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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千芃 「不曉得是誰在去年今日時,趁我晚來學校,偷偷的將一大箱巧克力倒在我的儲物櫃裡?」森林一號阿泰首先吐槽。 「反正你是眾望所歸地不差那幾盒嘛!」每年都會收到一大箱巧克力,不僅自己不愛吃,甚至連要轉送出去都是麻煩。難得讓他逮到一個可以減量的機會,他哪有手下留情的道理?邵鈞說的理所當然,一點也不內疚。 「是嗎?那打到我家要找邵鈞的電話又是怎麼一回事?」森林二號商鎮接著附和。 「那表示我們感情好得如膠似漆,你家就是我家。」他仍舊是死不認錯的賴皮。 口中說歸說,四個人還是各拉了一把椅子在邵鈞的桌子前坐下,五棵木頭聚成一座森林。 「來,吃看看。」邵鈞將一個八寸大的蛋糕橫切三刀成六塊。 「一半就好。」謝霆譽推回面前的蛋糕,要求減半。 「老謝,我是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特地把最大的一塊分給你咧!」 「如果你心中真有我們這些朋友的話,你實在不該要我們吃這些東西。」阿泰也是一副不想動口的嫌棄表情。 「喂,你們那是什麼態度,我好意拿蛋糕來和你們分享,居然還給我臉色看。吃了會死是不是?」邵鈞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實在很難看。 「我們只怕拉肚子。記不記得去年那個巧克力?」商鎮提醒他去年的慘痛經驗。 去年此時,也不知道是哪個無聊的人提議,想看看什麼是自製巧克力。於是,五個人埋首在堆積如山的巧克力堆中—一的拆開觀看。在一陣批評指教之後,他們選了一盒看起來最可口的,然後,眾人頗為興奮的分食。結果,不幸的事情發生了,五人回家之後都拉了一天的肚子。 「天啊!我真想殺了你們。你們居然拿我的愛的蛋糕和那些東西比!我保證,今天的蛋糕要是不好吃,我統統收回吃下去。」邵鈞信心滿滿地發下豪語。 「真的!?」 看邵鈞都要指天為誓了,四個人才勉為其難的動手動口。 「好吃。」謝霆譽不吝惜的誇讚。 「不錯嘛。」阿泰就不太情願了。 另外兩個則是乾脆用吃空的盤子來表示認同。 「你這樣大費周章的帶蛋糕來給我們吃,不會沒有理由的。從實招來吧!」商鎮嚥下最後一日蛋糕之後才有嘴巴說話。 「只是想讓你們知道,天底下也有好看又好吃的東西。」邵鈞笑說。 「而且又不會拉肚子!?我看是特地來向我們炫耀的吧!她是傅培梅的女兒還是蛋糕店的千金?」阿泰一副看穿他心思的好笑。 「都不是。收了巧克力之後好像要送個什麼當回禮是不是?」邵鈞問。 「有嗎?不知道。」眾人一起搖頭。 他們這一票人真不負「木頭」的美名。每年收到那麼多巧克力,壓根兒沒有想過禮尚往來這麼一回事,甚至他們連拆也沒拆就轉送出去,根本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送的。 「哦!有了。我曾聽我老妹提過。」商鎮興奮地說。「這情人節是有規矩的喔!二月十四隻有女生能送禮物,三月十四才是男生送回禮的良辰吉時,叫做白色情人節。至於要送什麼就因人而異了。比如說,愛凱蒂貓的就送她一對情定東京……好像是北京……還是南京,反正就是努力吃漢堡薯條換來的那一個。日劇迷的話,就送她一顆蒂芙妮的水晶蘋果。」 「那她喜歡貝殼和海洋,我是不是該送她一隻鯨魚或是海豚。」邵鈞說。 「當然可以。如果你買得到,而她正好也有地方養的話,有何不可?這叫做出奇致勝嘛!」阿泰惟恐天下不亂的在一旁煽風點火。 「是啊!愛情能使人偉大,連小卒都能變英雄了。何況只是挖個池塘養魚這種小事。」邵鈞七分玩笑三分認真地說。 看一向不喜牽扯情愛的邵鈞竟然肯認真的為女人花心思,他們知道他真的跳下去了,跳下那片令人浮沉不定、捉摸不清的愛情海。 「來真的!?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這是感興趣的疑問。 「那個女生怎麼這麼倒霉,竟然被你看上了!我看她是無處可可逃了。」這是一半揶揄一半誇讚的賀詞。因為,他們深信「邵鈞出手,絕無虛發」。 「如果定下來了,就帶來認識認識吧!」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談論直到老師來才停止。 老師一見他們仍是一副聊天的隊形,也不囉嗦。情人節嘛,自己又不是不曾年輕過。 「老師,情人節快樂!」邵鈞獻上最後一塊蛋糕。 「是你的蛋糕?」老師詫異的一瞥,然後還是關心的一句;「推甄快到了,我對你們期望很高喔!」 「老師,別擔心,我知道分寸的。」 老師的關心,邵鈞當然明白。 第三章 圖書館裡寂靜得可以聽到筆尖劃過紙張和書本翻頁的聲音,那是一個絕對適合專心讀書的地方。 不過,總有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除了用眼睛四處逡巡之外,還會耐不住寂寞的時時變換坐姿,發出喀喀的聲音來擾亂。 打從收了關宜葭的巧克力之後,邵鈞和她之間也沒有更明顯的進展。兩人總是在星期日相約到圖書館看書,然後中午一起吃飯,下午再順便喝杯茶或看場電影。 那種感覺並不特別粘膩,也沒刻意安排,彷彿兩人在相識之後一切就順其自然。這種平淡的情況是邵鈞故意的,一方面是大學的推甄快到了,他不想因自己的過度分心而有功虧一潰的可能。另一方面是他對自己感情的抗拒,十八年來不曾為誰動心過,如今一旦成真,總有一點不願相信的存疑。愛情就這麼簡單的發生? 人是惰性的動物,一旦習慣了就會成自然。 這樣平淡無奇的約會,他們居然也過了一個月,共度了四個星期。 而今日有了一點變化,一種惹人厭的變化。 兩人依舊約在圖書館相見,但是,今日卻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打扮得一身清涼性感的江曼玲居然和關宜葭一起出現在他的面前。 沒有心機的關宜葭還自動解釋說:曼玲聽說我要來圖書館,正巧她也要唸書,所以就一起來了。 心知肚明的邵鈞也不多說,只用冷眼靜靜旁觀。 江曼玲這種女人他不是第一次遇上,如果連這種女人他都對付不了的話,他早在八百年前就陣亡了,哪能到現在猶是自由身。 方型的長桌一邊五個座位,江曼玲一屁股就往中間的位子坐下。關宜葭拉開江曼玲身旁的椅子也想跟著坐下,但是邵鈞卻將她拉到對面的位子,與江曼玲隔著桌面錯開。 「為什麼不坐在一起?」關宜葭問。 「我對香水過敏。」他說的一本正經。 「真的?那你怎麼還買那個室內芳香劑送我?」 「那個是擺在你家,我又聞不到。」』 「是嗎?」關宜葭輕輕的問了一句,然後嘴巴囁嚅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邵鈞突然發現,或許就是她的純淨無偽,讓人能一眼就看穿她的情緒波動,進而想要關心她、保護她,然後就在不知不覺中陷了進去。他察覺了她的不安,輕聲地問。 「我每次都有擦一點點的香水,你怎麼從來都不說?」 「嗅!我只對某些濃烈得有如殺蟲劑的味道過敏。」邵鈞笑得很可惡,還故意用眼神告訴關宜葭殺蟲劑的所在位置。 「曼玲她……」她還想替江曼玲美言幾句。 「噓,別說話了,快寫作業。」江曼玲是什麼東西,他們寶貴的相處時間幹嘛浪費在她身上。邵鈞將一隻食指抵在她的嘴唇,打斷她的話。 高一的課程原本就不會太重,因此,每個星期日的圖書館之約關宣葭都把它用來寫作業,特別還是讓她頭痛的數學科難題。 兩人都是專心一意的人,一旦開始進行某事,總要到一個段落才會放手。分分秒秒的時間流逝得很快—— 「會做的都做完了?」看著她一根筆頭都快咬爛了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他就知道她又不行了。 「只寫了八題。」看著一半以上的空白,她覺得很丟臉。 她數學爛,早已不是什麼新聞,而她也有自知之明,從來也不太覺得有何可恥之處。但是,自從認識了邵鈞之後,看他解數學難題的速度簡直比吃飯還快,她才有了不如人的感慨。 「知道什麼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嗎?就是說,因為有你的爛數學,我這個數學天才才有派上用場的機會。所以,別太自責,這是我的榮幸。」拿下她嘴裡那支早被咬爛的原子筆,換塞了一顆水果糖進去,再接過她的計算紙開始授業解惑。 看書時吃水果糖是她的興趣,有疑難雜症想不透時,咬筆桿則是她的惡習。因此,她用的原子筆幾乎沒有一支是完整的,甚至有些還會殘留下淡淡的水果味。初時見她邊吃糖果邊咬筆頭,他覺得實在是有點髒,久了,居然也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現在,他會在口袋裡放幾顆糖備用,甚至他偶爾也會吃上一顆。近墨者黑,唉!真是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