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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喬南儀    


  見他誠懇的表情,她心裡不由得一陣感動。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偉傑。」她真摯地說道。「但還是謝謝你這麼說。」

  「傻瓜。」馬偉傑放鬆了下來。低下頭,他想吻她,她卻技巧的微微一偏,他的唇落在她的頰邊。察覺到她的閃避,他仍然極有風度地露出微笑。「那我走了。好好保重自己,回台北再通知我,嗯?」

  她點點頭,看著馬偉傑的賓士車消失在視線之外。

  有好半晌,她就這麼靜靜地站著,納悶著自己為什麼不直接答應他的求婚。和那些生活靡爛的公子哥兒比起來,馬偉傑擁有一切最理想丈夫的條件,更重要的是他不複雜,不會讓她在矛盾之餘又覺得紛擾不安;為什麼她沒有愛上他?

  「宛靈?」

  她回過頭去,康諾就站在她身後。午後的陽光灑在他的肩上,令他的臉龐半隱在陰影之中,看來幾乎不像是真的。「馬先生走了?」他詢問道。

  見她不說話,他的表情轉為困惑。「怎麼了?」

  「沒有。」她搖搖頭,調開目光望向他身後。「怎麼沒瞧見柏小姐?」

  「大概還在睡吧,我也沒瞧見她。」

  顯然也看出她的懷疑,他的眸中泛上笑意。他似乎總能輕易看穿她的心中聽想,這一點令她頗覺懊惱。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馬偉傑向你求過婚?」他問。

  「你又沒問。」她輕哼道。

  「你會下會答應他?」光是想到那個可能性就令他的背脊發涼。

  「也許會。你不覺得他是每個女人都想嫁的那種好男人嗎?」

  「不覺得。」

  她稀奇地看著他繃緊的臭臉。「康諾?」

  「幹麼?」

  「你在生氣?」

  「對。」他悶著聲音回答。「我嫉妒他。」

  她凝視著他。他眼裡的火花一閃而逝,所謂的嫉妒也不過是微微繃起嘴角,而且——天殺的,他居然還在笑。

  可是……噢,她好愛他的微笑,愛他思考事情時的專注,愛他挑著眉毛的表情,更愛他的好脾氣,在她差點用棒球棍敲破他的頭之後還能和她談笑風生;更甚者,在她和她的狗幾乎毀掉他的花園和整個生活時,他還願意「不計前嫌」、見義勇為地搭救一位落難淑女,讓她免於餐風露宿的危險。

  她愛他!

  這個認知如閃電般地直竄入她心底,她驀地感到喉嚨乾啞,被梗住般無法出聲。她奮戰過,但輸了!對自己承認愛上他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何必否認這麼明顯的事實?

  深吸口氣,她輕聲喚道:「康諾?」

  「嗯?」

  「你是因為柏薇安,才不娶你那位任伯伯的女兒嗎?」

  他嗆了一聲,胸膛陡動。

  她抬起頭來瞪他,「你在笑嗎?」

  「那是咳嗽。」見她噘起嘴巴,他笑著輕啄一下她的唇。「當然不是。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想讓人家認為我在攀關係套交情;再說如果是你,你會願意光憑當年的口頭約定,就嫁給一個你父親為你選定的對象嗎?」

  「你難道沒有想過要結婚?」

  「當然想過,我並不是單身主義者。」

  「原因呢?」她滿懷期待地看著他,等著他說出一些浪漫的理由:因為他瘋狂的愛上一個女人,甘願為她放棄一位家財萬貫的富家千金……

  他想了半天之後,說出來的答案差點沒讓她嗆到,「我不想這輩子都是孤家寡人到處閒晃,還得一輩子自己煮飯洗衣服。」

  「可是一定會有其他原因。」她固執地追問著。「一定會有其他原因,讓你為一個女人神魂顛倒,想讓她一輩子待在你身邊、永遠不讓她離開。」

  「或許吧。」他沉思地點頭,一縷髮絲垂至他的額前,更添幾絲狂妄的魅力。「我並不完全相信命運,但我卻深信總有一天,上帝為我安排的那名女子會出現在我面前,當她出現的那一刻,我就會知道。」

  「那她出現了嗎?」

  「嗯。」

  他的回答令她的心猛地一抽。「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她嗎?」他故作沉思地輕撫著下巴。「她的脾氣不太好,還誇口自己有大師級的好廚藝,結果卻只會蛋炒飯,而且她絕對不是個唯唯諾諾的小女人。」

  她霎時屏住呼吸,一絲微笑照亮她的臉龐。「你忘了她還有另一項優點。」

  「是什麼?」

  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邊邪惡地低語,「她有最誘人親吻的嘴唇。」

  他先是一怔,而後大笑地擁住她。俯下頭,他的嘴唇輕柔地吻住她的。這個吻有別於以往,似乎像是某種承諾,某種……印記,無比細膩地纏弄她柔軟的舌尖,令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顫抖了起來。

  彷彿過了永恆之後,他才離開她的嘴唇,將臉埋進她的頸間。她溫馴地抱著他的腰,呼吸著他身上乾淨而溫暖的氣息,心裡的矛盾和困擾卻末褪去。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男人,更憎恨成為一個男人的附屬品或戰利品,而現在卻不然。相反的,待在他身邊的想法令她感到快樂。她很樂意為他燒飯洗衣,以換取能看見他眼裡寵溺的笑意,在每個晚上被他有力的臂彎所擁抱。

  有那麼一剎那,她衝動的想告訴他她的感受,告訴他她就是任川銘的女兒,然而她卻沒有勇氣。她懷疑他如果知道這個事實,知道她一開始刻意接近他的目的,那他的態度會不會有所轉變?

  「你不說些什麼嗎,小姐?」他故意逗她。「比如『我也是』之類的?」

  「我才不會這麼說,你已經太過自負了。」她高高地翹起鼻子。

  他作勢輕咬她的鼻尖。

  她想板起臉,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對他發脾氣。當他的頭再次俯下來時,她心甘情願地迎向他。此時此刻,除了他佔領她心靈最深處的情感以外,其餘都不再重要了。

  第十章

  「你要延後時間回美國?」柏薇安驚訝地道。「為什麼?醫院給你的假有限,公司的後續問題也需要你回去處理……」

  「公司有副董和其他董監事們坐鎮,我能做的並不多;再說醫院給我的假還有兩個月,這並不相衝突。」康諾的目光專注在手上的傳真資料,上頭顯示鮑伯•威爾在費城的連鎖超市再度傳出遭人縱火,警方已經介入調查的消息。

  柏薇安皺起柳眉。「是因為任宛靈,對嗎?」

  見康諾不說話,她一會兒後才又問:「這個任宛靈,就是任川銘的女兒,對不對?」

  他沉默片刻,簡短地答道:「對。」

  原來如此。柏薇安微微放鬆了下來,目光轉為試探。「那你是想通了,打算利用她好挽救達忠集團的頹勢?」

  「這和達忠集團無關!」他繃緊下顎,壓抑地道:「如果我要結婚,必須是因為我們都想和對方在一起,而不是為了其他理由。我會用我的雙手供給我的妻子她想要的一切,不需要從她身上得到任何好處。」

  「那我呢,康諾?」她片刻後才輕聲說道:「在你心目中,可曾把我列為你的妻子人選?」

  康諾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她會這麼說。

  「我們一直是朋友,薇安。」他平和地回道。

  「朋友?我以為你知道,我要的不止是這樣。」

  見他還想說話,她伸手制止了他,率直地問道:「如果她就是任川銘的女兒,那她為什麼要謊稱她只是個雜誌社作家?又為什麼要住到你隔壁來?」

  他靜寂了好一會兒,才微微聳肩道:「我不知道。」

  柏薇安的眉毛再度糾緊。「這麼說來,她是根本不想讓你知道她真實身份嘍?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答案,我得親自去找出來了,不是嗎?」他淡淡地微笑。

  柏薇安還想提出疑問,刺耳的鈴聲響了起來,康諾接起電話。「Hello?」

  「康諾,你這狗娘養的下流胚子。」鮑伯•威爾的怒罵從電話那頭傳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全是你幹的好事!你誣賴我欠帳不還,現在又聯合日東集團搞那些下三濫的把戲企圖整垮我……」

  「這正好教會了你一件事:永遠不要輕忽你的敵人!」康諾冷冷地道。「怕了嗎?等著瞧,我接下來的作法會比現在更下流十倍。」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

  「如果你打電話來是想惹我發火,恕我不奉陪了。」

  聽出他想掛電話,鮑伯•威爾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已經軟化許多。「別掛電話,康諾,我們有話好說。」他的聲音幾乎是哀求了。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我還你八仟萬,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我已經厭倦了一再重複我的話!」他不耐地打斷鮑伯•威爾,彷彿已經壓抑到了極限。「紐約時間今天下午三點以前,我要在達忠集團的戶頭裡見到一億美金入帳,否則你就等著見我的律師。聽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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