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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喬南儀 陸地喉結滾動,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然而他無法開口,胸口像被壓制般無法呼吸。 「如果當初我沒有放棄雪荻,也不會讓你有可乘之機。」詹子靖用手抹了抹臉,目光平和地注視他。「陸地,我不管你對雪荻是什麼樣的感情,我只告訴你一句:錯過雪荻是我最大的遺憾。即使她現在愛的不是我,但只要她還是單身,我就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贏回她。我只是暫時讓步,並不打算就這麼放棄!」 說完之後,詹子靖起身正要離開,臨到門邊又想到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筱嵐前一陣子去找過雪荻,要雪荻離開你,我不知道雪荻有什麼樣的想法,但我認為應該讓你知道這件事。」 一直到詹子靖離開後許久,他的話還一直在陸地腦海裡縈繞不去。潘筱嵐真的去威脅過雪荻?為什麼雪荻沒有告訴他?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去,注視著在夜風中搖曳的枝葉。從他拂袖而去的那天晚上,他沒有再見到她。他不知道這些天來自己是怎麼過的,他在最重要的股東會議上發呆,對著他一向效率極高的秘書大吼大叫,讓他的秘書淚眼汪汪;甚至讓他的副總經理差點跟他翻臉。 似乎什麼都不對勁了,而他心知肚明這一切只因為一個原因:尹雪荻。 她拒絕了詹子靖,是否表示自己在她心自中佔有一席之地?他沉鬱地想。不止一次,他在心裡告訴自己:去找她吧,管他天殺的自尊和驕傲,只要她願意留在他身邊,他連天上的星星都會摘下來給她。 然而……她會原諒他嗎?他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用最殘忍的話去刺傷她,她很可能再也不願意見到他……他被心中的紛擾困住,所以遲遲不敢貿然行動,因為一見到她,他總是無法控制自己。 一個聲響出現在他身後,陸地半側過身去,陸守謙正站在門口。「爸。」 「嗯。」陸守謙走了進來,目光立刻被攤在桌上的報紙吸引住。他瞇著眼睛看了半晌,然後抬頭轉向兒子。「子靖和筱嵐這事兒鬧得還真大,是不是?」 「當然。誰叫兩家都是聲名顯赫的大家族,自然逃不過輿論這一關了。」 「這倒也是。」陸守謙沉吟道,放下報紙。「子靖呢?接下來他打算怎麼做?」 「他說他打算到美國去一段時間,之後再好好思考如何走下一步。」 「也好。事情鬧得這麼大,對詹潘兩家都不是件光彩的事,他是需要避避風頭。」陸守謙點點頭。「筱嵐呢?她來找你,是不是打算和你重修舊好?」 陸地不置可否,想起前兩天潘筱嵐最後一次來找他的那一幕。從她試圖掩飾被拒絕的難堪,到極力維持住自尊、一臉高傲地自他辦公室離開的情形看來,他知道自己不會再見到這個女人了。 原因無他,只因為潘筱嵐太好強、太愛面子了,她不會容許自己永遠屈居於劣勢。反正周旋在她身邊的哈巴狗多得是,她又何必自討沒趣,任由一個男人一再地羞辱她? 「因為雪荻?」陸守謙挑了挑眉毛,目光犀利地望向他。「說到這個,我倒想問問你,你和雪荻最近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 「那是我和她的私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他耙梳過一頭濃密的亂髮,聲音平直地道。 看出他正勉力壓抑住煩躁,陸守謙睿智的眼裡閃過一陣笑意。「你知道嗎?那天我去探望了尹雲天。」他轉移話題。 「您去看過他?」 「嗯。你似乎很驚訝?」 陸地雙肩一聳。「的確,這不像您的作風。」據他所知,陸守謙退休之後,除了和幾位交情深厚的老朋友偶爾去打打高爾夫球之外,平常除非必要,否則他極少出外去拜訪朋友。他有些意外陸守謙居然會想到要去探視尹雲天。 「再怎麼說,我和尹雲天也是幾十年的老交情,去看看他也是應該的。」陸守謙態度悠閒地道。「前兩天雪荻將他接回家裡去休養,看樣子情況好多了。也真多虧有雪荻陪在他身邊,否則他也不會恢復得這麼快。」 沒有忽略他微微抽緊的下頜,陸守謙慢條斯理地接了下去,「說真格的,雪荻那女孩兒長得真好,溫柔漂亮又善解人意,尹雲天還算是十分幸運的,總比我生了一堆孩子,卻沒人肯陪在身邊來得強多了。」 「我聽到抱怨了嗎,爸?」他過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說。 「我當然也會抱怨,尤其最近我和你幾位世伯常聚在一起打球聊天,見他們兒孫繞膝的模樣,我才猛然驚覺自己真的錯過了許多。」陸守謙睨了兒子一眼,走到窗邊舒適的搖椅上坐了下來。「我有九個孩子,卻連一個孩子的生日都記不住,你們一定很不諒解我,對不對?」 陸地靜了半晌。「那又如何?我們畢竟都長大了,這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 「可是我認為那很重要,雖然似乎察覺得太晚了一點。」陸守謙低歎一聲,語氣裡有著不勝唏噓之感。「我承認我的確錯過了許多——包括你們每一個孩子的童年。年輕時的我只顧著為事業打拼,一直覺得婚姻不是那麼重要的事,也因此才會……」 「換過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陸地揚起眉毛,表情似笑非笑。「雖然你對婚姻並不忠誠,但至少你承認了你的每一個孩子,並且給予他們最好的一切。」 「只要的確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否認這份血緣關係。」陸守謙對他話裡隱喻的嘲諷並無太大的反應,依然心平氣和。「我承認我這輩子有過許多女人,但我並未虧待過任何一個。」 「所以你給了我母親五千萬,要她答應永遠不再見這個兒子一面!」 空氣似乎在一剎那間凝結了。有好一陣子,沒有人開口說話,四周靜的只有窗外蟲鳴的聲音。「我以為你不會記得這件事。」陸守謙過了半晌才說。 「我記得,還記得十分清楚。」他微微扯動嘴角,俊朗的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一個六歲的孩子或許還不懂人情世故,但絕對大得足以聽懂你們之間的對話。」 陸守謙再度靜寂了半晌,才微微歎了一口氣。 「在婚姻這條路上,我承認我做了一個很糟的榜樣。」陸守謙表情平靜地說道。「我當初的確給了你母親五千萬,但那是她要求的。我曾經想留她在我身邊,即使不能給她名分,但至少能確保她生活無虞;但是她並不願意。」 「為什麼?不會有女人拒絕跟在商業鉅子陸守謙身邊,即使名分只是個妾,不是嗎?」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拒絕我,但事實的確是如此。」陸守謙沒有避開兒子銳利質問的目光,聲音依舊沉穩。「那時你的母親還相當年輕,或許她還不想被束縛住,也或許她受不了我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 「總之,她在將你帶進陸家之後便離開了台灣,之後我沒有再見過她。我曾經找過她的下落,但她就像是消失了一般;直到前幾年……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的,他知道。陸地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好平息略為激動的肺葉。他知道母親隱姓埋名地居住在日本鄉間,並孤單一生直至終老;而當他最後得知她的消息,卻只見一座孤零零的墳塚。 或許,這就是母親想要的「自由」吧!他閉上眼睛,努力將那抹痛楚的苦澀趕出他的身體。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並不想再去追究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就算找出答案又如何?對他造成的傷害已無法改變,追悼又有何用? 「我不能很矯情的告訴你,你的母親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但是她的確是我最難以忘懷的女人。」陸守謙停頓了一會兒,才再度緩緩地開口道:「爸爸知道這些年來你忙於工作,但你身邊周旋的女人並不少,難道未曾出現令你想定下來的對象?」 「你是指結婚?」他將雙手環抱在胸前,絲毫不為所動。「告訴我,像潘筱嵐和詹子靖一樣的婚姻有何意義?如果無法對婚姻永遠忠誠,何必用那張證書綁住彼此?」 「子靖和筱嵐是因為雙方的利益而結合,會走到這步田地並不令人意外。」陸守謙微瞇起眼睛,沉吟地道:「每個人窮此一生,都在尋找自己的靈魂伴侶,找到了是運氣,找不到也是命中注定。婚姻本身就是個冒險,誰也無法保證它會永不變質。」 「所以,何必冒險?」 「錯了。不冒險的話,怎麼知道你的選擇是對或錯?」陸守謙微微一笑,頗有深意地看著他。「如果出現了你真正想要的女人,何必顧慮這麼多?沒有人能得知自己往後的五十年會是如何,但如果因此而裹足不前,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幸福,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