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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平野    


  於是生活變成數個無聊的日子不斷循環連接,鎮日所見,便是與自己一樣佈滿無所事事的老臉。

  直到這美麗娃娃住下來為止。

  輝伯從不曾有過家人,但他想。擁有家人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

  她要他們喚她湘湘,她與他們聊天。談笑,對他們時而撒嬌、時而呵寵;她總是這麼坦然地表達自己的感覺,讓人覺得她實在是可愛得令人心疼。。

  十年前,當他們還在聶家主屋當差時,大約會覺得湘湘配不上少爺吧!但現在的他們都老了,都寂寞得大久了,湘湘那自然的熱情天性,讓他們覺得快樂。覺得被重視,於是私心理反而覺得是少爺配不上她了。

  白天,不管湘湘玩得多瘋,不管她是如何地和附近的孩子一起調皮搗蛋,可當夜晚來臨時,她一定表現出最完美的自己,等待不知會不會出現的少爺。

  一周來,少爺只來看過她兩次,待她也是一徑的冷淡有禮,讓他們幾個老人看了都替湘湘感到難過。

  他們不懂,像她這麼好的女孩,為什麼不找個好男人嫁了?偏要留在沒啥感情的少爺身邊呢?

  雖不解,不過這問題他們是不會開口問的,因為他們都明白,湘湘是愛慘少爺了,只要少爺對她笑笑,她就可以好幾天心情都興奮得不得了;少爺對她微微皺一下眉頭,她又會心情低落個好幾天。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前世相欠債吧!

  ☆  ☆  ☆

  中午時分,聶璩踏進這棟白色別墅。

  原只是想來拿昨夜忘在這的一份資料,可在聽到一陣又一陣的笑聲時,他的腳不自覺地往發聲處走去。

  當屋後的情景映人他眼簾時,聶璩的眉又不能地皺了起來。

  只見小小的泥塘裡幾個孩子玩成一團,他的傭人們居然全站在一旁含笑觀看,好像沒人想起他們該出口阻止。

  「這是在幹什麼?"聶璩走向前道。

  平和的聲音卻比怒吼還嚇人,原本還喧鬧不已的院子,突地安靜了來,幾個老人看向站在一旁的聶璩,嘴張了張,卻不知該如何解釋現在這情況。

  「聶璩!"當中一個泥娃娃突地跳上岸,直往他站的地方沖:「你怎麼會來的?"她的聲音口滿是掩下住的驚喜和快樂。

  聶璩的眉擰得更緊了。

  「你在於什麼?"他的語氣有些沖。

  「在……玩……"總算看出他心情並不大好。杜湘然低下頭不安地扭著手指,這才發現自己滿手的泥。她抬頭試著解釋:「我……我並不常這樣的看著眼前這渾身是泥的女子,聶璩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她的臉,輕輕一拔,幹掉的泥塊便跌在他掌心。

  他玩過這些東西嗎?伸手捻碎泥塊,他腦中突然跳出這個問題。

  耳中好像又響起她歡暢的笑聲,這教他忍不注思考,他曾這麼笑過嗎?

  當然沒有。

  手一緊,握碎所有泥塊,他任碎泥如沙似的落地。這些東西都是不必要的,這種愚蠢的遊戲和無意義的笑,都是不該出現在他生活中的。

  他的生活只有責任,只有利益。

  他的床伴更不該像個蠢孩子似的在泥地裡打滾。

  「去把自己弄乾淨。"聶璩微現不悅他說。

  「你生氣了嗎?"偷偷瞄他,杜湘然小聲地問。

  「何必!」聶璩應了一聲便往屋裡走。

  「你生氣嘛!」跟在他身後,杜湘然軟言道:「為什麼原因都好,你生氣罵我一聲嘛!」

  她多希望能窺見更多真正的地,生氣也好。發怒也好,就是不想看到無動於衷的他。

  一直跟著他走進房間,杜湘然突發奇想他說:「如果我抱住你,把你全身弄得髒兮兮的,那你會不會對我生氣?」

  背對著她,聶璩的唇可疑地一撇,隨後他的聲音便溫和地傳出:

  「不會,我只會趕你走。」

  這句話一入耳,杜湘然便嚇得往浴室鑽。

  「我洗澡去了!"她只丟下這一句。

  手上拿著找到的資料,聶璩坐在床沿看著通往浴室的木門。

  這女人總會在他心裡挑起陌生的感覺,許多許多……他不知該怎麼命名。該怎麼定位的怪異感覺。

  從不曾有人要求他生氣,也不曾有人希望他快樂。但這女人卻總是莫名其妙地就對他這麼說。,她總是找任何機會碰觸他,但那又不像勾引,她會突然地擁抱他,或是撫摸他的發,若問她為什麼,她會傻笑他說只是一時衝動。

  他看得出她役說謊,他只是不懂是什麼導致她的一時衝動?

  總而言之,這女人是他有過最奇怪的一個。

  「聶璩,"身上帶著嬰兒沐浴乳的淡淡香氣,杜湘然走出浴室。"你是來——」視線瞥到他手中的資料,她瞭解地一笑:

  「我本來想幫你送去的……"。

  看著她濕濺漉的黑髮,看著她白皙的頰透出沐浴後的微紅,聶璩心中居然起了一股想要抱住她的衝動。

  放下手中的資料,他伸手拉過她。

  當人家情婦的人現在就該知情識趣地媚聲誘惑吧!可杜湘然只要一待在他懷裡,便會興奮得臉紅、口吃,所以只能聽話地任由他壓倒,任由他全導整件事情的發展。

  待聶璩起身時,時間巳稱得上長久了。

  他穿上衣服,拿過資料便要出門,可在跨出門的瞬間,卻感覺到袖口處有陣輕扯。

  身上裹著絲質薄被,杜湘然的臉還透著歡愛後的嫣紅,她輕拉著聶璩的衣袖,小聲而試探地間,"在你出門前,我可不可以親親你?」

  聶璩只遲疑了一會兒便點頭。

  高興地踮墊起腳尖,杜湘然將唇落在他頰畔,只輕輕一觸便鬆開了他。

  感覺像是被朵香雲拂過,聶璩在下了兩階樓梯,又突然地回頭對仍看著他的小女人道:「晚上有個宴會,你願意陪我去嗎?」

  「願意!"杜湘然高興得笑瞇了眼。

  ☆  ☆  ☆

  「琳婆,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是幸福過度而死的?"端坐在鏡前,杜湘然突如其來他說。

  「你說的該不會是你自己吧?"坐在一旁替杜湘然整理晚禮服的阿琪習慣性地替雙胞胎姊姊接道。

  「你好瞭解我喔!琪婆。"杜湘然偏過頭道。"今天是聶璩第一次帶我去赴宴那!這是不是表示我在他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地位的?」

  阿琳與阿琪交換個視線,遲疑了會兒,阿琪終究不忍心地安撫:

  「我想,少爺對你是有感情的吧……"她結束的有些不肯定。

  「真的!」杜湘然高興地笑了。

  投給妹妹極不贊同的一眼後,阿琳輕扯杜湘然的發。

  「坐正。"她一貫言簡章賅他說。

  乖乖地將頭轉正,她任琳婆在她的發上忙著。

  從鏡中看著這對雙胞胎姊妹,心理則浮起樓下另三個可愛的老人,杜湘然想起自己還不曾為此向聶璩道過謝呢!

  她好喜歡這棟房子,也好喜歡這五個年歲已高。但仍不服老的聶家元老。

  這一個禮拜來,她聽了好多他們的故事,知道他們甚至服侍過聶璩的曾爺爺。曾奶奶,讓她覺得好驚訝。

  只是年紀大,許多事情都做不了,她的未來公公便把他們貶到這兒來看守房子,勉強,算是養老吧!姜管家這麼說。

  可對動了一輩子的他們來說,無所事事地閒在這棟房子裡,反倒成了最大的懲罰。

  看他們這樣,讓她覺得好難過,所以她已經在心裡決定了,等她和聶璩結婚後,她一定要帶著他們回主屋。

  "好了。」

  琳婆滿意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杜湘然一看到鏡中的自己,嘴裡便忍大住歎息一聲——

  「琳婆,憑你的手藝都可以開髮型屋了。」

  一向寡言的阿琳只是紅著臉笑笑,指指已修改好禮服的阿琪,示意杜湘然可以換上禮服了。

  穿上那套粉桃色的低胸禮服。杜湘然站在鏡前難掩擔心地問:

  「聶璩會覺得好看嗎?"這是她唯一在意的。

  「會的。會的!"阿琪看著像顆粉嫩桃子的杜湘然,嘴裡口無遮欄地道:「少爺看了你,說不定會一口吞下你呢!」

  「琪婆!"杜湘然不依地嚷。

  「少爺來了。」遠遠傳來姜管家的招呼聲,阿琳忙替杜湘然帶上配件,"快下樓吧!少爺是不等人的。」

  「真的?"杜湘然一聽,忙提起裙於往下跑。

  「真的!少爺要沒見到你,他會等也不等地就去找別的女人的。"阿琪拿著薄絲小外套,跟在她身後道。

  總算在聶璩走進大廳的同時衝下樓,杜湘然讓琪婆替她披上外套,再接過琳婆手中的小皮包,站在聶璩跟前,她忍不住緊張地屏息著。

  視線隨意地一瞄,聶璩點點頭。對她伸出手。

  顫抖地將手搭上他的,杜湘然回過頭看看廳中的五個老人後,才跟著聶璩走向屋外。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扶著臂彎中的女人上車,聶璩微瞇著眼想,他原還想這女人不知上不上得了檯面,如今一看——

  他的眼滑過她一身被禮服映得帶粉的美肩,眼中的藍變得深幽,心忖,在今晚的宴會上,她是不乏人追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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