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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派翠西亞·葛索 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芙蓉轉身沿著上溪街往回走。她的獨立日真是失敗,她要在傑明還沒有發現她出門前回到家。 「芙蓉!」她轉向聲音來源。萊理站在那裡。 「你不該在這裡。」她說。「公爵已經起了疑心。」 「我必須私下跟你談談。」她想了一下。「跟我來。」她帶他穿過通往石宅後花園的巷子。坐在石椅上,她望著他等他開口。 「我為我昨天的行為道歉。」萊理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我仍然愛你,芙蓉,仍然想娶你為妻。」芙蓉感到泫然欲泣。他們的機會已經過去了,但她說不出口。 「你不必立刻決定。」萊理繼續說。「我們可以對人們說我們在國外結了婚,我保證會把你的孩子視如已出。」淚水湧上她的眼眶。「哦,萊理——」 「你怎麼會在我家的後花園裡?」聽到公爵的聲音,芙蓉連忙放開萊理的手。他們兩個同時站起來面對傑明,歐亞當站在傑明的身旁。 「我在去伊莎家的路上遇到韓先生。」她企圖解釋。 「我自己會說。」萊理說,語氣中帶著惱怒。「我停下來跟一個波士頓同胞寒暄。」芙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傑明,她知道他不相信她或萊理的話。她屏息等待他的反應。 「你可以走了。」傑明說。 萊理點頭。當他拉起她的手湊到唇邊說:「再見,霍小姐。」時,芙蓉恨不得指死他。 「找人調查他。」傑明對亞當說。「他和姓賀的並非表面上看來那樣。」 「察禮叔叔在陸軍部有認識的人,」亞當回答。「這件事他可以幫忙。」芙蓉住屋子走,但傑明抓住她的手臂把她轉過去面對他。「你怎麼會在外面?」他問。 「我說過不准你——」 「去你的——」芙蓉甩掉他的手,轉身走向屋子。 她一直走到她的房間,鎖上房門。然後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來,哭她原本可以擁有、現在無法擁有,和永遠也不會擁有的東西——她最初和最後的愛。始與終。 第十八章 風琴聲在教堂裡響起,觀禮的賓客紛紛起立,數不清的臉孔轉過來注視她。 芙蓉專注地凝視著長長走道的盡頭,傑明、米迦、亞當和倫敦大主教都站在那裡。 她朝秦斯敦公爵點個頭,把手伸進他的臂彎裡,暗示她已準備就緒。他們才向前走了兩步,她就臉色發白地躊躇不前。塞斯和萊理站在最後一排座位裡。 芙蓉不知該如何是好。她能夠經過萊理面前去和傑明結婚嗎? 「怎麼了?」秦斯敦公爵問。 「沒什麼,閣下。」她朝公爵顫抖地微微一笑,開始繼續往前走。 就快到了,她在抵達走道中點時,心想,繼續凝視著走道盡頭的傑明。 當她抵達聖壇時,傑明伸出手,芙蓉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她望進他黑色的眼眸裡。雖然九天來他們都不曾交談,甚至很少碰到面,她還是希望在他眼中看到一絲一毫的愛意。 傑明露出溫暖的笑容。芙蓉暗忖,他們能否克服萬難,締造出美滿的婚姻。他們攜手走進教堂內殿。 倫敦大主教在盯著米迦看。他顯然剛剛才明白她的智障弟弟將見證京洛斯公爵的婚禮。 「閣下,這個男孩不能做你的結婚證人。」大主教低聲說。「我不能——」 「大主教閣下,請低頭看看我的腿。」芙蓉搶在傑明回答前開口。她撩起結婚禮服正面的裙擺,露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 大主教驚駭地瞪著匕首,然後望向傑明要求解釋。 「大主教閣下,我為我的新娘的行為道歉,但她控制不了自己。」傑明低聲說。「她是美國人。」說完,傑明拉起芙蓉的手湊到唇邊。「我的新娘遠離家鄉,迫切希望她的弟弟做她的結婚證人。我不會讓你白白遷就我的新娘。」大主教點頭同意讓米迦見證婚禮。芙蓉聽得懂傑明言外之意。他向大主教行賄,大主教身為神職人員竟然也接受了。 謝天謝地,結婚儀式持續了十五分鐘就結束。當傑明掀起她的面紗親吻她時,芙蓉的心暖和起來。也許真的是命運安排他們相遇…… 接著芙蓉注意到亞當帶著米迦從側門離開教堂,而不是當著賓客的面從中央走道離開。 「你耍詐!」她指責道。 「你想要米迦見證你的婚禮,還是想要當著三百位賓客的面炫耀他的智障?」傑明問。 「面帶笑容,不然我們的賓客會以為我們在鬧意見。」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但我在乎,尤其是我的母親和阿姨們都在看。」芙蓉露出燦爛的笑容。「好吧!這件事我們等會兒再來討論。」 「我相信。」他面帶笑容地回答,拉起她的手湊到唇邊。 芙蓉不知道他的舉動是發自真心,還是演給賓客看的另一齣戲。她的丈夫是個謎,他的想法和心情令人捉摸不定。 守護天使啊,瞧我做了什麼好事?當他們沿著走道走向正門時.芙蓉懷疑自己的神志是否正常。她嫁給了一個她不瞭解的男人,而且必須和他共度餘生。 芙蓉在經過最後一排座位時,看到座位上已空無一人。塞斯和萊理已經離開了教堂。 當天晚上,芙蓉穿著一襲性感的象牙色衣裳走向餐廳。她不知道她的丈夫會不會跟她共進晚餐。雖然不願承認,但若發現他和那個女演員共度他的新婚之夜,她也不會覺得意外。 芙蓉在餐廳門口停下腳步。她看到傑明站在餐具櫃附近和班尼說話,他的母親和阿姨們並不在餐廳裡。 「晚上好,閣下。」她開始朝他走去。 傑明轉過身來,看到她時臉上露出驚訝。他專注的凝視令她非常高興,她可以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今晚不會去找那個女演員。 「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她說。「我還以為你有別的計劃。」 「在我的新婚之夜?」傑明回答。「我還不至於遲鈍到在這個特別的夜晚冷落我的新娘吧?」 「我無法控制我的想法,」她說。「我是美國人。」他護送她到餐桌首位、他身旁的座位,然後打手勢叫班尼上菜。 「你的母親和阿姨們呢?」芙蓉問。 「到京洛斯莊園去了。」傑明回答,然後朝她眨眨眼。「她們想要讓新婚夫妻獨處幾個星期。」 「原來如此。」她感到臉頰發燙,連忙轉移話題。「我想要知道你為什麼不讓米迦走教堂的中央走道和參加喜宴。」 「我是在保護米迦。」他解釋。「慢慢認識他之後,大部分的人都會接納他的智障。」 「你在說謊。」芙蓉說。 「是你反應過度。」傑明反駁。「只要是和你的弟弟有關,你就變得太過敏感,而且老是把別人想得惡劣不堪。」 「那是因為這些年來我看得太多了。」她說。「別人說謊時,我也看得出來。」 「隨便你怎麼想。」他說,然後瞇眼注視她。「你怎麼會帶匕首到教堂去?」 「它發揮了神奇的功效。」她說。 「是我的賄賂發揮了神奇的功效。」他糾正。「那把匕首是哪裡來的?」 「向艾文公爵夫人借來的。」 「你在把你的壞習慣傳染給別人嗎?」 「壞習慣?」她又驚又怒地重複。「發生那些事是你的錯。是你想要跟我結婚的,我只想要回家。」 「我並不想跟你結婚,我只想要我的兒子冠我的姓。」芙蓉覺得像是肚子被他踢了一腳,她往後靠在椅背上。羞辱和失落使她頭暈目眩,意識到婚禮只是一場騙局令她心如刀割。 「你身體不適嗎?」他的聲音聽來充滿關切,但是芙蓉不會傻到信以為真。她不願意回答,甚至也不願多看他一眼。 「失陪了,閣下。」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緩緩走向餐廳門口。 「恭喜了,閣下。」她聽到班尼說。「你剛剛失去你這一生中最珍貴的東西。」「如果我想知道你的看法,班尼,我會——」芙蓉回到房間坐在床緣上凝視著她的結婚戒指,一個刻有渦卷形圖案的簡單金環。她脫下戒指就著燭光仔細端詳。她的丈夫沒有在戒指內側刻上他們的結婚日期,只刻了一排她看不懂的文字。 他為什麼要那樣做?想證明她是無知的碼頭鼠嗎?那些文字是什麼意思?很可能是他的心聲:我並不想跟你結婚。 芙蓉聽到彷彿來自遠方的嘎啦嘎啦聲。她睜開眼睛,發覺自己不知在何時睡著了。 「芙蓉?」傑明喊,砰砰地敲著連接他們臥室的門。「你在不在?」芙蓉起床走到門邊。「在。」她回答。 「這扇門怎麼了?」「被我用椅子抵住了。」 「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