁璽那深奧的星眸射出一股冷芒。

  寒旻旻坐在床沿,毫不淑女地打起了哈欠。「你可不可以說明白一點、說快一點啊?我有點想睡了。」

  「你還想裝傻?」朱丁璽那雙出色的眉勾勒起微慍。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竟然當著他的面把嘴張那麼大!

  寒旻旻愛困地又打了一個哈欠,這回連眼角都流出淚來。

  「你不想說就算了,我要睡了。」

  語畢,她脫掉繡鞋,拍了拍床鋪和被子後,便放心地倒頭就睡。

  在她眼中,這男人一點威脅性也沒有,憑她那高強的武功,她單手就可以把他打趴到地上去,所以她大可安心地睡。

  朱丁璽無法置信地瞪著她那紅撲撲的睡顏,她居然佔據了他的床,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

  「喂!醒一醒……」朱丁璽用力地搖她的肩。

  「唔……」寒旻旻勉強睜開一隻敷衍的美眸。「有什麼事嗎?」他怎麼跟鴨子一樣吵啊?

  「你睡走我的床了。」朱丁璽鐵灰著一張俊美的臉龐。「快起來。」

  「不要!」寒旻旻睡眼惺忪地緊抱著被子不放,一副寧死不從的模樣。「這是我的床。」

  朱丁璽咬牙切齒地站在床前瞪著她。「你別鬧了好不好?」這女人怎麼那麼賴皮啊?

  床不是已經讓給他了嗎?她怎麼有臉要回去啊?

  「好嘛!好嘛!」寒旻旻被他吵得受不了,只好心疼地把被子抽出來給他,以封住他的嘴。「喏!」

  「『喏』什麼?」朱丁璽忍著氣問。這女人把被子給他做什麼?

  「被子給你,你拿去地上打地鋪。」寒旻旻為了早點睡到好覺,勉為其難地捺著性子教導他。

  「你說什麼!?」一股懾人的怒氣自朱丁璽眼中激射而出,令他那清貴俊雅的面容凜然生威。「你竟敢叫我去打地鋪!?」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寒旻旻終於不耐煩地繃起臭臭的俏臉。「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打一下地鋪又不會少塊肉,難道你想叫我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睡地上嗎?」

  這傢伙真是沒風度!

  朱丁璽俊臉一綠,聽到她那番侮辱的話,他縱有再多不滿,也只好全嚥回肚裡去了。

  好!這筆帳就記在牆壁上,總有一天他會討回來的!

  ※※※

  隔日中午。

  「公子,你的脈搏平穩,身體非常健康。」像所有醫者一樣,唐秉儒經過一夜的思索後,又忍不住前來研究客人的「病情」了。

  朱丁璽不發一語地沉著爾雅的俊臉,臉色有點難看。

  這位大叔能不能說點特別的啊?他研究了一個早上,繞來繞去都是這幾句話,他的嘴巴不累,他都快聽煩了。

  為什麼他要在這裡受這種罪啊?

  「而且體內沒有中毒的跡象,老夫敢肯定公子的疹子不是因為中毒的關係。」一講到自己擅長的部分,唐秉儒整個人就神采飛揚起來。

  「是嗎?!」朱丁璽不置可否地抽回手,端起一旁冷掉的劣茶,忍耐地啜飲一口。

  這位蹙腳大夫先前究竟是怎麼醫好他的疹子的?朱丁璽百思不得其解。

  「喂!你給我客氣一點,他是我老爹耶!」寒旻旻在旁實在看不下去了。「真沒禮貌。」

  「旻旻,沒關係!」唐秉儒好脾氣地制止暴躁的女兒。  「朱公子一定是擔心自己隨時會發疹,所以口氣難免差了些。」

  耗了一個早上,這位公子雖然不耐煩,但也沒有亂發脾氣,或是冷言冷語,算是很給面子了。

  「爹……你幹嘛幫那個囂張的傢伙說話?」寒旻旻忿忿不平地抬起小巧的下巴。「他剛才對你的態度很不尊重耶!」

  「旻旻,朱公子是客人,不准無理。」

  寒旻旻感到非常不服氣。「爹,可是他——」

  「旻旻。」唐秉儒索性板起臉來。

  「好嘛!」寒旻旻唧唧噥噥地橫了朱丁璽一眼。「客人有什麼了不起……」

  朱丁璽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原來這無法無天的女人還是有剋星的,看了真是令人愉快。

  「大叔,你是怎麼治好我的紅疹的?」他乾脆直接開口問道,省得繼續浪費時間。

  唐秉儒摸了摸鼻子,那張依然俊逸斯文的臉龐浮現一抹尷尬。

  「呃……該怎麼說呢?」

  「請直說無妨。」

  「說來慚愧!其實,公子的紅疹是自然消退的,至於原因是什麼,老夫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頭緒。」唐秉儒第一次遇到這麼古怪的疹子,頭疼得不得了。

  朱丁璽若有所思地揉了揉下顎。「每年一到秋末,我的紅疹就會自然消退,和這次一樣。」

  「莫非公子每年都會犯病?」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唐秉儒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

  朱丁璽輕輕頷首。「每年一到春夏之際,我身上就會發疹,但是嚴重到像昨天昏過去還是第一回。」

  「咦?每年都會紅腫得跟小豬仔一樣嗎?」寒旻旻單純是好奇心作祟。

  朱丁璽突然僵直著身軀,陰鬱地白了她一眼。「誰准你這女人插嘴的?去旁邊站好!」一條條隱忍的青筋在他臉上浮動。

  什麼小豬仔?這笨女人會不會說話啊?

  「去旁邊站好!?」寒旻旻又好氣又好笑地怪叫一聲。「喂!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我是寒月宮的宮主耶!而你只是一個白吃白喝、名不見經傳的小嘍囉,你憑什麼叫我去旁邊站好?」

  只要他待在寒月宮一天,就一天是被她管轄的小嘍囉,他怎麼可以命令她呢?

  「就憑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朱丁璽冷冷地睥睨了她一眼,彷彿她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蟲子般。

  寒旻旻那嬌脆的嗓音立即拔高起來。「你別忘了,這女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最好給我感恩一點。」

  「哼!多事。」朱丁璽一點都不感激她的多管閒事,他有預感他大概會被困在這鬼地方好一陣子。

  「誰多事了?」寒旻旻那美麗的黑瞳冒出火光來。「要不是見你長得那麼像姑娘家,我會一時於心不忍把你帶回來嗎?」

  「女人!?你把我當成女人了!?」朱丁璽那又輕又低的嗓音柔得危險。

  她好大的膽子啊!

  難怪那時他隱隱覺得不對勁,原來他當時並沒有聽錯,她真的叫他「姑娘」。

  「對啊!我還以為你女扮男裝呢!」寒旻旻猶然不知死活,快活地說下去。「你是我見過女扮男裝中最漂亮的女人了。」

  「旻旻……」唐秉儒痛苦地支著額頭。這丫頭知不知道她剛剛嚴重地污辱了一個男人?

  「你的眼睛長到哪裡去了?我是男人!」朱丁璽抿了抿薄唇,冷黑色的瞳眸凝聚著殺氣,拜這女人所賜,他總算體會到什麼叫「殺人的衝動」了。

  「你那時又沒在額頭上貼著男人兩個字,我哪裡看得出來啊?」寒旻旻無辜地眨了眨美眸。

  朱丁璽不怒反笑。「你是在怪我羅?」

  從來沒有人把他誤認為女人,而這女人有眼無珠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把錯怪在他身上!她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也不是啦!只是替你感到惋惜而已,以你的美貌,當男人實在是太可惜了。」說完,寒旻旻還遺憾地吐了吐俏舌。

  「旻旻,別說了……」唐秉儒呻吟出來。

  「你還敢說!」別以為她父親在旁邊,他就不敢對她怎麼樣,她要是有膽再說一句,她就死定了!

  「唉!不說就不說。」寒旻旻郁卒地歎了一口氣。「你都不曉得我現在有多後悔。唉!」

  真是悔不當初啊!

  「你有什麼好後悔的?被困在這裡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朱丁璽克制地攏起陰晦的眉。

  「我早就說過會偷偷送你出去,你還嘰哩呱啦埋怨什麼?」寒旻旻不悅地白了他一眼。「相信我,我比誰都希望送你出去。」

  她身為無辜的受害者都沒有他那麼多牢騷。

  「呃……女兒,爹還在這裡。」唐秉儒清了清喉嚨。這丫頭把計畫全當著他的面說出,是不是忘了他的存在啦?

  寒旻旻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飛快地扭過香頸,警覺地盯著她父親。

  「爹,你……不是走了嗎?」

  慘了!慘了!

  「旻旻,爹一直待在這裡。」唐秉儒重申。

  「爹,你不可以把我的計畫告訴別人哦!」寒旻旻跳到她父親面前,撒嬌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好吧!」唐秉儒毫無困難地答應她,反正他不說,其他人也心知肚明。「對了!公子,老夫已經大略明瞭你發病的原因了。」

  「請說,大叔。」

  唐秉儒微微一笑。「因為公子的體質特殊,天氣一熱,皮膚就會過敏泛起紅疹,所以公子才會一來到涼爽的『寒月宮』,疹子就自然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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