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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琳達·霍華 「我認為看過那篇文章的人,大部分都覺得它很滑稽好笑。」她以安撫的語氣說。 「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只覺得骯髒、下流、卑鄙。」 「我不同意。」曉薔直率地說,把包裝袋和空罐子扔進垃圾桶。「我認為人們看到他們想要看到的。卑鄙的人認為別人跟他們一樣卑鄙,滿腦子淫穢念頭的人看到任何東西都覺得淫穢。」 苓雅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妳在說我滿腦子淫穢念頭嗎?」 「隨便妳怎麼想。」曉薔走出休息室,以免她們小小的意見不合升高成公開的戰事。她最近是怎麼了?首先是她的鄰居,現在是苓雅。她好像跟任何人都處不來,甚至是貓。當然啦,沒有人跟苓雅處得來,所以她不知道那該不該算數。但她一定會更努力地跟山姆好好相處。他老是激怒她,但她也時常激怒他。問題是,她已經忘了該如何與男人相處。自從第三次婚約破裂後,她就徹底地戒除男色了。 哪個女人有她這樣的遭遇時,還會想跟男人有所瓜葛呢?才二十三歲就訂過三次婚和解除過三次婚約,這樣的記錄並不值得炫耀。並不是她長得醜;她有鏡子,鏡子裡的女人標緻苗條,兩頰有淺淺的酒窩,下巴有一道淺溝。她在高中時代深受校內男生的喜愛,因此高三時就和棒球校隊的明星投手貝瑞訂了婚。但她想要升大學,貝瑞想要往棒球界發展,於是他們漸行漸遠,婚約也不了了之。貝瑞的棒球生涯同樣是不了了之。 接下來是亞麟。那時她二十一歲,剛剛大學畢業。亞麟等到婚禮前夕才讓她知道他仍然愛著前任女友,跟曉薔交往只是為了證明他已經忘了舊戀情。但忘不了就是忘不了,抱歉,別記仇。 別記仇?作你的春秋大夢,狗雜種! 亞麟之後,她終於跟華良訂了婚,但也許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她那時並不是真心許下承諾。不知何故,在他開口求婚和她說願意之後,兩人反而疏遠起來,他們的關係就像慢慢地凌遲至死。當他們的婚約終於入土為安時,兩人都很有種解脫的慶幸。 她猜她可以不管彼此都缺乏熱情,為結婚而結婚地嫁給華良,但她很高興自己沒有那樣做。萬一他們在生了孩子後才分手呢?她要生孩子就要生在像她父母那樣穩固的婚姻裡。 她從不認為解除婚約是她的錯;其中兩次是雙方的共同決定,另一次絕對是亞麟的錯。但是……她有哪裡不對勁嗎?她似乎沒有使跟她交往的男人對她產生情慾,更不用說是摯愛了。 蒂潔把頭探進她的辦公室,打斷她憂鬱的沉思。蒂潔的臉色蒼白。 「底特律時報的記者正在公司裡跟道妮談話。」她脫口而出。「天啊!妳想會不會是——」 蒂潔望著曉薔;曉薔望著蒂潔。 「真該死!」曉薔氣憤地說,而蒂潔苦惱到忘了索討罰金。 那天晚上,科林瞪著漢默科技的「時事通訊」,把那篇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骯髒齷齪,卑鄙下流。 他的手在發抖,使紙上的小字不停地跳動。她們不知道這有多傷人嗎?她們怎麼笑得出來? 他想要把「時事通訊」扔掉,但做不到。痛苦折磨著他。他不敢相信竟然是他的同事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她們嘲弄訕笑、恐嚇威脅—— 他深吸口氣,他必須控制自己。那是醫生的囑咐,只管吃藥和自製就行了。他照做了。他已經好了很長一段時間,有時他甚至能夠忘了自己。 但不是現在。現在他忘不了。這個太重要了。 她們是誰? 他必須知道,他一定要知道。 那種感覺就像頭頂上用細線懸著一把出鞘利劍,曉薔在第二天早晨,沮喪地心想。利劍尚未落下,但她知道那是遲早的事。遲或早就要看道妮能撐多久才洩漏清單來自瑪茜。瑪茜的身份一曝光,她們不如就開始在脖子上掛個牌子寫著:「我認罪」。 可憐的蒂潔擔心得要命,如果曉薔嫁給游嘉朗那種丈夫,她大概也會擔心得要命。四個朋友之間無害的娛樂怎麼會變成可能使婚姻破裂的導火線? 她昨晚又沒睡好。雖然上床前吃了更多的阿司匹林止痛,又泡了個熱水澡,但為那篇該死的文章煩惱使她輾轉反側到深夜才睡著,天還沒亮就醒了。她不敢去拿今天的報紙,至於上班她寧願和另一個醉漢摔角。在碎石子上。 她喝著咖啡,看著天空越來越亮。「布布」顯然原諒了她再度叫醒牠,因為牠坐在她身旁添著爪子,每當她心不在焉地抓搔牠的耳後時,便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接下來發生的事不是她的錯。她站在水槽邊洗杯子時,隔壁的廚房燈亮起,山姆走進她的視線中。 她的胸口一緊,幾乎無法呼吸。 「我的老天爺!」她低聲叫道,努力吸進一口氣。 她壓根兒也沒想到山姆會有這麼多地方被她看到;事實上,他全身都被她看光光了。他一絲不掛地站在冰箱前面。她還來不及好好欣賞他的臀部,他就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柳橙汁,一邊扭開瓶蓋往嘴裡灌,一邊轉過身來。 她把他的臀部忘得一乾二淨。他的臀部已經夠迷人了,但他的正面比背面更令人印象深刻。他的老二可真大。 「天啊!『布布』,」她驚呼。「快來看!」事實上,山姆無一處不好看。他身材高大,肩寬腰窄,肌肉結實。她把目光往上移,看到毛茸茸的結實胸膛。她已經知道他的長相不錯。性感的深褐色眼睛,雪白整齊的牙齒,低沉渾厚的笑聲。還有,他的老二可真大。 她一手按住胸口,狂跳的心彷彿要撞破胸腔衝出來,身體的其餘部分跟著加入興奮的行列。她一時瘋狂得竟想跑過去應徵當他的床墊。 渾然不覺她內心的波濤洶湧和車道對面令人心跳停止的景象。「布布」繼續舔著牠的爪子。牠顯然分辨不出事情的輕重緩急。 曉薔抓住水槽邊緣,以免自己軟癱在地板上。幸好她已經戒除男色了,否則她真有可能會衝過兩個車道去敲他的廚房門。但是無論有沒有戒除男色,她仍然懂得欣賞藝術,而她的鄰居是一項藝術傑作,介於古希臘雕像和A片明星之間的藝術傑作。 她非常不願意,又不得不叫他拉上窗簾;這才是敦親睦鄰之道,對不對?眼睛仍然盯著窗外,不願錯過任何一秒好戲,她伸手去拿電話,拿到後卻愣住了。她不僅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連他姓什麼都不知道。她算哪門子的新鄰居;搬來將近三個星期卻不曾向他自我介紹過。身為警察的他想必已經查出她的姓名了。當然啦,他也沒有急急忙忙地跑來自我介紹。要不是顧太太,她根本不會知道他的名字叫山姆。 但她並非無計可施。她把顧家的電話號碼寫在電話旁邊的便條紙上。她強迫自己轉移視線,瞄一眼便條紙上的數字。她鍵入顧家的號碼之後,才想到他們可能還在睡覺。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顧太太接起來。「喂?」她的聲音聽來精神抖橄,因此曉薔知道她沒有吵醒他們。 「顧太太,我是隔壁的白曉薔。妳好嗎?」社交上的繁文褥節還是得遵守;在對方是老一輩的情況下,她估計要花十到十五分鐘。她看到山姆喝光柳橙汁,把空瓶扔掉。 「唷,曉薔!真高興妳打電話來!」顧太太說,好像她人在國外或諸如此類的。顧太太顯然是那種講電話用驚歎號的人。「我們很好!妳呢?」 「很好。」她心不在焉地回答,視線再度鎖定隔壁的廚房。他這會兒正從冰箱裡拿出牛奶。天啊!他該不會剛喝完柳橙汁就喝牛奶吧!他打開牛奶盒聞了聞,抬起手臂時二頭肌鼓了起來。 「哎唷。」她低聲說。牛奶顯然沒有通過檢驗,因為他撇開臉,把紙盒擺到一邊。 「怎麼了?」顧太太問。 「呃,我說我很好。」曉薔把注意力拉回正軌。「顧太太,山姆姓什麼?我有事要打電話給他。」 「唐,親愛的。唐山姆。我有他的電話號碼。我很高興他用的是他祖父母的舊號碼,因為這樣我就不必去記新號碼了。要知道,變老比變聰明容易多了。」她自認風趣地笑起來。 曉薔也笑了,但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她摸到一枝鉛筆。顧太太緩緩背出號碼,曉薔歪七扭八地記下一串數字,沒有看自己在寫什麼。她的頸部肌肉卡死在伸直的位置上,因此她不得不盯著隔壁的廚房窗戶看。 她向顧太太道謝告別,然後做個深呼吸。她必須這樣做。無論有多麼傷人,無論對她的剝奪有多麼大,她都得打電話給他。她再次深呼吸,然後鍵入他的號碼。她看到他走到廚房另一頭拿起無線電話。她這會兒看到的是他的側面。哇塞!哇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