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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喬南儀    


  會議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香港方面的代表率先站了起來,先是看了席與蝶一眼,才笑容滿面地說道:「所有的程度我們都已經討論得很清楚了,我們也絕對願意全力配合貴公司的評估作業,相信貴公司也知道失去這筆生意會遭受的損失吧?我就不再贅言了。席小姐,還有什麼問題需要補充的嗎?」

  席與蝶起身,冷靜的眼眸掃過眾人,聲音清脆地道:「我相信敝公司的同仁都會全力以赴。最後我謹代表席董事長謝謝各位的辛勞,也希望盡快敲定這個合作機會。」

  一等她落了坐,席為丞才起身宣佈道:「那麼各位,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

  看著所有的人魚貫地步出會議室,席與蝶暗自吐出一口長氣,微微放鬆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

  公司的副總經理走了過來,讚賞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表現得很好,與蝶。咱們公司有你這些優秀的年輕人坐鎮,我和叔叔也能安心退休了。」

  「您過獎了,副總。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向您多學習的呢。」她微微笑道,看著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笑著離去。

  她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呆,想著席家由幾乎一無所有,靠著原有的人脈循序漸進,逐漸再建立志現在的局面,其間所遭受到的艱難和辛酸,絕不是外人所能體會的。

  「他媽的,這些港仔還真是態度囂張,全是一群陰險的老混蛋。他們根本吃定了我們不會拒絕這樁生意,才會那麼趾高氣昂的。如果不是老爸交代過不能得罪,我真想掀桌子罵人。」

  她轉過頭去,看見席為丞滿臉不高興的咒罵著,一副義憤填膺。

  「尤其是那個帶頭的代表。你有沒有瞧見他盯著你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老色狼。」

  「這個老色狼可是大有來頭,別忘了,咱們下一季的廣告合約是否談成都得靠他。」席與蝶淡淡地說。

  「可是你沒看到他那副賊樣,明明就是欠揍。」席為丞沒好氣地道。「我看他不是想和咱們合作,而是根本對你有不良企圖,你確定要親自跑一趟香港?」

  「如果公司需要我出馬,那我自然要去。」她微微笑道,瞭解他的疑慮。這項合作關係雖絕非必要,但對如今的振旭企業而言,失去任何一筆生意都是損失,她不想冒險。

  「如果不是有利可圖,人家何必跑這一趟?你可以不喜歡這個人,卻不能推掉這筆買賣,只要能為你帶來利益,無論那些人的嘴臉有多令你憎惡,你仍然必須逢迎巴結,這才是生存之道。」

  席為丞抓抓頭髮,雖仍有些氣憤難平,但也知道這是事實。

  「我知道,你就和老爸一樣,開口閉口都是生意經。」他咕噥著。「如果今天你是個男人,恐怕我這個總經理的位子會非你莫屬,怎麼也輪不到我頭上來。」

  席與蝶不置可否,繼續收拾著手上的文件。

  由於知道自己的兒子對公司的業務並不熱中,所以席振旭大都將一些重要事項交給她去處理。她雖然談不上喜歡這份工作,但仍然盡力而為,不想讓自小扶養她長大的叔叔失望。

  席為丞走到門邊,又像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來。「對了,與蝶,你這兩天下班後有空嗎?」

  「我得翻翻我的行事歷。有事?」

  「沒什麼,只不過徐姨嚷著好久沒瞧見你了,要我和你說一聲,過兩天回去吃個飯。」席為丞露齒一笑。「她說你忙得沒時間回去看她,害她寂寞死了,連個可以說話的人也沒有。」

  是嗎?席與蝶不禁莞爾。徐姨的丈夫馬叔在席家工作已經超過二十年,幾乎是看著她和為丞一起長大的,也看著席家由興到衰。然而即使在席家最困難的那段期間,這兩位老人家也沒有離他們而去。

  「代我問候他們,我也好久沒吃到徐姨的拿手好菜了呢!」

  「既然這樣,那就搬回來家裡住,省得老爸一天到晚老問我你在外面吃得好不好、住的地方夠不夠安全,太晚回家會不會被壞人拐跑之類的。」席為丞睨了她一眼。「不是我說你,與蝶,搬回來家裡住,每天有我接送你上下班,你和老爸討論公事上的問題也方便,為什麼你就是不肯?」

  「不是不肯,而是……」她頓了一下,柔聲道:「我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而且我工作的時間不一定,太晚回去怕會吵到叔叔和徐姨他們。再說我在美國念大學時,不也一個人過了四年?別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席為丞還想說什麼,終究是聳聳肩。

  「算了,拗不過你。不過這兩天你還是找個時間回去一趟,免得徐姨以為我沒把話帶到,把我給……」他朝自己的脖子上比了個「喀擦」的手勢。

  她不禁笑了起來,看著席為丞帶上會議室的門出去。

  或許,她是該找個時間回去一趟。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走向前去拉起整面的落地窗簾,黃昏溫暖的陽光令她微瞇起眼,卻又歡迎這份和煦的打擾。

  算算日子,她的確是有好一陣子不回席家了。自從進入公司之後,她忙碌得幾乎沒有喘息的空間,每天跟著叔叔拜會一個又一個的商業界人士,看盡了無數嘲笑和懷疑的眼光,甚至連以前席氏企業根本看不上眼的小公司,也不得不低聲下氣極力拉攏。

  她閉了閉眼睛,輕吐出一口長氣。席家目前僅存的紡織工廠雖無法和以前的規模相比,但是只要褚氏集團不來打壓,那麼穩當的經營並非難事。是的,只要他們再努力一些……

  桌上的電話嘟嘟地響了起來,她順手接起,「喂?」

  「席小姐,和風集團今晚七點的晚宴,你是否決定出席?」

  「我會去。」她應了一聲,「席總經理呢?」

  「席總六點有個約會,剛剛已經和王經理出去了。」

  「我知道了。」她放下電話。

  晚宴的主人和風集團董事長黃清源是叔叔在商場上的老朋友,也是目前在台灣商業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難得他還念舊情,願意邀請如今在商業界根本談不上有地位的他們與會。

  印象中,席家人已經脫離那樣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很久了。當初如果不是褚氏集團的強勢打壓,迫使席氏企業釋出所有的股份,席家也不會由富到庶,落魄到甚至瀕臨破產的地步。而三年前的那場意外卻改變了一切,也扭轉了席家即將接踵而來的巨變和危機。

  是的,三年了。她用手指輕觸著行事歷上的日期,模糊地憶起了這個事實。

  當時的她才二十歲,太年輕也太過天真,以為憑一己之力就可以挽回席家幾近瓦解的事業,然而褚拓的死卻令她幾乎崩潰。她只記得自己昏昏沉沉了幾天,不停的做著褚拓被人推落海裡的惡夢,等她醒來之後,她知道那不是夢,而是殘酷的事實。

  事情過後的第三天,褚氏集團撤銷了對席為丞的告訴,從此和席氏劃清界線不再往來。這些年來,不斷有耳語在整個商業界流傳,猜測著褚氏集團的總裁突然銷聲匿跡的原因,但卻沒有一個猜測接近事實。

  門上的輕叩聲打斷了她的冥想,她回過頭去,看見饒邦睿推門而入,英俊的臉上帶著溫文的的笑意。

  「與蝶。」

  饒邦睿,席振旭的乾兒子,目前在公司內擔任業務經理的職位,和席為丞相同年紀,溫文有禮、隨和風趣,是整個公司裡未婚女同事的夢中情人。席振旭一直相當器重他處事的手腕及能力,而饒邦睿也的確沒有辜負席振旭的苦心栽培,一直是他身邊得力的左右手。

  「哦,是你。」她將那些煩雜的思緒推出腦海,對他回以微笑。「我以為你明天才會回來。」

  「董事長交代的事情提早辦完,我自然就回來了。」饒邦睿走到她身旁,對她揚起一道眉毛。「副總告訴我你表現得很好,讓那些香港來的傢伙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尤其是他們經理,直在副總面前誇你又聰明又能幹,巴不得把你挖角去他們公司裡。」

  「這些人可得罪不得,咱們今年的業績成敗可就看這一次合作了,自然得卑躬屈膝。」她有些心不在焉地順著套裝的裙擺。

  「你今天晚上有個非出席不可的場合,不是嗎?」饒邦睿問。

  「嗯,和風集團的黃董事長是叔叔的老朋友,這個邀約非去不可。」她走回辦公桌拿起皮包,對他揚揚眉毛,「為丞看樣子是趕不及陪我出席了,我正好缺個男伴,不知道饒先生肯不肯賞光?」

  饒邦睿被她的語氣逗笑了,正經八百的彎了彎腰,「這真是敝人這輩子最大的榮幸,席小姐。」

  她噗哧而笑,越過他身邊往門口走去,一面考慮著該換穿什麼樣的服裝出席,饒邦睿的聲音在她身後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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