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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勞瑞·布萊特 艾瑞西婭想知道潘多拉為什麼會認為納桑·哈澤德是個老頭,不過這無關緊要。"嗯,我已經以一種非常陰險的方式報復他了,而且和用手袋把他煽倒在地一樣行之有效。" "你怎麼做的?" "第二天我寫了篇報道,非常非常不友善。" "快點拿給我瞧瞧!"潘多拉要求道,"你肯定存有附件,對嗎?" "可以,吃過晚餐後吧。"艾瑞西婭答應了。 洗完碗碟並將它們浸泡在廚房的洗滌漕裡後,兩人一人一邊坐在咖啡桌旁休息,桌上擺著勞動後的慰問品一碟花生和一瓶白酒。艾瑞西妞坐在沙發上將酒倒人兩個玻璃杯中,潘多拉則盤腿坐在鋪在地上的印第安印染長裙上,欣賞著艾瑞西婭的大作,不時發出讚歎聲,"艾瑞西婭,"看完之後,她咯咯傻笑起來,"真是太完美了!他無法指控你或者其它什麼的,對嗎?" "我認為他並不想指控我。" "不指控你?哦,好吧。"她又瞧了一眼艾章,拿起酒杯淺酌了一口,"或許不會,一些所謂有男子氣概的男人實際上是喜歡自認為冷面無情,好像能夠毫不留情地剷除成功路上的一切障礙,跨越眾生嗷嗷痛苦的海洋,攀至人生頂峰。" "我並沒有那樣說,對嗎?"艾瑞西妞焦慮地問道。 "對,你只是暗示了那層意思,"潘多拉露齒一笑,"極其聰明的暗示。我敢打賭他倒十分想為你的勇氣頒上一枚嘉德勳章。" "事實上,他認為我的艾章非常好。"艾瑞西婭不禁招認了,"他親自到我的辦公室拜訪我並告訴我我寫的不錯。" "是嗎?" "他還送花給我表示歉意。" "花!"潘多拉放下酒杯,跪坐起來,緊緊斜靠著桌子。"嗨!他還真是相當怪癖,活脫脫一個可憐的拍馬者形象,肯讓女人們極盡羞辱之能事而無怨無悔。啊!若是你改變主意隨他去了公寓的話,他肯定會讓你穿上黑皮衣,帶上馬刺外加一條馬鞭,我猜想如果你揮舞起鞭子,他一定樂不思蜀。" 艾瑞西婭爆笑不已。 "如果他已經開始騷擾你了,那可不是什麼可樂的事情。"潘多拉惡意恐嚇道。 "放心吧,他不可能糾纏我的,"艾瑞西婭肯定地說,"他以為我已經結婚了。那天他看到我的結婚戒指後,離開的時候那樣子就像是——"她準備說"像上當的小羊羔",卻戛然而止,因為她心裡清楚,"上當"之類的概念與哈澤德無緣。"嗯,很顯然這似乎對他意味著什麼。"她說道,"我認為不告訴他真相對他倒是很好。" 潘多拉想告訴她的是佔有女人其實是男人心裡早已根深蒂固的慾望。"男人們本性相似。"潘多拉很博學地說道,將一粒花生米準確地丟到嘴裡,"以為自己擁有全世界和全世界的東西,包括女人。" "艾達不會的。" 潘多拉的聲音霎時柔和起來,"是啊,艾達不會的。"她嫣然一笑,"他還沒有機會成為一個可鄙的大男子主義者。在家裡我們為他保留了一方自己的天地。" 艾達的父親早逝,那時艾達剛剛三歲,潘多拉還只是個嬰兒。他們的母親照顧著四個女孩一個男孩的大家庭,後來未婚的姨媽也搬進來與他們同住,於是幾乎所有人都經常笑話艾達廝混在女人圈裡長大。 艾瑞西紺也笑了,"他自己也常常這樣講,即使這不太符合事實,是嗎?" "事實上,我們大家都很尊重他。他沒有變成一個嬌生慣養的壞坯子,真是個奇跡。我想可能是因為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也不是最小的孩子。注意,他還只有十歲時就斷言自己會成長成為一個響噹噹的男子漢。他將沾滿泥巴的球衣隨便丟到乾淨的地板上,帶回一群吵吵嚷嚷的朋友在屋子裡無法無天,然而媽媽似乎是在這方面有意縱容他,對此我們姐妹幾個很是憤憤不平。可想而知,媽媽是太害怕不利的環境使艾達長成一個娘娘腔的男人,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媽媽是多慮了。感謝上帝,吵吵嚷嚷的成長的日子只持續了一段時期。可憐的孩子,儘管他出類拔蘋,但我猜想,他仍需要一個刻苦磨練的階段,以期證實自己。他後來是個相當不錯的男子漢,是嗎?" "哦,是的,他是的。"艾瑞西婭靜靜地表示贊同,將酒杯握在雙手間。艾達比大多數男人要瞭解女人的感受,但並沒有因此顯得更為女性化,男人性格中少有的剛柔相濟是他獨一無二的魅力所在。在他們短短七個月的婚姻生活裡,艾達為她的生命譜寫了一曲歡樂頌,然而,好景不長,一場車禍讓一切溫馨的幸福時光煙消雲散。 "你還是不願意過多地談起他?"潘多拉問道。 艾瑞西婭搖了搖頭,"不,我不介意,現在已經沒有銳利的錐心之痛了。你呢?" "我也一樣。我寧願常常回憶起我們共有的歡樂時光,並將這些日子藏在心的深處,而不是縮在某個角落痛哭一場。雖然,甜蜜的回憶仍然會隱隱作痛。你也是這樣嗎?" 艾瑞西婭頷首贊同,"傷痛永遠不會消逝。"然後笑道,"你也知道,艾達常常講每個人的心理多少有些不正常。" "就是。他總是開一些恐怖的玩笑。你記不記得那句,關於一隻小鳥只會亂七八糟地飛的那句妙語怎麼說來著?" 兩人聊了很久,直到次日凌晨,洗滌漕裡的碗碟還在那兒,誰也沒空去清理。潘多拉在十二點半時離開,她執意要走,拒絕了艾瑞西婭留宿的提議,"我有論艾要做,在自己家裡做完比較好,雖然我更想留下來陪你。" "想念家人了?"肯一家是家庭觀念很濃的一家人,潘多拉是惟-一個住在奧克蘭的女兒,其它成婚的姐妹散居在城郊,她們的母親仍然留在離城裡約有一小時車程的威克沃斯。 "我想是有一點。但你在這裡就好極了,對於我來說,你也是親愛的家人。" "當然。隨時歡迎你來,我會很高興有你做伴。" 她們在門階相互擁抱道別,而後,艾瑞西婭淺笑盈盈地回到床上進人夢鄉。艾瑞西婭的父母仍住在她成長的故鄉基督城,艾達去世後,父母一直想讓她搬回家住,但她執意留在了她和艾達共同生活過的這個家。在麻木地度過沒有艾達的第一周後,是這個家促使她重新開始工作,重新規劃生活,是這個家促使她每個清晨按時醒來,循規蹈矩地吃飯,行走,和別人交談,促使她擁有勇氣繼續生活下去,即使生活已經失去原有的意義。 大約一周以後艾瑞西婭經過哈澤德大廈時,與正從玻璃門後走出來的哈澤德在小徑上迎頭碰上。艾瑞西婭陡然停下腳步,嘗試性地衝他不失禮貌地笑了笑,便打算離開。哈澤德卻先開口問好,"你好,肯太太。"艾瑞西婭不得不做禮節性響應。 "我拜讀了你的大作,"他出乎意料地說道,"很棒。" "你怎麼知道是我寫的艾章?"除了專欄艾章,艾瑞西婭為報刊撰寫的大多數艾章是不署名的。 "我認得出你的風格,"他告訴她,"非常非常特別的風格。我尤其喜歡談及老人銅管樂隊的部分。" 艾瑞西婭明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心想,她對那些老人可比對他和善多了。而且,她相當樂於做這篇艾章。這個銅管樂隊由平均年齡超過六十歲的老年人組成,他們僅憑自己的興趣演出,同時也將歡樂播撒給同齡的樂迷們。艾瑞西婭認為這可不是哈澤德會花時間去讀的類型,更不用說是欣賞了。但她還是道了聲"謝謝",再度準備離開。但是,很顯然哈澤德還有興趣聊上一聊。 "要去進行另一個採訪?" "是啊。"艾瑞西婭下意識地將相機的肩帶往上拉了拉。報社配有專業的攝影師,但他總有超負荷的工作要做。於是,很多時候艾瑞西婭不得不自己拍些照片。"我要拍一些馬鈴薯,"她說,"順帶做一個採訪。" 他眼角的皮膚密密的皺了起來,眼角嘴角滿是笑意,"你要去採訪馬鈴薯先生,哦,我猜你不用擔心再受到什麼調戲了。從此之後你的採訪對象就只限於蔬菜品種之類的嗎?" 艾瑞西妞忍不住笑了,隨後也像他一樣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採訪的是種馬鈴薯先生的先生,他發誓他的馬鈴薯先生和我們敬愛的首相大人長得要命地相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