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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喬南儀    


  夏董事長?黎嫣愣了一下,一時之間還不知道這個「夏董事長「是哪裡冒出來的,轉念一想,她也就明白了。夏石慶?她揚起眉毛。

  「好。」她點頭,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今兒個是吹什麼風,居然把老老闆給吹來了。」

  「不知道。不過我看董事長他們好像不大高興,尤其是真姊……」他雙手一攤,一副「莫宰羊」的表情。

  是嗎?黎嫣皺皴眉毛,隨即快步走向保鑣所指的卡座,只見偌大的卡座裡除了夏石慶,真姊和好久不見的阿升,小方之外,還有小玉和小娟。

  「嘿,阿黎!」一見到她,阿升和小方同時興高采烈的向她打招呼,待見到她一瞼濃妝和養眼至極的衣著之後,全訝異的瞪大眼睛,尤其是阿升,不但張大了口,連話也只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嗨,好久不見!」黎嫣自然深知阿升對自己這身打扮的想法。雖說她在當檳榔西施時的衣著就已不算保守,但「檳榔西施」和「酒店公關小姐」畢竟還是有區別的。

  她頭上戴的假鬈發幾可亂真,過濃的妝和誇張的眼影讓她除了更添嫵媚之外,更多了幾分在風塵中打滾的世故,再加上那一身露的比遮的多,暴露到連她自己都感到臉紅的衣著,也難怪阿升會驚訝的闔不攏嘴了。

  「你你你……你變了,阿黎。」阿升結結巴巴的開口,「你變得……好漂亮!」

  黎嫣只是笑笑,沒搭腔,她知道阿升不是恭維,而是實話,任何一個女人,只要長得很整齊,那淡掃蛾眉輕柔裝扮一下,都會成為人人眼中的美女,更何況黎嫣相當清楚自己濃妝之後的打扮,十足是個艷光四射的酒小姐,極少有男人的目光離得開自己。

  「阿黎太保守了啦,真正放得開的酒小姐不會只穿那樣!」開口的是小玉,她正一手晃著高腳杯,半開玩笑的糗黎嫣。

  黎嫣睨了小玉一眼。的確,比起小玉那一身已達「輕,薄,短,小」,幾乎不比三點式泳裝多多少布料的衣著而言,黎嫣堪稱是保守得多。

  小玉只是戲謔的朝她眨眨眼,大刺刺的蹺著腳一面喝酒,另一手還叼著一根煙,一臉吊兒郎當樣。

  「老老闆!」黎嫣微笑的朝夏石慶點點頭。夏石慶「嗯」的一聲,示意她坐下。

  「在這裡還習慣吧,阿黎?」夏石慶關心的聲音裡仍透露著威嚴,「淮舟那個渾小子有沒有照我的吩咐,每天接送你上下班?」

  「您這麼凶巴巴的派人盯著他,他敢不照您的吩咐做嗎?」黎嫣朝他眨眨眼。

  「那就好。」夏石慶滿意的點頭,「總算我這個豬兒子還沒忤逆到不把他老爸的話放在眼裡,要是他再找借口推托,你儘管告訴我。」

  「謝謝老老闆!」黎嫣頓了一下,有些遲疑,「只是,每天固定來接我上下班有可能會影響到夏先生的作息時間,我想……」

  「哪兒的話,這總比他三更半夜不知道跑去跟哪個野女人鬼混得好,你不用替他著想。」夏石慶大手一揮,雙眼炯炯有神,「我要他負責你的安全,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可不會放過他!」

  「如果人家阿黎有男朋友,想和男朋友去喝杯咖啡再回家,難不也要老闆跟去當電燈泡嗎。」小玉懶洋洋的問。

  夏石慶眉頭一皺,顯然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他臉一偏轉向黎嫣,目光如炬的停在她臉上。

  「你有對象了嗎,阿黎?」這句話聽起來不像純粹好奇,倒像在審問犯人。

  「呃,這個……」黎嫣輕咳一聲,正要開口,夏石慶已經自顧自的接了下去。

  「我告訴你,不管你看上的對象是誰,我們家那渾小子絕對不會比他差。」夏石慶一臉凜然,然後幾乎有點像在試探性的詢問:「真格的,你對我們家那小子的印象怎麼樣啊,阿黎?」

  黎嫣的眼睛眨了眨。這下子,夏石慶倒像在向她推銷夏淮舟了。

  「我告訴你,阿黎。」夏石慶用枴杖敲敲地板,一手拍著胸脯,「如果你看得上我們家那小子,那我會說你的眼光好,你真是選對人了!如果他敢欺負你,你儘管告訴我,我手下有的是人可以替你修理他。」

  啊?黎嫣愣了一下。這……不會吧?雖說她知道夏石慶一向很喜歡自己,但,老天,他居然已經「理所當然」的將自己視為乘龍快「媳」了?而且,他不是一向認為自己的兒子是「不長進的渾小子」嗎?怎麼這會兒開始對自己的兒子這麼驕傲了起來。

  「這……」黎嫣乾笑兩聲;她自是明白夏石慶要她去「監視」夏淮舟的道理,但把她和夏淮舟送怍堆,這未免有點……

  「幹麼,你把人家阿黎當成和那些女人一樣,對淮舟那愣小子一點抵抗力也沒有啊?」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傳來,黎嫣朝聲音來源望去,這才知道開口的是一直沒吭聲的真姊。

  黎嫣只是聳肩,不想加入這個以夏淮舟和自己為主的話題,她看著真姊,一時之間覺得真姊好像有點怪怪的,但在昏暗的燈光中卻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我夏某人生的兒子,我還會不清楚嗎?」夏石慶擺擺手,眉毛打結的向真姊問道:「阿黎一來我倒忘了問,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成了這副德行?」

  黎嫣腦中陡地一閃,訝然的蹙起眉峰,難怪她一直覺得真姊看起來不太對勁,那一隻被打黑的眼睛,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力道的結果,浮眼皮匹周的淤青更令人覺得怵目驚心。

  「還會是為什麼?」真姊笑得很淡,「沒什麼,我習慣了。」

  「這種事怎麼能習慣?」夏石慶不滿的吹鬍子瞪眼睛,「你就由著他打你?開玩笑,他賭輸了多少錢,都是靠你在外頭看臉色,受盡多少奚落和委屈掙來的銀子替他還債,他才能安安隱隱的再去睹,再去喝酒,他居然還敢打你?」

  「那又如何?」真姊仍然淡淡的微笑,即使化著濃妝也無法遮掩那一圈烙印殷的青紫,「誰叫我義無反顧的這樣跟了他?是因為生意失敗打擊得他抬不起頭來,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生意失敗可以東山再起,他自甘墮落就是懦夫!」夏石慶餘氣末消,「終日借酒澆愁,動不動就打老婆出氣,這算什麼男人?如果你還有點理性,你就該離開他,別讓他拖著你下半輩子不得安寧。」

  「別這樣說他。」真姊勉強一笑,語氣恬淡而平靜,「誰教我就是愛他?誰教我就是離不開他?現在的他不能沒有我,我也不能說離開就離開……」

  真姊沒有說完,只是微歎了一口氣,聲音裡淨是無奈和認命的意味,黎嫣靜靜的聽著,看著真姊那不再年輕的臉上所顯現出來的蕭索和茫然。

  她一直以為真姊是見過大風大浪,對一切早已看淡的大姊大,直到現在她才得知,這樣一個在江湖打滾了半輩子的世故女子,卻也逃不過一個情字。

  誰說風塵女郎不會有真感情?真姊就是一個例子。不是沒有,而是有又如何?多情的男人被為理所當然,多情的女人就是墮落浪蕩,像真姊這般陷身風塵,卻執著而又專一的,只怕會被認為蠢,多麼可悲啊,女人!

  空氣一下子靜寂了下來,有好一會兒,沒有人再開口話,直到酒店門口一陣嘈雜聲傳來,驚動了也陷入沉思的夏石慶。

  「怎麼回事?」夏石慶沉聲問道,一面示意阿升和小方去看個究竟。阿升和小方正要離開,陳大班已經先一步跑了過來。

  「夏董!」陳大班向夏石慶點了個頭,隨即轉向還優閒啜著酒的小玉,皺著眉頭,「小玉,有個中年男人要找你,一直不停的大呼小叫,你是不是要出去看看。」

  「找我?」小玉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名中年男子已經被兩個保鑣架了進來,仍然不停的掙扎著,原本應該是溫文懦雅的臉上青筋暴露。

  「爸?」小玉愕然,手上的酒杯「噹」一聲跌落粉碎。

  「你在這裡幹什麼?你簡直丟盡我的臉了!」中年男子吼著,掙開了兩名保鑣的牽制,看來正在盛怒之中。他不由分的便去拉小玉,「一個女孩子家穿成這樣像什麼話?跟我回去!」

  小玉從驚愕中回過來,隨即和父親掙扎了起來,「我不要回去,你放手!」

  所有的人全被這一幕震呆了,一時之間只有驚訝沒有動作。

  「要不是商場上的朋友告訴我你在這裡陪酒,我還不知道我黃某人的女兒已經墮落到這個程度!」黃父咬牙切齒,「你還要丟臉丟到什麼時候才夠?我以後還要不要和人家做生意?你叫我的臉要往哪裡擱?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小玉掙開了父親的掌握,踉蹌的退後了幾步,高傲的挺直了背脊,「我在這裡過得很好,沒什麼墮落不墮落,這是我自已選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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