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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茱卿    


  灼熱的呼氣吹拂在她的胸前,驚得她放下手,眼看他竟親吻她的……她又羞又憤之下,一腳踢上他的肚子,踢得他當下跌下床。

  沒想到偷襲會成功,紅衣呆愣地看著巽烈一副狼狽的樣子,隨即一股勝利感湧上心頭,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活該,誰叫你這麼色!」以棉被包裹住自己,紅衣跳下床撿起地上的衣物,快跑進浴室。

  *  *  *

  「夠了!放過她,她只是個十歲的小女孩。」巽烈說完後,憤而掛上電話。

  「你在說什麼?」在一旁的紅衣怔怔地問道,隱約覺得她聽到的是她所無法想像的可怕事件。

  「不堪的事情。」巽烈回得語焉不詳。

  「什麼小女孩?」紅衣拉著巽烈追問道。

  「不要問。」他猛然抱住她,埋首在她頸邊。

  「告訴我,我可以接受的。」

  終於,巽烈極其平靜地告訴她,他是如何決定滅門一家七口的決定,只留下一名正巧不在家的十歲小女孩。

  紅衣聞言,慘白了臉。她無法相信巽烈的一個指令,就輕易地處決了人命。

  「為什麼?」

  「除了死,他們不會停止報仇的使命。」

  她可以感覺到巽烈的苦痛與掙扎,即使他的語氣是如此地平緩,表情是如此地平靜,好似在告訴她一個理所當然的事。

  「沒有其他辦法嗎?」她的聲音幾不可聞,無法從震驚中恢復。

  這只是一個開始,從今以後,巽烈都必須決策如何處決人命嗎?

  巽烈抬起頭,給了她一個苦笑。

  「你會怕我嗎?」迎視紅衣恐懼的目光,巽烈問道。

  「你不能……」問出口的瞬間,紅衣才發覺自己的問題有多麼愚蠢和多餘。

  因為巽烈不做,還是有人會接手,而接手的人,可能會殘忍得連一個活口都不會放過地追殺到底。

  即使她知道答案只有絕對,但她就是無法放棄去相信事情總會有轉圜的餘地,她的內心混亂、狂亂地想捉住些什麼。

  「你不想這樣的,對不對?你不是這麼殘忍的人,你怎麼可以忍受!?總有其他解決辦法的,你可以……」紅衣激動地說著,說到後來,她終於頓悟巽烈一直試著讓她明白的道理。

  世界上有許多事是雙向的,如同戰爭的發生,只有贏和輸,當和平與談判不被其中一方採納時,惟有生死兩抉擇。

  領悟的同時,她看見巽烈無奈的神情,傷心地躲進他懷中,請求道:「讓別人去做,你總可以不管吧!」

  巽烈擁著她,語帶保留地承諾。

  「終有一天,我也許會為了你放手……給我時間。」他目光深遠地望向遠方。

  *  *  *

  巽烈在開會,又是在決定可怕的行動嗎?紅衣猜測地想著。

  這幾天,他終日忙碌,承諾她的結束會來臨嗎?他說的放手指的是他願意帶著她離開這一切嗎?她只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

  即使她覺得逃避有違她正義的原則,但她必須承認,她薄弱的正義敵不過龐大的黑暗力量。

  她覺得罪惡,試著讓自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但是,逃避讓她覺得不安,游移的感覺讓她無法堅定地告訴自己,她決定這麼做是正確的。

  她不想去想,努力甩開這些令她頭痛的迷思。她漫不經心地走入庭院,一隻小狗好奇地在她腳邊嗅著她的鞋子,她低下身撫摸小狗。

  此舉引來狗群的爭相爭寵,終於圍繞在她身邊。

  感覺到有人靠近,紅衣抬起眼一看,嚇得她跌倒在地。

  「上次害你受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新老闆的未婚妻。可是,你放走獵物是不對的。」巨男操著一回外國口音的中文。

  紅衣尷尬得不知如何應對。她對巨男仍感恐懼,無法忘記當時他手拿長鞭的猙獰模樣。

  「巨男,別嚇到沐小姐。你要的東西我都買齊了,去看看我買的工具對不對?」詣妃適時支開巨男,替沐紅衣解圍。

  「謝謝。」巨男興奮地走向木屋,帶走狗群。

  詣妃扶起紅衣,拍去她身上的塵土,問道:「聽說你曾被巨男攻擊過?」

  「你知道這件事?」紅衣有些驚訝。

  「巨男攻擊你是因為你破壞了他的工作。你救的那個女人助人謀財害命差點得逞,她本就該死;至於青少年集體斷手事件動手的不是巨男。其實他心地很好,那些流浪狗都是他救的,對他來說,忠實的狗比可怖的人心更讓他信任。」詣妃望向在木屋旁檢視工具的巨男,平靜地述說著。

  紅衣一臉疑惑的不發一語,詣妃接續說道:「巨男被父母遺棄,他的童年很悲慘,直到被送來到這裡,有人提供他所需,給予他所想。這裡是他的家,而我們,還有他救回來的流浪狗,就是他的親人。」

  詣妃的表情變得嚴肅認真,直直望向紅衣。「而你是巽烈的妻子,我們就是一家人。」

  詣妃露出真心的笑容。她在試探紅衣的反應,面對沐紅衣這樣的性格,不需迂迴,她需要詳加評量沐紅衣的性格。

  「我覺得你人很好,不像大部分的人喜歡虛與蛇委、表面迎合,事實上是笑裡藏刀。也許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詣妃展露出真誠的笑容,以她對沐紅衣的調查,沐紅衣的正義性格令她印象深刻。

  紅衣只能愣愣地點頭。

  「來,我做了果凍,來嘗嘗吧。」詣妃熱絡地拉著她走進大門。

  *  *  *

  詣妃說話直接、犀利,為人卻又親切和善,是個十分特別的女人。對於她所說的話語,紅衣始終縈繞腦海。

  她向她解說了許多的事情,以簡單的言語帶過、輕鬆的語調陳述他們的組織。這個組織在她口中是個非善非惡、以獨特的方式互相聯結的組織網。

  詣妃說這是一個大家庭,而她亦是其中的成員之一。

  趁著巽烈今天一天都不在,紅衣偷偷走進書房,開啟巽烈的電腦,輸入印象中巽烈的專屬密碼。

  慢慢地隨著時間,紅衣憑著清楚的機密資料瞭解到原來所有的行動都是為了戰爭。

  戰爭中的血腥、殺戮一頁頁地盡收眼底。這不堪的一切,令她心驚,但其中無可避免的手段又令她無法理清其中的是非對錯,善與惡變得模糊。

  「你不該偷看。」巽烈走進門,語氣平靜地說。

  紅衣連忙跳起身面對巽烈。從何時起,她開始怕他了?應該是從他溫和的表情愈來愈少、時常夜半無眠、笑容愈來愈少時。

  面對巽烈,她竟有無措、心虛的感覺,這讓她覺得陌生,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

  他走近她,問道:「告訴我,你想知道什麼?」

  「我……我想知道你在做什麼?」她問得膽顫心驚。

  「你不需要知道。」擁她入懷,他親吻她的頸項。

  巽烈可以感受得到她對他產生了戒心,這代表了什麼?她會離開他嗎?他心慌地想著。

  *  *  *

  「嗯……嗯哼……」小白在電話另一頭專注地聽著,似乎愈聽到後面愈不耐煩。

  「你說完了嗎?」終於等到紅衣住了嘴,小白才慎重問道。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

  「喂!這句話該是我說才對吧!你丟就算了,還拉巽烈陪你一塊逃避。你有沒有替他想過?他有責任感的話就不能放手。

  我說啊!小紅,公司在他手中掌控,你還怕他不能作主?!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不可能世界大同的嘛!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沉住氣?看清楚點呢?

  我看巽烈人不壞,不可能重蹈他大哥殘暴的作風。至於你說的那些個血腥、暴力,我看是以暴制暴,沒辦法避免的。

  是你正義過了頭,你非黑即白死鑽牛角尖的性子真的要改一改了。退一步想,海闊天空。」小白辟哩啪啦說著,完全不給紅衣為自己想法辯解的餘地。

  「虧你還曾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你要學聰明,你這不可雕的朽木真是快把我氣死了!是誰痛定思痛、堅決告訴我要學耍心機的?你啊!忘了當時你回家哭訴時我怎麼告訴你的,用你的呆腦袋好好想想!我要出去參加舞會釣凱子了,別浪費我的時間。」

  「喂!喂!小白。」紅衣被小白罵得臭頭,但仔細深思,她好像真的忘了當時堅決的心情了。

  退一步想,真的會海闊天空嗎?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  *  *

  紅衣四處尋視她走過的每一個角落,她要送去給江公、江婆的錦囊袋不見了,不知道遺落在何處?

  「你該不會是在找那個紅布袋吧?」詣妃指向庭院中一隻啃咬紅布袋的小黑狗。

  「啊!」紅衣聞言立刻飛奔地衝了過去,尖叫道:「還我!」

  小黑狗一看情況不對,立刻咬著它撿到的玩具逃跑。

  「還我!」她直追到大馬路,小黑狗興奮地與紅衣玩著你追我跑的遊戲。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好不容易追上它,搶回已被咬得滿是口水的袋子,望向國著她興奮搖動尾巴的小黑狗,紅衣只能哭笑不得地彎身輕拍小黑狗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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