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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祁琪 這麼一想,無視翩翩眼中的狐疑和不悅,風沐人逕自開懷的笑了起來。 *** 一大早,天才濛濛亮,紀府的人就已經開始了他們一天忙碌的工作。 突然,從西邊的院落傳出陣陣紛亂的驚叫,雖然有刻意壓低聲量,但還是傳進了翩翩的耳中。 「不好了!不好了!怎麼辦?怎麼辦?」 「能怎麼辦?先別大聲嚷嚷,趕快去稟告老爺再說。」 翩翩豎起耳朵聽著,心中不禁納悶,如果她沒記錯,那裡正是風沐人遷進來之後,「汗血寶馬」的飼養處,瞧護院們焦急的聲音,該不會是那些珍貴的馬匹出了什麼事吧? 一想到這,眼前立刻浮現風沐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翩翩忍不住大大歎了口氣。他就像鎖命冤魂般,越不想見他,他就越出現在她面前! 以為客棧一別,兩人絕無再見之理,沒想到,他卻堂而皇之的搬了進來,從此,不管她願不願意,他總會三不五時的在她身邊神出鬼沒。 儘管在眾人面前,風沐人的話極少,可光是他那對灼灼逼人的目光,就教她渾身不舒服。 也好,就讓他的寶貝馬出事,冷眼看他倉皇失措的慌模樣,也算安撫了她這些日子以來因他而起的忐忑不安· 這麼一想,翩翩不禁笑了出來,可是不過半晌,卻又禁不住內心的好奇,正想登上屋簷一探究竟,背後卻響起極細微的腳步聲。她微微一笑,二話不說,一個俐落轉身,空手就劈向對方的要害。 「小丫頭,這麼狠。」 晨光微亮中,一個滿頭華髮,駝背的老人赫然出現在眼前。可是真正讓人驚駭的是,他臉上像被火焚燒過的醜陋傷疤,讓他扭曲的五官看起來有些恐怖。 不過,面對翩翩,他卻在輕鬆格開她的攻擊後,露出一抹溫暖的笑顏。 「呵呵呵!我就知道是您,所以不狠點怎麼行。」聽她的語氣,顯然和他十分熟稔。 「還好意思說,一再告誡你千萬不要隨便展露功夫,你卻老是不聽話。你剛剛是不是又用了輕功啦?」 「人家可是很小心,何況,現在還那麼早,誰會注意屋頂上有人跳來跳去?還有,在這裡除了您之外,那些守衛不過都是一些三腳貓,誰會發現?他們哪想得到他們眼中不起眼的白老頭,就是翩翩最最最厲害的師父。」她一番又吹又捧的話,惹得白老頭無法繼續板起驗孔。 白老頭搖頭道:「唉!瞧你這話蹦亂跳、沒大沒小的模樣,唉∼∼將來要是嫁不出去可怎麼好喔!」 相對於白老頭的愁眉苦臉,翩翩卻是笑嘻嘻的拒住他的臂膀,撒嬌說:「那正好,翩翩就可以隨師父浪跡天涯、行俠仗義。」 白老頭無奈的瞪她一眼,心知說不過她,於是伸手敲了敲她的頭說:「你這小丫頭就會在師父面前耍嘴皮子。」 「不過,師父,您剛剛有沒有聽見護院們的聲音?看來好像是那些馬出了事,是不是被偷了?還是怎麼了?您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我不過是個住在破屋子裡的糟老頭,會知道什麼事?」 他自嘲的語氣讓翩翩噘起嘴,「師父,您怎麼又說這樣的話——啊!」翩翩突然像想到了什麼。 「馬如果不見了,爹爹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不見就不見,再找就是了,更何況,也不過是匹馬,能多重要?」他滿不在乎的說。 「師父,您不知那『汗血寶馬』有多珍貴,若真的在這裡弄丟了,只怕爹爹會受牽連。」起初,翩翩只單純的想到風沐人慌張的心情,可如今細想,這「汗血寶馬」是皇上十分重視的,萬一馬尋不回來,事情豈不是嚴重了? 「翩翩,雖說紀老爺是你爹,可說實話,他從來沒真正關心過你。你生病時,他沒來探望也就算了,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跌下池子,他不但不聞不問,甚至還大肆的宴請賓客,絲毫沒將你這個女兒放在心裡。」白老頭說得甚是氣憤。 「那是爹沒看到,並不是爹故意要這樣做的。何況,那一次也是我自己調皮,不能怪爹。再說,他不是在每年我生日時,都送我禮物嗎?這就證明爹心中是有我的,那就夠了。」她說著,臉上雖然帶著笑,但那笑卻顯得很牽強。 「翩翩——」白老頭知道翩翩向來崇敬紀洪文,即使明知她和其他幾個姊姊待遇有別,還是凡事往好處想,只會為別人考量,所以,他就不再多說了,只是心中仍不免為她感到不捨。 其實,翩翩早知道當年母親為了生她難產而死的事,在這樣的矛盾心情下,父親還能對她和顏悅色,偶爾露出慈愛的一面,她就已經很高興了。 「哎呀!師父,不要說這個了啦!您不就是住在『汗血寶馬』隔壁的院落嗎?那您是不是有什麼線索?」 「那又怎麼樣?和我這個糟老頭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忘了,在這裡,我不過是一個人人瞧不起,不願意接近的醜老頭罷了。何況,我是個行將就木,隨時都會一命嗚呼的老頭子,管那麼多閒事幹嘛。」 「師父——」聽他又這麼說,翩翩心裡急了。 記得剛見到師父時,他的身體不若現在這般健朗。他是在一場大雪中倒在紀家的偏門,被煮炊的老嬸嬸救回之後,安置在廢棄的柴房,當時,翩翩年紀還小,在好奇心和憐憫心的驅使下,常常帶食物給他,久而久之,他們的情感反而如同父女一般親暱。 因此,儘管病癒後的白老頭表現得很是淡漠,可翩翩知道,他心底深處其實藏著許多秘密,就像他深不可測的武功一樣。即便翩翩百般要求,他卻堅持只肯傳授輕功和一些基本的防衛功夫給她。 「您為什麼又要這麼說呢?翩翩知道您心中有很多事、很多苦,可是,翩翩可是一直拿您當親人看,恨不能一輩子都陪伴在師父身邊,您這樣說,知不知道我聽了心裡有多難受。」翩翩說得眼眶都紅了。 白老頭看得心軟,這才伸手摸摸翩翩的頭,柔聲說道:「是啊!那時候大家都怕我,老是離我遠遠的,唯獨你這個不怕死的小丫頭。想起來,若不是你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老是來煩我,只怕我日子真會枯燥得緊呢!所以,說起來,我還是得好好感謝你,是不?」 他這樣一說,翩翩立即破涕為笑,親暱的挽住白老頭的臂膀,甜甜的道:「其實啊!師父您是應該要感謝的,若不是那個夜晚和那位老嬸嬸,您今天又怎麼會收到我這麼一個聰明、舉世無雙的好徒弟呢?所以說,過去有什麼好想的,又沒有翩翩陪在您身邊逗您開心,您說是不是?」她很肯定的對白老頭點頭。「重要的是以後!」 看白老頭還是沒有應話,翩翩又撒嬌著說:「您說是不是嘛!師——」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老頭驟變的臉色,以及謹慎的目光所打斷。 隨著白老頭的表情,翩翩移動她的視線。 心,猛然一跳,隨即高大俊偉的身形躍然入目。 第三章 「是你?!」怎麼又是他——風沐人。 「你……你來這做什麼?」自從客棧的事情之後,每每看到他,他嘴角莫名的笑和灼燦的目光,總會像根刺一樣往她心中鑽,讓她感到心慌意亂。 「你能來,難道我就不能來?何況,紀大小姐可別忘了,令尊可是特別囑咐在下要好好參觀一下長安城內首屈一指的紀家府邸。」他傾身向前,自負的笑容中滿是挑釁。 翩翩臉一紅,氣鼓著腮幫子瞪著他,很不服氣的說:「就算是參觀,時間也太早了吧!」 「是啊!是很早,我也正覺得奇怪,練功的人早起是應該的,在下可是一直謹記指導在下武功的師父們的教侮,何況這還是『汗血寶馬』的寄養之處,身為主人的我來此看看、關心,應該也不為過,是吧!」他說得不輕不重,卻句句堵住翩翩的口,而且,言下之意似乎在暗示翩翩什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風沐人一笑,彷彿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也無所謂。 翩翩氣得撇過了頭,哼了一聲。 「不過,在下倒是很關心小姐你——怎麼這麼早就有閒情雅興出來散步。」 「本姑娘我高興,不行嗎?」 翩翩天真而率性的反應,讓風沐人不禁莞爾。 「在下沒這麼說,只是剛剛好像有外人闖入這裡。奉勸小姐,就算你高興,沒個人在旁護衛,這麼早,府邸又這麼大,若有個閃失,總是不好。」 冷不防的,風沐人俯下身,低著頭,以極近的距離似笑非笑的瞅著她說:「你說是嗎?翩翩小姐。」尤其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更顯得嬌俏可人,讓人不自覺想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