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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喬南儀    


  「大概是我的姿色只能吸引那些飢不擇食的歹徒吧?」黎嫣聳聳肩,眼裡閃著她一貫的聰穎慧黠。

  她的眼睛滴溜溜且毫不掩飾的在他身上掃了一圈,然後揚起眉毛,他的頭髮亂蓬蓬的,那對深邃的黑眼睛炯然而漆黑如墨,漂亮的嘴角仍是那抹他慣有的、性感而滿不在乎般的笑容,合身的西裝套在他修長挺拔的身材上,更顯得他的出類拔萃和與眾不同。

  這個男人是相當出色的!黎嫣沉吟的想,大多數的女人都會被這樣的男人迷得魂顛倒,但對她而言,外表以乎不是那麼重要的一環,或者只是因為夏淮舟太過於自信,以至於激起自己想征服他的好勝心?

  黎嫣的注視似乎並沒有帶給夏淮舟多大的困擾,或者該說他早已習慣女人對他行注目禮了。他的目光掃過她上著濃妝的臉龐和一身實在稱不上保守的緊身衣裙,裸露的胳膊,到她那雙修長的美腿,他抿緊簿唇,濃眉蹙緊。她想他的評語有可能是:飛機場,水桶腰外加小象腿也敢穿這樣之類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不是單靠你便能左右的。」他淡淡的說了一句,在她訝然的同時,脫下西裝外套往她肩上一蓋,簡單的去下一句,「走吧!」

  黎嫣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話裡的含意:在酒店這樣複雜的場所,的確不是他們,或者任何人能輕易改變的;也許灰暗,也許低級,但卻是另一種人類生存的方式。她意外的是,他竟然能輕易瞭解她心中紊亂的思緒。

  夏淮舟沒等她反應,便轉身大步離開。似乎直到這時,他才能冷靜的思考自己今晚為什麼會來這兒。

  當然,因為父親的「命令」!他皺著眉頭想著,他可不想再聽爸有事沒事打電話臭罵他一頓。

  但是,天知道,他明白這絕稱不上是有力的借口,他大可用「忙」來向父親推托一切,表明了根本沒有興起當一個想勾引他的小鬼的保母。但不如怎的,他居然還是來了,而他為自己不受大腦控制的行為感到惱怒。

  望著他不發一言一臉冷峻,黎嫣有些納悶,但隨即一陣閃光陡地敲進了她的腦子裡,她停下腳步,「謝謝你,但我想今天晚上不用勞煩你送我了。」她安安靜靜的:「我想自己一個人走。」

  夏淮舟停住了腳步,側過頭來看她,眉毛擰成一條直線。黎嫣微笑的踮起腳尖,用一手指去輕撫他的眉峰,笑得無邪而純真。

  「別對著我皺眉毛,夏淮舟,我很感激你跑這一趟,不管你是否被老老闆所逼迫,心不甘情不願的撥空來接我下班;下回如果你只是為了交差而來,麻煩先打個電話告知,我會專程空出時間讓你送我回家的。至於今晚,我另外有約,只好對你說抱歉。」說完,她在他唇邊印下一吻,然後朝他揮手,悠哉游哉的拎著皮包出了酒店大門,沒有忽略當她轉身時,夏淮舟一臉愕然。

  吹著口哨進了自己那輛二手小車,黎嫣對著照後鏡中的自己扮了個鬼臉,勾引男人嘛,偶爾也該挫挫他的銳氣,讓他有點挫折感才是高明。想釣大魚,當然得放長線,如果夏淮舟本不吃這一套,那她也只好認了。

  不過,她很懷疑在女人堆裡呼風喚雨的夏淮舟,會被她這種不入流的小招式給唬住。黎嫣聳聳肩,這才發現他的西裝外套還披在自己肩上,她不禁莞爾,似乎從認識他以來,她就一直在借他的衣服……

  總而言之,這一回合略佔上風!她得意的揚著眉毛,也許她該著手計畫,下一步棋該如何下了!

  ——/***/——

  在夏淮舟的字典裡,一向極少出現「失敗」兩個字。

  在他的人生哲學裡,一向只做有代價的事,身為整個司法界年輕有為的名律師,他當然懂得「時間使是金錢」的道理,能善用每一秒鐘的聰明人,絕不會做沒有得到利益報償的工作。

  對擁有極旺盛事業野心的他而言,相較之下,女人倒不是顯得那麼重要的一環。夏淮舟相當清楚以自己的條件,他是整個司法界大老列為乘龍快婿的人選,對他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不管是美的醜的,司法界或政治界的千金,上流社會的名嬡淑女等等,簡直多得可以排到黑龍江去。只要他願意,多的是身家背景雄厚的美人兒任他挑選。只是,他對婚姻一直不是那麼有興趣。

  當然,夏淮舟是個百分之百,身心絕對正常的大男人,對婚姻沒興可不代表對女人沒興,大丈夫何患無妻?總得先有事業才有資格談成家,他倒不是很介意幾歲再生兒子當人家爹的問題,就這一點推托之詞,他爸曾經不止一次叨念他;「你這個不孝子,趕明兒個都三十了,居然連個像樣的女人都沒帶回來給我看過?你老爹我在你這個年紀時,你都大到光著屁股跑到隔壁大嬸兒家主嚇人家女孩兒了,你再不給我娶房媳婦進門,難不成要等我進棺材了才給我抱孫子啊?」

  老爹的心急他自是再瞭解不遇,只是,終身大事這碼子事兒,可是千萬急不得的。身旁周旋了太多所謂「美女」,久了他也會庥痺。當然,基本上夏淮舟還是喜歡美女的,畢竟,面對個賞心悅目的大美人,可比面對個其貌不揚的母夜叉來得好多了。

  只是啊只是,大多數的美人,美則美矣,真正有大腦且確實在運用的恐怕不多,夏淮舟從來不用費任何力氣去追求女人,他只用手段,一個迷人的眼神,一個性感的微笑,絕少有女人能逃得過他致命的吸引力,在他所向披靡的花花情史中,他從未嘗過敗績!直到那天晚上,他遇上黎嫣開始。

  他還記得當他看著那個一臉得意揚揚的小女人出了大門的背影,他的錯愕和不敢置信。他怎麼會鬼迷心竅突然想到聽從爸的命令,去充當她的保鑲?他大可讓這個姓黎的蠢女人自生自滅,即使再碰上啥圖謀不軌的歹徒也是她自找的!

  真該死!想到自己真笨得大老遠開車專程趕去,那個該死的蠢女人居然不領情,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齒。要不是不想再惹老爸生氣,他天殺的才沒空理這個發育不良的小鬼幹什麼蠢事,她愛坐在酒店裡喝酒露大腿,讓一堆禿頭的肌老吃豆腐是她家的事,他才懶得管!更遑提她那一身看來像用破布拼湊成的緊身衣裙……

  真見鬼的莫名其妙!他低聲詛咒。這個小女人到底是何居心?她以為她是誰?去酒店上班可不是辦家家酒,能有什麼他媽的體驗?這簡直像三流的電影情節,不但可笑,而且荒謬至極!若非真怕了爸爸永無止境的叨念,他根本連酒店大門都不會跨進一步。

  他可從來不是啥拯救失足少女的善心人士,更何況她是自願的。他只關心一件事:他要怎麼向爸爸解釋,擺脫掉這個燙手山芋,然後重新回到他不認識黎嫣之前的悠哉生活,自由自在。這個女人根本與他無關,他可沒興和她有所牽扯。至於充當她的保鑣負責她的安全與否,去她的!

  「夏先生。夏先生。」

  夏淮舟張開眼睛,映入眼裡的是他的助理寫滿愛慕和崇拜的臉龐,一見他張開眼睛目光炯炯直盯著自己,她張著嘴巴,整張臉漲得通紅。

  「什麼事?」他溫和的問,對整個辦公室女性傾慕的眼光早已習以為常,他斜眼瞥了一下壁上的鐘,下午兩點整!他只不過閉個眼睛,居然一晃就過了半個小時。

  「徐先生請你到他的辦公室一趟,說是想和你談談昨天倫成集團總經理指名要你承接的那件案子。」她結結巴巴的說。

  「喔!」他點了下頭,「我馬上過去。」

  看著這個新來不久的女助理依依不捨的退出了他的辦公室,夏淮舟對自己聳聳肩。雖他對逢場作戲一向頗有分寸,也有對美女只止於純欣賞的定力,更沒有到處留情的習慣,但,美艷的女人吸引男人的目光是正常的,漂亮的男人又何嘗不是?他得感謝爸和媽的基因夠好,生出他這麼俊俏出眾的兒子,畢竟,他長得帥也不是自願的。

  站起身仲了個懶腰,夏淮舟大略收拾了凌亂的桌面,一面思索著昨天徐定海指名要他接手的一樁大官司,徐定海是他的老闆,也曾是他的老師,退休前是司法界赫赫有名的大律師,所接掌的「勤益律師事務所」更是全台灣最優秀的青年律師所嚮往進入的磨練場所。

  徐定海一直非常器重他的能力,這兩年來,徐定海更不斷將所承辦的大案件移交給夏淮舟,而他也沒有讓徐定海失望,接連打贏幾宗漂亮的大官司讓他年紀輕輕便在司法界闖出名號,不但讓徐定海臉上有光,也得意自己的慧眼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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