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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裴意 來意大利之前,她早聽說過意大利男性喜歡對女性大獻慇勤。而她從羅馬機場搭車來到佛羅倫斯的這一路上,不斷前來搭訕糾纏的男人也的確讓她見識到了意大利人那天真爛漫、無可救藥的熱情。 只是像眼前這個意大利歌手如此有趣逗人的搭訕方式,她倒是頭一回領教到。 意識到週遭人的眼光全集中在她和那意大利人身上,一時間,她有些窘,白皙的雙頰在微風中染上了胭脂般的艷意。 「我來找人的。」她用著標準而發音漂亮的牛津腔英文說道。「我找你們這個劇團的歌劇執導--黎夜熙先生! 「啊,你找夜熙?」那意大利人不懂英文,卻聽懂了夜熙的名字,臉上出現了顯而易見的失望神情,嘟嘍道:「怎麼每個美女來找的人永遠都是夜熙?那小子靠著一張騙人的陽光笑臉,總是輕而易舉就能勾走女人的心。」 不甘不願地伸手指向一株橄欖樹,說道:「他就在那兒!」 她順著那意大利人手指的方向轉頭望去,只見在陽光閃爍的橄欖樹蔭下,一個修長俊挺的米白色身影卓然而立。因為背光的緣故,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一雙閃閃發光如黑寶石的眸,如兩簇熾燃的烈焰,直撲她的眉睫而來。 那熾焰般的眼光,令她渾身一熱,感到一種幾近窒息般的燒灼感。 就是這雙眼--從她走進菲耶素萊劇場開始,就一直注視著她、窺探著她的眼。 她深深吸了口氣,試著平復自己那瞬間亂了拍的心跳,並且為自己內心那奇異而騷動的情緒感到可笑,她怎麼會為了一個陌生人的眼光就感到一種莫名的慌亂,像個小女生般手足無措起來? 而她甚至連他的面貌都看不清,只看到陽光從樹葉縫隙透射在他身上,照耀得他的身影光燦閃亮,像鑲了一輪璀璨的金光。 望著他面目朦朧的身影,夏初音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明明站在樹蔭的陰暗處,卻渾身發亮,顯得那樣耀眼輝煌,像一束擋不住的陽光。 就是他了,她心想,就是這個人了--日恩口中那個如陽光般燦芒四射的弟弟--黎夜熙! 她仰下心中莫名的騷亂不安,努力綻開一抹璀璨的笑容,向他走了過去。 而他站在樹蔭下,看著她從陽光裡走來,宛如披著一身夏艷,臉上籠罩著一種薔薇色的夏天光彩,清新柔美得教人屏息。 他燒燒灼灼的眼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 她終於走到樹蔭前,停住了腳步,望著站在橄欖樹下的他。 微風輕輕拂過這座露天劇場,橄欖樹葉在風中搖曳,在兩人之間刻劃出了明和暗的樹影,在陽光和陰影的交界處,他們初次相遇。 舞台上女高音了亮淒美的歌聲迴盪在劇場之中,纏綿地唱著-- 「公主,聽我說!冰霜將你重包圍,終有熱火來融化,遲早你也會愛上他……」 夏初音仰頭望他,第一個感覺是他好高,起碼還比日恩高出一個頭! 陽光燦亮亮的,兜攏著他的黑髮黑眸,而她也終於看清了他的面貌。 只見他俊美的臉上閃爍著光澤,好像陽光就逗留在他的笑容之中,炫目得令人移不開眼光。星般璀璨的光芒流動在他夜般深墨的瞳眸中,教人無法逼視那樣的光芒。 這男人,本身就是個發光體,她從未見過比他更耀眼奪神、光芒四射的男人。 日恩說得沒錯,黎夜熙確實炫燦一如焰陽。 「你就是夜熙嗎?」她伸出手,綻開一抹燦笑。「你好,我是日恩的未婚妻夏初音,謝謝你邀請我們來看你執導的歌劇首演。」 他並沒有伸出手和她相握,而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恣意的視線梭巡過她的面龐,眼光那樣放肆狂野、那樣專注,一如焚狂又淬不及防的颶風,在她心中掀起一陣漫然燥熱的騷動。 他,為什麼這樣瞧她?彷彿他已經等了她數百年,就為了等待這一刻的相見! 夏初音心口一熱,只覺腦中暈眩,她深吸一口氣,心想一定是天氣太熱了的緣故,她才會這般神智不清的胡思亂想起來。 看到夏初音渾身不自在的模樣,黎夜熙驀地綻開一抹笑容,抬起她纖細粉紅的手心,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從手背上傳來那濕熱溫潤的唇觸,讓夏初音的心麻麻癢癢地、像觸電般的怦跳丁起來。 「在意大利,我們習慣向淑女致上最高敬意的吻手禮--尤其是像你這麼美的女孩。」耀眼的陽光使得黎夜熙瞇起眼,炫亮俊美的臉上全是笑意,更顯得性感迷人。「你就是初音?日恩的夏日薔薇、靈魂裡的第一道聲音?」 夏初音紅了臉,羞赧道:「日恩是這麼說我的嗎?我以為他會說我是他領養的小孤女!」 「日恩嗎?讓我想想他是怎麼說你的?」黎夜熙輕笑,故意歪頭沉思,黑亮的瞳中全是掩不住的戲譫笑意。「他說你在七歲時就人小鬼大的救了十五歲的他一命,為了報答你,他只好捐出每個月的零用錢來認養你;可是他覺得這樣還不夠償還你的大恩大德,於是決定傚法古人,來個以身相許……」 他誇張的歎了口長氣,搖搖頭,若有憾焉地道:「所以你大學一畢業,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訂婚戒指送到你面前,心甘情願的被你套牢一輩子。」 望著夏初音微微紅的羞赧嬌顏,他眨眨眼,掩去眸中那輕淺到幾乎看不出來的妒意,促狹笑道:「我說得對嗎?」 「你說得全對,不過我不信日恩會這麼說我!」她撩人的明眸瞅著他,笑道:「你這些話肯定是自己加了油、添了醋的。」 「加油沒有,醋倒是放了不少。」黎夜熙嘟噯著喃喃自語,沒趣地摸了摸自己修挺的鼻樑,眼光在四周溜了一圈。 「你一個人來嗎?日恩沒和你一起來?」 「日恩的心臟並不適宜長途飛行。」夏初音水靈靈的眸光帶著歉意般地瞥向他。「他本想來的,可是醫生一再勸阻不讓他來。日恩說,這是你首次執導的歌劇公演,無論如何也得來為你加油打氣,所以就由我代替他來了!」 「你應該先通知我的,這樣我就可以到羅馬機場去接你了。」黎夜熙微笑,溫柔地看著她,眼中又閃爍著令她無法承受的光焰。「意大利的治安是出了名的差,你一個單身女孩子,又這般美麗,獨自找到這裡來,沒出事算你走運!」 他眼光搜尋著她的行李,卻發現她只背了一隻輕便的旅行帆布袋。他揚眉,星邃光燦的眸裡攏上一股淡淡的笑意。 「你的行李箱呢?該下是在羅馬被搶了?」 「我在佛羅倫斯訂了旅館,行李就放在旅館裡。我可沒這麼蠢,明知菲耶索萊劇場在山坡上,還扛著行李箱來找你。」夏初音笑睨了他一眼,看著他眉眼彎彎的笑臉,她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悸動,不自禁地紅了臉。 這男人,真是俊美耀眼得過了分,望著他,心跳總是會不由自主地亂掉好幾拍。 逃避似的,她望向露天舞台,著迷地看著舞台上搭建起的華麗佈景,還有歌劇演員排練走位的情形,讚歎道:「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歌劇排練的情形,也是第一次在露天劇場裡欣賞歌劇。」 她轉頭望回黎夜熙,晴圓的大眼因興奮而顯得異常璀璨晶亮。 「我方才在林間小徑聽到女高音的歌聲時,簡直不敢相信人的聲音竟可以如此高亢好聽,可以傳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黎夜熙看著她異常炫耀光彩的清麗容顏,眼中燃起一種幽秘如焰的光炬,灼灼燦燦地注視著她。 「歌劇誕生於意大利,它像太陽的光輝,將意大利照耀得燦爛無比--而意大利歌劇的魅力,就在於「歌者的聲音」。」 他突然俯下頭來,附在夏初音耳畔低語道:「「杜蘭朵公主」是第一出以中國宮廷為背景的歌劇--你可知道杜蘭朵公主的故事?」 夏初音的心輕輕顫了起來,敏銳地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在她耳畔頸間流竄著,她只覺心跳和血液都在瞬間加速紊亂。 她屏住呼吸,身子緊繃得不敢動彈,他那過於親暱的氣息讓她的腦子霎時亂了,幾乎無法思考或言語。 他,他在做什麼?這樣似乎太親近、太曖昧了,他和她今日才初次見面,而且她可是他哥哥的未婚妻啊! 有一瞬間,她想推開他,又覺得似乎是自己太大驚小怪,畢竟他什麼也沒做,只是附在她耳畔說話--而他在外國長大,這樣親近的接觸對他來說也許並不算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