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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曲盈竹 側耳細聽,合音的部分全改成齊唱,輪唱也省了,不僅難度大幅降低,key也不如原來的高,一首扣人心弦的好歌就這麼變得慘不忍「聽」。 不!她不敢相信!就這樣的歌藝,葛殷殷也有資格當他生日演唱會上的嘉賓,與他合作粵語唱片?那是屬於她和靖風的歌呀!該是她站在那個位置,與他比肩而立,祝他生日快樂,再一起合唱這首歌呀! 淚水湧出眼眶,心中泛滿酸意,方幼柔有股遭背叛的揪痛。 葛殷殷加盟「新意」,或許這次靖風又是奉命為她抬轎;但,她總以為除了自己,再沒人有資格榮膺他的合作對象了…… 原來只要神話一打破,任誰都可以跟進。 方幼柔笑罵是自己太天真!一切只是自己的情感作祟罷了,其實她並沒權利干預靖風的工作呀! 可是,他為什麼不事先告訴她?如果他先說,也許她能釋然些…… 若是她人遠在台灣,感觸可能不會這麼深,畢竟只是讀著渲染過的二手報導,缺乏臨場感的衝擊,她也不會輕信。 但,難道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情緒?不怕她起疑?或者他認為這只是樁小事? ☆ ☆ ☆ 方幼柔患得患失地回到飯店,一進門就聽到叮叮咚咚的琴音……晚間有琴師彈奏? checkin時,她已垂涎飯店大廳那架三角鋼琴許久;本想回來狠狠彈奏幾曲,排遣滿肚子的躁鬱……突然一陣動人的歌聲,止住了她的腳步。 定眼一看,琴邊有個人慵懶地倚著,襯著美輪美奐的吊燈、噴水池與盛開的花卉,儼然就有股光芒萬丈的明星架勢。憂鬱的藍調粵語歌曲,流露出他獨特的頹廢氣息…… 方幼柔雖然聽不懂,但仍和多數出入的旅客一樣,忍不住多瞄了他一眼,卻沒人上前搭訕。 這就是觀光飯店的好處,追星族不多,就算有也不至於造次。 方幼柔注意到這人很眼熟,凌亂的頭髮及肩,氣質有些浪蕩不羈,嗓音渾厚,不似靖風那可高可低的男中音,他另有一股沉穩磁性。 是姚遠吧?一個出身香港,與靖風並駕齊驅,一樣影歌雙棲地席捲華人市場,卻不怎麼眷顧台灣歌迷的天王。 又是一個天王…… 不期然收到姚遠拋來的凝望,方幼柔嚇退了一步,周圍的人投以好奇眼光,她趕快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 她暫時不想,也不能接觸與靖風有關的人事物,即便是他的勁敵。 見不得光,像是蟑螂吧?方幼柔苦笑自嘲。 第六章 隔天在餐廳裡,方幼柔捧了份早餐正要找座位;一回頭,姚遠高大的身影佇立眼前,驚落了她手上的餐點,澄汁灑了一地。 「你——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方幼柔驚魂未定地問。 「我有這麼恐怖嗎?」姚遠笑問,廣東口音很濃。 服務生上前收拾,方幼柔抱歉連連地幫忙善後,一時忘了姚遠還在一旁。等清理妥當之後,他還杵在那兒。 「我再幫你拿一份好了!你先坐。」 「不必了,謝謝你!喂!先生……」 一分鐘後,方幼柔盯著眼前的早餐,再看看坐她對面的姚遠。 他的國語爛到不懂何謂「拒絕」嗎?可惜姚天王不眷顧台灣,平白讓一群影歌迷眼巴巴地盼,望穿秋水。 方幼柔掏出錢,盡量把聲音放慢說: 「這位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並不認識,沒理由讓你請客。」 「請美女一頓,這麼點小錢算什麼?」姚遠說。 錢被推來推去,兩人比耐性,最後仍塞回方幼柔的口袋。因為已經有數十道目光投射過來,她不想繼續糾纏下去,只好道聲謝。 「你哪裡人?」姚遠皺眉問:「真的不認識我?」 「我是台灣人,我應該認識你嗎?」方幼柔裝蒜反問。 兩人大眼瞪小眼,他彷彿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吃了頓難以下嚥的早餐。 奇怪的是,姚遠並未報上名。大概是基於天王的自尊,無法面對現實吧! 天王是否都有同樣的怪癖?愈不理他,反而愈引他側目?就如同靖風,姚遠似乎也是,滿心以為全天下沒有不認識他們孔雀一族的。 姚遠很少到台灣作宣傳,方幼柔對他最深刻的印象,僅止於一篇娛樂雜誌的介紹。 報導中,他與靖風被並列評比。從外型特色、興趣嗜好,擅長的曲風和常飾演的角色;甚至房車收入,緋聞狀況,以及喜歡的女孩類型,都被拿來超級比一比。 兩人名氣相當,姚遠略小了靖風兩歲,個性卻截然不同。 靖風重隱私,沾上了緋聞他一概否認——除了自己是他惟一態度最保留的;一想到此,她不禁有些甜蜜,然而一想起昨天,她又不免黯然。 姚遠的私生活就很公開了。女友一個個換,他從不避談,只要記者一扯,他就天花亂墜地認了,乃至假戲真作,談感情如同兒戲,因而戀情沒一段能維持超過兩個月。圈裡圈外,據說不知傷透了多少顆芳心,卻仍有不少傻女人前仆後繼地,真正應驗了那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女朋友。」姚遠接受採訪時曾大言不慚地這麼說。 花心大蘿蔔!這種男人是方幼柔最不想碰的類型;豈料一趟香江行,就倒霉地讓他黏上了。 ☆ ☆ ☆ 「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讓你請一頓,不表示這一整天都是你的吧!」她惱怒地回頭斥喝。 「別這麼無情嘛!大家交個朋友不好嗎?」姚遠故作親熱地說。 大街上人來人往,她本不信天王巨星敢隨便公開現身,於是就讓他跟;誰知道姚遠毛線帽一套、墨鏡一戴,變裝迅速又純熟,根本沒人認出他來。 狗仔隊呢?方幼柔左顧右盼。 香港的狗仔隊不是無所不在的嗎?怎會放任這無恥的姚孔雀在路邊纏惹女人? 正巧路邊有個在開罰單的警察,方幼柔上前求助道: 「警察先生,這個無聊男人一直跟著我,不知道有什麼企圖,麻煩你抓回去問問!」 「嗨嗨!阿Sir!系吾啊!」姚遠湊近,墨鏡一掀又戴上,嘀嘀咕咕不知和警察說了什麼,兩人還握手談笑。 只見警察拿出記事本,讓姚遠在上頭簽幾個名;他看了看,似很滿意,樂得朝他們揮揮手,彷彿不理會她的控告。 「你跟他說了什麼?」方幼柔驚疑問道。 「沒什麼,只說你是我『正港』的女朋友。大老遠從台灣跑來找我,可是又生氣仰慕我的女人太多,所以跟我吵架了。」他還隨口賣弄了一句台語。 神經病!誰是他女朋友?! 十之八九那警察也認得姚遠,所以輕信了他。但是重法治的香港,講人情也通?方幼柔忿忿地一扭頭,決定當他不存在。 她漫無目的地坐電車逛了九龍一整天,姚遠自彈自唱,一路跟隨,還搶付飯錢和車費。 方幼柔懶得與他周旋,反正姚天王錢多,愛當凱子就讓他當吧! 晚飯後她看看表,也差不多時候了。可是這牛皮糖該怎麼打發? 「晚上有約會?」姚遠笑笑地問:「你今天昏茫茫的……不!應該說,從昨天晚上就是滿肚子心事的樣子,原來是跟男人有約,那我倒要看看是哪號人物。」 他從昨天就注意到她?那麼今天的黏人是預謀的了? 狠瞪他一眼,方幼柔揮手招車,不要臉的姚遠也硬是擠上車。 她想想,反正他沒有入場券,就不信他有興致去捧敵手的場。 「紅勘體育館。」 姚遠眼神疑慮地看著她。「你是於靖風的歌迷?」 果然是同行!他對勁敵的動態瞭若指掌,她還以為閒散的姚天王是浪得虛名哩! 「算是吧!」方幼柔不願多透露。 一路緘默直到下車,姚遠不忘搶著付帳。 方幼柔掏出門票,愉快地擺擺手,總算揮別了那個牛皮糖。 ☆ ☆ ☆ 方幼柔捏著票左右張望,姚遠喘吁吁地出現了。 「想不到那傢伙行情這麼好,花了我三千塊港幣!可惡!下次我也要漲一倍,跟他比黃牛票價!」他忿忿不平地說。 他話裡的炫耀與較量之意,並沒讓方幼柔眨一下眼睛。 標榜今年僅此一次,為期又只有五天的於靖風演唱會,預售票早在發售的兩小時內被搶訂一空。為了多看他一眼,她一次買了兩天的黃牛票。 「你這麼迷他,還追到香港來?」看她無動於衷,姚遠不甘心問道:「你認識他,又怎麼可能不認識我?」 無可救藥的孔雀!方幼柔隨口說: 「雖然聽說過你這個人,可是我們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怎麼好意思說認識呢?姚先生?」 「你果然知道!」姚遠面目抽搐。「害我白當了一天傻瓜!竟然是在跟那傢伙搶歌迷!我蠢呀……」 不理會他的自怨自艾,演唱會開始了,於靖風的人與聲音,快速擄獲了方幼柔的心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