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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齊萱 「可是你剛剛分明說……?」 「那是在楚楚尚未為她治療螫傷之前的事,後來她到鄱陽去為我療傷時,曾告訴我說雪飛霜其實長得眉目如畫,遠非我那號稱山陰美女的蓮表妹所能及於萬一。」 「太誇張了吧。」飛霜沒有想到應該也算是她的「情敵」之一的那位女大夫會那樣說。 「我倒希望楚楚說的是實話,因為如此一來,她就不怕另外找不到婆家。」 「可是如果她其生有沉魚落雁之貌,捨她而娶我,對你而言,豈非不公?」瑞木愷抬眼看她。「言不由哀。」 「誰教你要有那麼輝煌的一筆風流帳,我當然也只得故作大方。」 「除了楚楚,我可不曾其正關心過誰。」 他不提,她還不想與他計較,飛霜聞言立刻就想抽手下榻。「放開我。」 誰曉得他非但不放,臉上還浮現極端可惡的笑容說:「放開你?我這輩子都做不到。楚楚母子就像我的親人一樣,聽清楚了,只像『親人』一樣,所以你根本毋須耿耿於懷。」 他們居然連孩子都有了?。飛霜的心情不禁更加不平,眼中儘是左右為難的忿恨。 「先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端木愷當然明白她想到哪裡去了。「我與楚楚之間,完全沒有所謂的兒女私情,而且早在我們認識之前,她便已身懷六甲。」 「真的?」 端木愷歎了口氣道:「我從來有話直說,因為最恨瞞騙,無論是被騙或騙人;你已經令我打破許多慣例了,現在不會連對天發誓的事,都要我做吧?」無論是被騙或騙人。飛霜頓時有被人當胸捶中一拳之感,真要論個清楚,自己騙他的事,雖然還不至於多到罄竹難書的地步,但和他的坦白比起來,可也夠瞧的了,就算從今以後,她樣樣都對他誠實好了,應該對過去心虛的人,也還是自己,她實在沒有什麼不肯相信,或不能相信他的道理。 好吧,即便他和那個應楚楚過去其有過一段「什麼」,也是發生在他認識「茉舞」之前的事,自己有什麼好計較的呢?「不,」於是她放鬆下來,由衷的說:「你本身已是最好的誓言。」 端木愷欣慰的攬緊她道:「我答應你,也答應自己,打敗曹賊後,當即返回山陰,與雪姑娘開誠佈公的懇談,拜託她成全我們。」 「我相信她一定會答應的,」飛霜輕撫著他的臉龐說:「就算她不答應,我也會永遠留在你身旁。」 「有你這句話,我就什麼都不怕了。」他再次拉過她的手來,這次因想親吻在手背上,終於注意到上頭的暗瘀血痕。「這是什麼?」飛霜立刻漲紅了一張臉,趕緊想要抽回手來,並拚命往他肩窩裡藏。「哎呀。 別問了嘛,還不都是你害的,人家什麼都不知道啦。」 但端木榿已從齒痕的形狀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了,不禁憐愛有加的輕輕吻上說:「咬得這麼深,也不怕我心疼,下回想不出聲,我有更好的法子,交給我就是了。」 「寒衣……」她愈發嬌羞不已的嗔道。 「你不問我是什麼法子?」他邪氣的眼神,令她更加心蕩神馳。 「你又想使壞了,我不問也知道。」飛霜覺得自己活了二十三歲,就屬今日最甜蜜、最快樂。 「哦?這麼聰明,」他已湊到她的唇邊來問:「是什麼法子?」「這個……」飛霜閉上眼睛,話還來不及說完,便主動獻上紅唇。 而讚歎她的確聰明的端木愷,早已深深沉醉在這個正確的答案中。 端木愷才掀開帳門,雪飛霜已從他凜然的臉色得知一切。 「左部督決定就在今夜。」這不是問題,因為飛霜相信自己說的一定沒錯。 端木愷踏前一步,雙手輕輕攏上她的雙臂,轉為深褐色的雙眸緊盯住她說:「我要你在同一時間,回返柴桑。」 「不。」是她唯一的答案。「我等你,等你們凱旋,再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是的,如今的她,已視自己為江東人,雖然原本來自北方,從小又在夏侯家長大,但朝氣蓬勃、希望無窮的吳地,似乎更合她的脾性,她已為江東豪傑,或說得更精確一點,是已為端木愷的執著傾倒;漢室頹危,與其像丞相那樣假托輔佐的名號,還不如魯肅對吳侯直言的「建號帝王,以闖天下」。 這是一片新興的天地,而她,正想與心愛的人在此建立家庭、安居樂業。 周瑜在她歸來,私下被詢問其為何要對端木愷謊稱她被曹軍捉回去時,曾笑道:「是寒衣自己聽錯,關我什麼事?我甫接獲夫人來信,就跟他說你被曹營『召』回去了,誰曉得他會聽成那樣。」 「你肯定不是你故意講錯在先?」飛霜瞭然的問。 「那不重要,」周瑜瀟灑依舊的說:「重要的是我和夫人相遇的那一剎那,心靈相互交流的感覺,寒衣如今終於得遇,我不過是強逼著他趕快面對這個事實而已;倒是你何時才想讓他知道你即端木夫人?」「等我們與丞相分庭抗禮以後。」 「好。」他笑道:「我就把揭盅的樂趣留給你。」 而衝著周瑜對她的信任與寒衣對她的深情,飛霜就無法、也不想再繼續之前的「工作」了,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全心盼著丈夫能平安歸來,與她歡喜團聚的普通女子而已;她不會再幫曹操刺探軍情,當然反過來,也不會因此就將曹軍機密洩漏給吳營中人知道,在軍事上維持中立,恐怕是目前身份有些尷尬的她,唯一能做、也該做的事。 「茉舞,這次交鋒,不比以往,你曉得——」飛霜不讓他把勸導的話說完,就插進去說:「你什麼都跟我說了,我當然什麼都曉得;建安四年時,前吳侯孫策曾以火攻進討黃袓,火放上風,乒激煙下,弓弩並發,流失雨集,火攻,向來是你們的拿手本領,我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這次決定用火,乃是天時、地利、人和三項條件齊備的結果,並非僅因我軍擅長之故。」這個血統複雜、身世坎坷的女子,委實值得他拚了命爭取,光是對於軍情事務瞭解得透徹且往往能夠舉一反三的表現,就足以令他當她如珠似寶了,畢竟在茫茫人海、漫漫人生當中,能夠得一知己愛人,例屬可遇不可求之幸事,想不到他端木愷遊戲人間,甚至跡近放浪形骸三十一年後,還能蒙上天恩寵,得此佳侶。 「我明白,」飛霜偎上端木愷的胸膛,貪戀他的溫暖與厚實。「左部督能令黃蓋、程普等一干當年隨孫堅將軍南征北討的前輩,對他心悅誠服,實在不簡單。」 「是啊,想當初大軍剛開拔至赤壁時,程公對於年輕的公瑾不但有些看不起,而且還多次找機會冷嘲熱諷,加以凌辱,所幸公瑾原就性度恢廓、心胸豁達,一直以大局為重,不斷折節容下,對程公的態度非但不予計較,還虛心向他請教,終於令程公由感動而敬服,如今同公謹的關係已轉為親重。」 飛霜知道端木愷與周瑜一向亦親亦友,有時稱讚周瑜,都遠比直接稱讚他,能夠令他來得更加開心,而她本身也覺得周瑜的確值得朋友敬重、敵人佩服,難怪連丞相都曾動過勸降他的念頭。 「程公前些日子不是才說過:『與周公瑾交,如飲醇醪,不覺自醉。』嗎?可見他的光明磊落、坦誠待人,人盡皆知,亦人盡同感。」 端木愷笑道:「坦白說,就是因為如此,曹賊在這節骨眼上,竟還會相信黃校尉的投降,起先真讓我有些不敢相信;先前公瑾還曾為究竟要不要施苦肉計以求更加逼真,而深深苦惱過。」 「其實就像我跟你說的,真的不用,是不是?因為曹操的兵力比我方大得大多,黃蓋又是跟過孫堅,資格比左部督老得多的將士,此次屈居公瑾之下,當然很有可能因心有不甘,而不願與之同歸於盡,最重要的是,十幾年來,各方的將領背棄原主而投降曹操者,實在多不勝數,他受降早成習慣,如今對黃校尉之降,自然也就不會稍存懷疑之心。」 「幸好我們聽了你的建議,不然黃校尉年紀那麼大,若再受五十下脊杖,難保不會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最後八個字聽得飛霜立時打了個冷顫,端木愷當然感覺到了,即刻將她擁得更緊。「是不是覺得泠?」「不,不是。」她一口否認,同時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寒衣,今日吹的是……?」「正是我們需要的東風。」端木愷豪氣干雲的說:「屆時黃校尉將裝滿乾柴枯草,澆了油並蓋上庥布的十艘大船駛近曹賊部隊屯聚所在,一聲令下:點火。然後擺好大船的舵,解開大小船隻之間的纜繩,放走已如十團大火球的大船,再與所有兵士跳上原本拖在後頭的小船,掉轉船頭,疾駛回南岸,到時那十艘大船應已衝向北岸烏林鎮的曹軍兵船,定燒他個只船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