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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青蜓 楊子青與青蒔交換一個竊笑,「是這樣的,小青蒔因為突然要到美國留學,所以恐怕不會再來這裡了。」 楊伯志的難過全寫在臉上,青蒔體貼的說:「爺爺,我的手藝也不比小青蒔差,今天就讓我露一手。」 「真的嗎?」楊伯志一不小心露出馬腳。 「當然是真的,就知道您愛吃,所以才帶另一個廚師回來孝敬您啊!」 「我說大青蒔啊,我怎麼看你就怎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啊?」眼前的大青蒔與之前的小青蒔,在容貌上還挺相像,推翻他們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後,楊伯志開始認為他們也許是親戚。 青蒔笑答:「也許吧!」接著便拎著行李進屋。 目送他的背影,楊伯志又問:「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嗎?怎麼感覺好像對這裡很熟?」瞧他筆直地走入客房,彷若是他家。 「爺爺,他在這附近也有棟舊屋,所以他不陌生,我也進屋了。」楊子青趕忙解釋,希望能抹去爺爺的好記憶。 * * * 午飯後,他們倆攜手重回後出閒逛。 「這裡不管經過多少年都是這麼美、這麼靜。」她衷心讚道。 「那我們在這裡住一輩子好不好?」凝望楊子青的美,他真想將她藏起來,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可以啊!不過誰來養我們呢?」他的聲音喚回她以前的天真,那時她真的想過要住在這裡一輩子,永遠都不離開,不過誰能真的永遠,誰能無視現實呢? 「我──」 楊子青回眸一笑,「好啊!」 「真的?」 「我說了算。」一時間,楊子青竟沉醉於雙重誘惑中,一邊是優美風景,另一邊則是她最愛的青蒔,「這幾天我們先在這裡照相,然後到飛羚瀑布、相思瀑布、日月潭、溪頭,接著還有……」 青蒔忽然將她纖細的身子收納在他的雙臂中,「早知道我只能得到妳的一半關注,不過我也心滿意足了。」 「我從沒拿你和攝影做比較,你是特別的。」 「假使有一天要妳在我和攝影之間做個選擇,妳會如何抉擇?」 楊子青想也不想便答道:「當然選你,在我心中,你有最特別的地位,誰也代替不了。」 她的回答令青蒔眉開眼笑,不過接下來的對話又讓他愁眉不展。 「不過,我一定會再培養一個可以取代攝影的興趣,所以找當然是選你了。」她眼底暗藏著笑,偷偷注意他的神情。 「早知道妳是這樣了……」他無奈,捏捏她的鼻尖,語氣卻存著相當大的包容。 * * * 兩個星期後的某夜。 他們結束日月潭的攝影之旅,準備隔天一早回家,豈料凌晨楊子青卻發現青蒔全身發燙,當下她立刻駕著車狂奔最近的醫院。 二十分鐘後,青蒔吊著點滴躺在病床上,由她在一旁陪著。 「醫生,他沒事吧?」 「他身體相當的虛弱,我想是過度勞累所引起的。多休息、多喝水,應該就沒事了。」 「謝謝醫生。」 楊子青撫摸著青蒔的頭髮,為他蓋好棉被。其實早在兩、三天前她就發覺青蒔的異常,先是對食物沒胃口,後來則是臉色蒼白,有時不到下午,便累得不省人事,想要叫醒他,也得花費一番工夫。 對於這樣的異狀,青蒔也只是解釋自己不適合長途旅行。 楊子青想了想也不放在心上,畢竟她想青蒔應該不會有事。他們繼續旅行,直到今天,她才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於是打算等青蒔好一點後隨即北上找倫青烈。 「青蒔,別擔心,我會照顧你的。」她握緊他的手,想讓睡夢中的他放心。 「我沒……事,只是……」青蒔低沉無力的聲音傳入她耳中,斷斷續續的回答格外令她心痛。 楊子青按住他的嘴,「別說了,醫生要你安靜休息,等你好一點,我們再回家。」 她的嘴上雖掛著笑,心裡卻在淌血。青蒔的身體嚴重到要躺在床上休息,而她竟渾然無所覺。「對不起,都怪我!我竟然甚麼都沒注意到。」 「沒事的,我只是……累了點,不礙事的……子青,不是妳的錯。」青蒔回握她,氣喘吁吁地。 「青蒔,別說話了,我去拿點水給你喝,等我一下。」楊子青將他的手擺回棉被下,然後離開病房。 就在她離開之際,一直拚命在忍耐的青蒔終於翻身吐出血,他痛苦地緊抓住床單,並扯下點滴。他大口大口的喘氣,額前冷汗頻頻,胸膛劇烈的起伏,按著,他喚了聲:「四哥。」 很快地,兩道人影應聲出現。 白青羽扶起青蒔,只手在他胸前送進一股無形的力量,為他平順呼吸。 「覺得如何?」 「好多了。」他的臉色仍是蒼白。 一旁的倫青烈忍不住激動地斥責:「早跟你說了不能使用法術的,而你偏偏不聽,現在可好了,一併賠上自己的性命,滿意了嗎?」 曉得倫青烈是拐彎關心自己,青蒔苦笑不語。 問滿意嗎?他當然滿意了。沒認識子青前,他是無憂的;但愛上她後,她教會他甚麼是愛情,何謂嫉妒,讓他愈來愈會歎息,這一切都是因為愛她,無怨無悔,唯一不滿意的是他無法再陪伴她身旁,天知道他多想和她白頭到老。 青蒔訥訥地問:「四哥,我還能活多久?」 為子青破戒後的幾天,他便發覺身體的不適,原以為能再挨幾個月,豈料,他的身體已受不住。 「沒幾天了。」白青羽不安的神色也感染到青蒔。 青蒔咳了聲,笑問:「真的嗎?」 白青羽為他拭血,「連四哥也不信?」如果能夠,他多想為青蒔擔下這痛苦,只是這次他也無能為力。 「不……可否請四哥幫我完成一個心願?我不想在她身邊死去,帶我離開,然後……叫她……叫她忘了……」青蒔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值得嗎?」白青羽意味深長地問。 青蒔閉目,硬是撐主最後一口氣低語:「永生不悔……」然後頭一偏,陷入昏迷中。 能教子青愛上他,永生不悔啊! 「青烈,我先帶青蒔走,你記得要帶子青回家。還有,記得跟她說青蒔要對她說的話。」聲音甫落,白青羽便抱著青蒔的身體離開。 倫青烈反手置在身後,面向窗外,眉頭深鎖,面色凝重。 楊子青帶著水壺提著熱食一進門就是見到這景象──床上空無一人,讓她的心頓時沉了一半,「青蒔呢?」 倫青烈轉身,對於楊子青,他依舊無法釋懷,於是故意違背白青羽的交代。 「那次他為了救妳,不顧我們的勸戒,執意要動用法術,結果便是犧牲自己的性命,這下妳可滿意了嗎?」 倫青烈的話,讓楊子青一時間找不到依靠而倒在地上,連帶手上的東西也碎了一地。 「為了救我……」她彷若失了魂、掉了魄,不停低喃。 倫青烈上前蹲下,又雪上加霜,咄咄逼人,「沒錯,如果不是妳的話,他也不必犧牲他自己,妳只不過是個人類罷了,青蒔真是傻啊!」 倫青烈的聲音不停迴盪在楊子青的腦海中,她雙手摀住耳朵,想逃也逃不掉。半晌,她放下手,「我要見他!」 倫青烈沉沉一笑,「想見最後一面嗎?可惜晚了點,他的身體已經讓我四哥帶走了,這輩子妳再也別想見到他了。」他是真的恨楊子青。 楊子青欲哭無淚,臉色更加的蒼白。她緩緩起身,手握水壺的一隻碎片,搖搖欲墜地走到病床旁,「他真的……」 「無論妳怎麼問,答案都是一樣。」倫青烈冷冷地答覆。 「是嗎?既然真是我害的……那一命抵一命有何妨?」她口中念有詞,忽然舉起碎片,用力往左手的腕上劃出一道血痕,當場血流如注。 沒有了青蒔,她獨留又有何用?她要陪他的,因為他們是夫妻啊! 倫青烈見狀,立刻飛身過去打昏楊子青並為她止血。抱著她的身軀,原本氣憤的心情已逐漸降下,他微愣,不解她不要命的行為。 * * * 鳥啼聲喚醒了睡夢中的楊子青,她的眼溢滿淚,幽幽醒來。 她輕輕拭去淚水,周圍的熟悉讓她記起自己身在何處,微微一歎,縱使千頭萬緒,她也無心了。 再也見不到青蒔,她的心悵然若失,一抹難喻的疼痛穿破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如何排解呢?誰能教教她? 她抬起手,白布包紮好的傷痕實在地提醒著她,自己的確自殘了。 為了青蒔,她像是著了魔一般,竟不假思索地想結束生命。摀住臉,她不願正視一切的真實,好想逃開,逃得遠遠地……「子青!」楊伯志叩門而入。 「爺爺。」 「妳終於醒了,餓嗎?」為自己的孫女掛心,他也不好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