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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裴意 君昭陽伸手輕撫他胸前坑坑巴巴的傷痕,心中漫過一股酸楚欲絕的疼痛,她含淚低語道:「她不敢明殺,所以就暗殺?這些傷痕全是刺客留下的?」 鳳翔皇子握住她的纖手,撫向靠近心口那條最深最長的疤痕:「不,只有這道疤是宣若苑中的刺客留下來的!在那之後我勤練武藝,再加上小時練功紮下的根基,這些年來太后和皇上派來的刺客雖多,卻再也沒一個人傷得了我。」 君昭陽淚眼迷離地抬頭望他,不解地問道:「那你身上這許多疤痕是怎麼來的?」 「是我自己刺的!」鳳翔皇子幽幽沉沉地說出了令君昭陽震驚至極的答案,「每當我恨到極點時,就拿起匕首,一刀一刀往自個兒身上戳——我毀身,忍疼,是要提醒自己不可以衝動,要忍住一時之氣,才能雪大恥,報大仇!我每一刀都刺在自己的胸口心窩,要自己時時刻刻記住這椎心之痛!」 一股尖銳的疼痛鞭答過君昭陽的心口,這個人啊,教她如何再恨下去?可她卻又不能不恨——她的心,像要被撕裂成兩半一般,好疼啊! 「我是在陰謀暗殺中長大的,前面有太后的陷阱,後面有出賣的冷箭,我能活到今天。靠的全是自己的本事!」鳳翔皇子撩起她的髮絲,輕笑道,「你說對了一件事,我要奪江山確實不是為了黎民百姓,我不為蒼生,只為自己——為了建立自己的鳳翔皇朝,為了替枉死的先母和先皇報仇雪恨……」 他冷哼冷笑:「對一個人最好的報復莫過於奪走他最珍貴的東西,教他生不如死——鄭太后和溱泓為了這中濴皇位,竟可以刺殺我美麗柔弱的母親和毒殺仁慈寬厚的先皇,既然這中濴王朝對他們如此重要,那我便將這皇位奪過來讓他們瞧瞧!」 他抱著君昭陽,在紫檀椅上轉了個方向,望向遠處綿延的山巒江河。 「九天昌闔開宮殿——先皇生前,最愛帶著我到這九鳳台來,望盡中濴四十州的風月。」鳳翔皇子拉起君昭陽的手,將她的掌心印著自己的掌心,「他總是對我說——鳳凰兒,你的命運你不掌握,要誰來掌握?你不放手,誰敢逼你放手?」 感受到鳳翔皇子掌心中傳來的溫度,君昭陽只覺整個靈魂都震動了。她癡癡狂狂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要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且絕不放手!」鳳翔皇子望著遼闊開曠的四野江山;堅定而不容置疑地道,「我要建造屬於自己的王朝,要將中濴恢復成先皇在世時那美麗富庶的水鄉澤國——不管要我付出什麼代價就算要我受盡誤解唾罵,即使不受世人原諒也無所謂。」 君昭陽看著他這最真實的一面,不是做戲,沒有虛偽。他完全將自己敞開在她面前。而她也看到了在他那魔魅入骨、邪惑輕佻的俊美外表底下,有著冷冽剛強,開天闢地的豪氣和雄心! 她盈盈站起身來,向鳳翔皇子斂衽一拜,說道:「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昭陽今日算敬服你了——且讓我為你舞一曲吧,敬你不堪言說的往事,敬你重建江山的豪氣!」 她長袖一甩,衣裳裙帶。隨風飄揚,映著一片斜陽,光輝燦爛,款款舞了起來。 紗裙旋蕩,君昭陽翩翩回轉,彩袖飄揚,宛似洛水神妃般御風而舞,輕盈曼妙。 高台上,風勢狂烈,君昭陽弱骨纖腰,身輕體軟。在回舞中被狂風一吹,立足不定,竟然失足滑落了高台。 她驚呼一聲,身子在空中墜蕩,如她一顆疾墜的心,沒有可著力的地方。這台高五丈,只怕她這一掉下去。要摔得頸折骨斷,粉身碎骨了。 鳳翔皇子搶到台邊,急躍而下,在空中雙手扯住了君昭陽的衣袖往上一拋,反將她的身子拋高了數尺,自己的下墜之勢反而更強。他摔落地面順勢一滾,化去下跌的重力衝擊,不等站穩身子便搶上前去張開雙臂,將落下來的君昭陽牢牢接入懷中。 饒是他一身精湛武藝,只因君昭陽從五丈高的地方擔下來的勢兒過猛,他雖接到了君昭陽,卻也立腳不定,跌倒在地。 他喘息著望向懷中的君昭陽,只見她星眸半合,檀口緊閉,秀髮披散,已驚得魂飛魄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鳳翔皇子緊緊抱住她的嬌軀,將自己的俊臉貼著她的粉頰,輕輕喚著她的名兒。 君昭陽漸漸回過神來,嬌喘不已,整個腦中都還是昏眩的,她躺在鳳翔皇子懷中。被他緊緊抱住,臉貼臉地親暱廝磨著,突然間,她感到一股絕望的幸福和悲哀,兜頭朝她綿綿密密地罩了下來。 她只覺自己像一隻折翼的鳥,有著欲飛欲墮的心傷。她的羽翼已被鳳翔皇子折斷了,飛不高逃不遠,只能任他羈絆於掌握之上。 「自遇見你之後,我就像站在絕壁懸崖之上,愛愛恨恨,全都不由得我自己。可我知最後的結局只有一個,便是粉身碎骨——方才從高台上掉下來,我還以為自己的報應終於來了。」斜陽中,她絕望的眼淚,穿過他瞳影的深處。她眼睫滑光閃爍,是存心魅惑,卻也是真心,「我怎能對自己的殺父仇人動心?……我不該愛上你的!」 「好動人,我可以相信你嗎?」鳳翔皇子掬起她粉頰上的淚珠,眉眼彎彎含笑,目光卻幽邃難測,「昭陽,你用不著作戲,也已經擄獲了我的心!這世上還沒有人能如你一般,讓我奮不顧身,連命也不要的去救呢!」 他說她……作戲?他不信她! 君昭陽幽幽一笑,別說他不信,連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竟會再度愛上他。也許被仇恨蒙蔽了心眼的她,對他的愛始終就沒消退過,只是這份愛注定絕望,注定沒有結果——連她也不知道這份並存於她體內的愛與恨終究會怎麼收場? 「今天寶妃來找我,她撂下了狠話要對付我和你!」君昭陽歎息,疲累地偎在他懷中,慵倦說道,「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女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跟多少女人爭你?我好累好累。」 「你不用爭,昭陽兒,你不用爭,在我心中,你是獨一無二的。」鳳翔皇子輕笑著說,似真若假的語氣,讓君昭陽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作戲哄她還是真心? 她抬起眼,認真地望著他的眼,「你有那麼多姬妾,為什麼執意鎖住我?」 意識到君昭陽的認真與嚴肅,鳳翔皇子收斂起了佻達神色,深沉而專注地望著她。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找,找一個可以和我勢均力敵,並駕齊驅,比翼天下的女子。」他輕撫君昭陽那柔嫩如花瓣般的面頰低聲道,「自從我那美麗軟弱的母親被刺殺之後,我就明白,在這陰狠無情的皇宮之中,沒有一顆堅強的心是絕對活不下去的——將來,我必得帝位,我需要一個能夠和我攜手統治中濴,母儀天下的女子!」 一股絕望的悲哀與甜蜜襲上心頭,她怎麼可能和他攜手統治中濴,比翼天下? 她固執地望著他,固執地追問:「為什麼是我?你為什麼會選上我?」 「去年在揚州瘦西湖相遇時,我就對你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而當我們再度在中濴皇宮相遇時,看到你那火一般的眼神,還有你膽敢進宮刺殺皇帝的勇氣,那時我便知道——這一生我要的女子,便是你了!」他將君昭陽抱到膝上,與她鼻抵鼻、眼對眼。 「你的美麗固然讓我心醉,然而你的膽識、堅強、果敢與勇氣,才是讓我放不下你的最主要原因。惟有你這樣的女子,才可以在任何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 他在她頸上深深吮吻而後噬咬,不慣這樣的疼痛與搔癢。君昭陽縮起身子,香額生汗,輕輕呻吟起來。鳳翔皇子輕輕笑了:「昭陽,你或許不承認,但在我們身體裡面,擁有的是一樣剛烈卻不馴的靈魂啊!」 瓊花片片狽落下來,幽香的氣味混著他身上的魅惑氣息,君昭陽只覺一股火熱的情潮在小腹中升起,那股突如其來、排山倒海而來的欲潮強烈得令她感到心驚。 她火躁如焚地跨坐在他膝上,將嫣紅的唇瓣堵上了他的唇。這一刻,她不要聽,不要思想,不要說話——她只要他! 對君昭陽突如其來的熱情顯得有些驚訝,鳳翔皇子瞇起眼,享受著她難得的主動,身子裡的火卻也被她點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