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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千江水月 當琅琊見到那一頭白髮的長者時,即知他所為何來;但見琅奸一臉冷笑,而天歆卻仍照舊吊兒郎當的模樣,琅琊嘴角僅是輕微一揚:「不知爹爹到這東北寒地,是不是計劃有所變動?」 長者目如寒星的掃了他一眼:「聽說……你與蒼龍交過手了?」 琅琊一笑:「爹爹果然無所不知!」 「以你的功夫,我相信殺了她並非難事,為什麼連續兩次都無法取她性命?」 琅奸惡毒的看著琅琊: 「我早說了,要殺蒼龍,只怕琅琊不是對手——」 「你閉嘴!」琅琊看著她:「我與爹講話,你一個女孩兒家插什麼嘴?」 「你還說呢!」琅奸一逕走至琅琊面前:「若不是你,我早殺了那蒼龍;全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長者深深的看著琅琊:「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天歆饒富興味的看著琅琊:「怎麼?陰溝裡翻船啦?想不到——一向對女人免疫的白虎琅琊,也會有失手的時候!」 琅琊怒視著幸災樂禍的天歆:「誰說我殺不了蒼龍?你又懂什麼?」 琅奸聽了,臉上一抹輕蔑: 「我們的確不懂什麼,我只知道,在寒武郊外的白樺林裡,發生了什麼事……」 長者聽了,端詳著面無表情的琅琊:「你與寒武蒼龍——發生什麼事?」 琅奸挨著長者:「不如這樣吧,爹爹,依我之見……誰能取得蒼龍及朱雀首級,誰就是咱們白虎的繼承者!您以為如何?」 琅琊聽了,俊臉上一抹邪笑: 「你以為我辦不到?」 「你們兩個給我住口!」長者怒道:「還沒滅了寒武門,咱們倒是先內哄起來了?琅琊,你說,到底發生什麼事?」 琅奸睇了琅琊一眼,隨即臉上含著笑:「我怕呀……爹爹您心目中那冷酷無情的白虎琅琊,會愛上蒼龍那女人。」 長者眼帶疑惑的:「琅奸,你有企圖,我不是不知道;但——琅琊是你大哥,這種無謂的話,可不能隨便說說!」 琅奸嘴角一揚:「那你問問他!前二日,蒼龍上白玉塊去尋那『紫蓮玉簟』,我原可取了她的頭顱來孝敬您的,沒想到——咱們白虎門英勇的琅琊,卻讓她給跑了!」 天歆瞇起雙眼,看著一語不發的琅琊……這蒼龍,究竟是長得什麼模樣?竟可讓向來殺人如嗜血的琅琊下不了手? 想那畫中佳人已是如此眩目,想必本人更是有如天外飛仙了!天歆想到這兒,那略帶惡毒的俊臉,更是散發了一股邪氣。 長者略挑了眉:「琅琊,你說吧!你是怎麼辦事的?琅奸說的——是不是實話?」 琅琊直視著琅奸,那眼神竟有著莫名的殺氣,琅奸一見,心裡不禁打著哆嗦,卻聽著琅琊那低沉的嗓音說著: 「取蒼龍性命,本該就是我的職責——,琅奸插手,豈不顯得我太不盡職?何況,她是個女孩子,憑什麼耍強?」 琅好聽了怒不可遏: 「你沒本事就別拿我煞性子!」 「住口!」長者看著琅奸:「實說吧!你也太要強了些!你大哥說的並不無道理;琅琊,你也別讓我失望才好!全下去歇著吧!有事明兒再議!」 兄妹三人看著長者進內後,全個自散開自便了;琅琊信步至宿雲簷,但見月光若隱若現,那寒夜裡的星子,竟像是蒼龍那冰冷不帶情感的雙眼。 琅琊自懷中取出玉塊,似又聽見她那一如銀鈴般的聲音:「這是給你一個教訓,別隨隨便便碰女人的身子!」 難道自己真天歆所言:陰溝裡翻船?白虎琅琊仍如以往般心湖無波,不為所動;就像今晚琅奸所說的,原可獵得蒼龍,卻因為自己壞了事! 「大哥,你在想什麼?」 琅琊順著聲音望去,卻見得天歆含笑的臉;他將玉塊揣入懷中:「沒什麼!你怎麼還不睡?」 天歆倚在寒梅樹上:「難得上這東北,自然是雀躍不已——何況,能見到傳說中的蒼龍與朱雀兩位美人,你說……我怎麼睡得著?」 琅琊聽他說得齷齪,臉上不禁冷笑了:「你玩遍了南方美女,還不夠多嗎?」 天歆聽了,忍不住手搭上琅琊的肩: 「說實在的,你見過蒼龍——她,是否真如那畫上的人般?有著天仙之貌?」 「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琅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歆:「就一如我告訴琅奸——蒼龍是我的,要取她性命的,也只有我!」 天歆邪邪的一笑:「哼,看來琅奸說得不假,你的三魂七魄全被寒武門的蒼龍給勾了去。」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琅琊起了身,那月光映在他俊秀淡漠的臉上:「白虎是我,該怎麼做,我自己知道,用不著你和琅好多管閒事!」 「若你不介意……」天歆看著他的背影: 「不如活捉蒼龍,如何?」 琅琊轉過身,看著天歆那張使壞的臉,一股無名火由心而生,他一把揪住天歆的領衫,語帶恐嚇的:「我警告你,不許去找蒼龍!」 天歆看著他,臉上一股冷笑: 「你這是不打自招!」 琅琊聽了,心裡一怔,不覺鬆開了手,天歆笑看著他:「捉不捉蒼龍,那可不干我的事;不過——美女,我向來不放過。」 琅琊咬著牙,看著天歆含著笑進了主屋——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一提到她,全亂了方寸;她是世仇,是必殺之敵,為什麼心裡卻全是她的影子? 第四章 宿女眉心深鎖,掌上診著一隻枯如殘骨的手腕;那床上的老者早已餘氣喘喘,兩眼也未曾張開。媚兒只靜靜的瞅著宿女,朱雀卻是不安的室內來回跺步著,見宿女仍是無話,耐不住性子說了:「到底是怎麼樣?好壞你倒是說呀!」 「朱雀,不得無禮!」蒼龍冷冷的: 「該說的時候,宿女自然會說。」 宿女斜睇了蒼龍一眼,隨即起身,曲膝跪地:「宿女無能,望求蒼龍皇女恕罪!」 蒼龍緊閉著嘴,呆呆的看著跪地的宿女,朱雀望著床上的父親,又看著宿女一臉淡漠:「你這是什麼意思?」 宿女抬眼一望:「老族長仙逝了!」 蒼龍面容淒然的: 「你不是說……有了紫蓮玉簟,爹爹就有救的嗎?為什麼還是這樣?」 宿女看著發怔的媚兒:「宿女確實說過,但……族長本身並無求生意念,藥……可以治病,卻無法治心!」 媚兒看著了無生氣的父親:「你的意思——我爹若無本能求生,紫蓮玉簟也是無用?」 「即是此意。」宿女不待蒼龍命她起身,遂逕自走向床緣,將雪白的被褥一蓋:「族長已死!蒼龍皇女,自現在開始,你正式為寒門的掌門,族人生死,全操在你的手上。」 「我不要!」蒼龍顫抖著走向那冰涼的身軀,伸手一揭,只見那瘦骨如柴的面容,白花的髮絲一如黯然的枯草,她向那鼻息探去,絲毫未有聲息。 一旁的眾侍兒們齊並下跪。 「真的死了……真的死了……」蒼龍喃喃自語的:「為什麼?」 朱雀聽了放聲大哭,一把拉住宿女的手:「你不是說,有了紫蓮玉簟,必定能活嗎?為什麼我爹爹仍逃不過死劫?分明就是你不盡心!」 「緋兒,住口!」蒼龍喝道:「不許對宿女無禮!」 星翼冷跟看著蒼龍,卻見她那皎好的素顏未有點淚漬,僅有的,只是更加無情的眼神: 「爹爹會死,全是白虎的過錯;若不是他們,我們不會流亡至此;若不是他們,我們不會喪母喪父,千百的寒武族人不會流離失所,無所依靠!」 宿女看著蒼龍:「自現今開始,蒼龍皇女為我寒武族人所歸!」 蒼龍冷笑:「就算要我犧牲性命,我也要滅了白虎全族!」 朱雀看著容顏皆變的蒼龍:「姐姐……你究竟打算……」 蒼龍深看了父親一眼,隨即將白綾布覆上:「你們起來吧!」 她看著雙眼紅腫的朱雀:「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緋兒呆呆的看著媚兒,卻見她不哭反笑:「媚姐姐——」 「敢問蒼龍皇女,現在有何妙計?」宿女問道。 媚兒冷笑著:「既然白虎琅琊敢踏進咱們東北寒地,我就敢活擒他!」 「蒼龍皇女,若真要活擒白虎,玄武願意效勞。」星翼曲膝下跪,望著一臉寒霜的蒼龍;卻見她面無表情的:「不用!我自己會處理。」 眾人不解的看著蒼龍——尤其是玄武,她那原仍殘存的一絲憐憫,此刻已消失殆盡。 「媚姐姐,」緋兒看著蒼龍:「你要去那兒?都已是夜半了。」 蒼龍看了她一眼:「你不用多話,安靜些便是!」 緋兒看著她悄悄換上了一襲綠紗衫,又套上了羊皮小靴,忍不住又問了:「難不成你要出洞?」 蒼龍看著天真無邪的緋兒,只是輕聲的:「你別多話,也別告訴宿女與星翼哥哥;我去去就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