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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裴意    


  「悟癡師妹,你隨師父入山採藥半年,難怪不知世事變化。」一個女尼道。「兩個多用前,流亡於外的玄煜太子率領百萬兵馬,直搗京城,奪回江山。現在已經登基為帝,復國號為南烜了。」

  「原來是當今南烜皇后駕到了。」雲清禪師率領女尼們向永欣合十行禮。「請恕貧尼和小徒愚昧,不知鳳駕在此,多有失禮。貧尼和小徒在深山裡採藥,當真是山中無日月、歲盡不知年,更不知原來已經改朝換代了,冒犯之處,還請皇后見諒

  永欣急忙說道:「師太不須多禮。永欣原為求醫而來,不欲別人知曉身份,是以才微服出宮。是侍女們太大驚小怪了,請師太莫怪。永欣對師太好生敬仰,又豈敢要師太見禮?」

  白衣女子臉色變幻,眼中神色更是難以捉摸,似喜似悲,似冷絕又似黯然神傷。

  她喃喃輕語,聲音低得只有她自己聽得見。「嗯,他復了國,奪回南烜江山了。這麼說,他現在是身在南烜了……」

  白衣女子突然想起一事,面色蒼白地捉住原先告知訊息的女尼,顫聲問道:定慧師姊,你說玄煜太子攻下了皇宮,那雍帝呢?雍帝是生是死?」

  「叛賊雍王現在還活著,不過也快死了。」那女尼道。「他被生擒入獄,每日午時,吊在城頭示眾,並定於三月後斬首,算算日子,現在離他該被處斬之日,剩下不到十天了。」

  白衣女子神魂俱亂,身子往前一栽,哇的一聲,一口鮮血直噴出來。

  女尼們亂了手腳,急忙扶住她。雲清禪師從地上摔破的朱瓶中撿起一粒異香藥丸,餵她服了下去。

  「癡兒,快定心沈氣。」雲清禪師為她把脈,只覺六脈俱亂,心氣已衰。「你急痛迷心,心症又犯,只怕寧心丸是鎮不住了。」

  雲清禪師回頭向一個女尼道:「快到藥房去拿守靈丹和通神散來。」

  女尼答應了,急匆匆跑至後院藥房。

  白衣女子伸手撫住心口,臉色慘白異常。她睜開眼來,同雲清師大道:,徒兒不礙事的,只是一時郁氣攻心才嘔了血,您別擔心。」

  永欣疑惑地看著她,心中疑雲大起。「這位師姊,你一聽見雍賊的事便氣急攻心,以致嘔血,莫非你和雍賊有什麼關係嗎?」

  「悟癡本為雍州人氏,曾受過雍王恩惠,是以一聽到雍王將被處斬,才會急痛攻心。」白衣女子按著心口,喘息道。「皇后娘娘若是疑心悟癡和叛賤逆黨有所牽連,盡可將小女子羈押入獄。」

  「聽到恩人有難,一時憂急攻心也是人之常情。」永欣微笑道。「你是雲清師太的高徒,本宮怎麼會懷疑你和叛黨有關呢?」

  白衣女子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不知皇后娘娘是否識得江陰侯爺?」

  「你是說護國將軍?原來你也認識他?」永欣笑道。「他現在是江陰王爺。」

  白衣女子從懷中拿出一把菱形烏篆匕首,宮女們俱都神色大變,圍了上來護在永欣身前,喝叱道:「你想做什麼?」

  「小女子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白衣女子將匕首遞給了永欣。「懇請娘娘將此匕首交給江陰王爺,並請轉告江陰王爺兩句話。」

  永欣接過匕首,好奇地問:「哪兩句話?」

  「故人在此相候,請王爺務必前來一聚!」

  第八章

  宜陽殿,閒來亭。

  日光西落,清涼的晚風輕盈地拂過亭內兩個對弈的身影。

  「平位五六路。炎夜,你輸了。」玄煜拈起一枚白子,笑道。「輸家罰酒三杯,這回可不許你耍賴了。」

  「誰耍賴了?宮內珍藏的百草美酒乃是世上一絕,我巴不得整壇灌下去呢!」炎夜連飲三伓,笑道。「你焉知我不是故意輸你,好騙得美酒喝?」

  「認一聲輸有這麼難嗎?」玄煜斟酒自飲,微笑道。「要喝酒還不容易?要贏棋可就難了。」

  炎夜笑而不答,把玩著酒伓,神色若有所思。

  玄煜道:「咱們這盤棋還下不到半個時辰,你便一敗塗地。我瞧你心不在焉,心事重重。是什麼事令你如此為難?」

  炎夜沉吟半晌,終於像是下了決心般地從袖中掏出一柄菱形烏篆匕首,目光炯炯地直視玄煜。「你可還認得這把匕首?」

  「鏘」一聲,玄煜手中酒杯落地,碎成片片。

  「你怎會有這把匕首?」他緊捉住炎夜的肩膀,激動欲狂,心神震撼之下連聲音也顫了。「你找到她了?你有她的消息下落,是不是?」

  「她托人傳言,要我前去一聚。」炎夜嘲諷地笑了。「你知道她托的人是誰?是永欣啊!」

  「她在哪兒?」玄煜對他的問話聽而不聞,全心全意只想問出她的下落。他猛力搖晃著炎夜的肩膀,嘶吼道:「告訴找她究竟在哪兒?為什麼她找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她不想見你。」對玄煜的激狂,炎夜一派平靜,絲毫不為所動。「她知道橫亙在你們之間的問題並沒有改變,即使她出面求你也不可能換得雍王的性命,見了面只是徒增你們兩人的痛苦和煩惱,相見爭如不見。」

  「她在哪兒?」玄煜心中直如排江倒海一般,猛力擊碎面前的石几,雙手鮮血斑斑。「你明知我找她找得多苦,你也知道這五年來我對她相思欲狂,而你居然瞞著找她的下落?」

  「我去見過她,她要我幫她兩件事。」炎夜氣定神閒地自斟了一杯酒,慢條斯理地飲下。「第一件事是安排她進天牢探望雍王;第二件事是絕不許洩漏她的行蹤

  「而你該死的答應了?」玄煜眸中燃著灼灼烈焰,暴怒失控得幾近瘋狂。「你若不肯說出她的下落?信不信我會將你打入大牢,嚴刑逼供?」

  「哎唷,我好怕喔。」炎夜惺惺作態,神色卻是一派悠閒地蹺起二郎腿,吊兒郎當地道:「想不到我炎夜一世忠心,換來的竟是『打入大牢,嚴刑逼供』這八個字。唉,莫怪古人常說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啊!」

  「你再不肯說出她的下落,我會恨樂意親自對你用刑。」玄煜咬牙切齒地道。「她到底在哪兒?你說是不說?」

  炎夜見耍弄他也要弄得夠了,才笑笑道:「好吧,我再不說,只怕項上這顆人頭便保不住了。」

  他放下酒杯,拈起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位七八路之上,笑吟吟地道:「誰說我輸了?瞧,這著反撲起碼可以吃掉你的七個白子,雖未能反敗為勝,卻也未必是個必輸之局啊!」

  玄煜揮手一掃,打翻整個棋盤,眸中的火焰已燃到沸點。「這盤棋就當是你贏了,我認輸行不行!」他斟了三杯酒,仰頭一飲而盡,臉色鐵青如要噬人。「我再問你一次——她究竟在哪兒?」

  「江陵城外,雲水庵。」

   

   ★  ★  ★

   

  古剎夕照,梵音隱隱。

  玄煜牽著馬,緩步走上山道,順著曲折山徑直上山巔,雲水庵在煙雲縹緲之間。

  他一顆心怦怦狂跳不止,天可憐見,今日他終要和庭雪相見了!他顫著手,拉起庵門上的銅環,砰砰砰敲了三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他感覺像是有一輩子那麼長,格格聲響,大門終於緩緩地開了,木門後出現一個光頭緇衣的尼姑向他合十行禮。

  「阿彌陀佛,晚課已過,施主光降本庵可有事嗎?」

  「南烜蕭玄煜,特來尋訪故友,懇請師太指引。」

  「本庵都是清修的出家人,恐怕沒有施主要尋訪的故人,天色已晚,本庵素不收留男客,施主請回吧!」

  「不,我查得很清楚,她確是在貴庵之中。」玄煜擋住她要關上的木門,激動而懇切地道:「求師太轉告江庭雪姑娘,就說玄煜在此相候,請她務必出來一見,不見不散。」

  那尼姑蹙起眉頭。「本庵並無一位姓江名庭雲的姑娘啊!」

  「是了,瞧我糊塗的。她在這兒並不叫江庭雪,而是有個法號,名喚悟癡!」玄煜說著,心中卻不禁一酸。

  庭雪啊庭雪,你隱身佛門之中,當真參得了情、悟得了癡嗎?倘若你真能悟透,又何必取個名號喚做悟癡,時時提醒自己要悟得癡愛,忘了癡心呢?

  「你是說悟癡師妹啊?」那尼姑搖頭歎道。「她素來不見外客,除非她自己願意,否則你是見不到她的。」

  「她一日不見我,我便等一日;一年不見我,我便等一年;若是她一輩子都不肯見我,我便等她一輩子。」玄煜堅決地道。「只求師太轉告庭雪,便說玄煜在此相候,至死方休!」

  那尼姑定定凝睇了他一會兒,顯是被他的癡情所感動了,好半晌才道:「本庵有條規定,日落以後,便不許男客入寺了。你若執意要見悟癡,這樣吧,本庵後山有個待客亭,你去那兒等候。我會勸悟癡前去見你,不過成與不成,小尼卻是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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