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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祁琪    


  翩翩又驚又慌,內心備受煎熬,卻又不知如何是好,索性眼一閉,手上的劍猛然刺向自己雪白的頸項。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所以力道又快又準,不料,劍的去勢卻突然受阻,像是被某樣堅硬之物箝住。

  她睜眼一看,卻驚見風沐人的手掌正牢牢地握住劍身,令人怵目驚心的鮮血從他手握的地方不斷滲出。

  「風沐人你——」她著實被驚駭住,臉上的血色盡褪。

  「你趕快放開!」這劍可是白展揚年輕時的隨身藏劍,儘管他在日後落魄到身無長物,這劍依然被他珍藏著,可想而知這劍該是有多麼珍貴和鋒利。

  這時,如果翩翩手上再一使勁,只怕風沐人的手就會齊掌被削斷。

  她驚慌地叫道:「趕快放開!你可知道,這劍是可以削鐵如泥的,你趕快放開手,放開!」

  風沐人卻像是一點也下以為意,「那麼你答應我,不管在任何情形下,絕對不會做傻事。」

  這種時候,他竟然還一心一意地掛念著她,教她情何以堪?

  她的淚一顆、一顆落下,無聲無息滴落衣襟、手背、地面,像是為自己撕裂的五臟六腑悲慼著。「好,我答應你,放開好嗎?」

  曾經有個賢臣,因為得知自己無心而嚇死,可若是她,不知道該會有多麼高興。因為,無心,也就體會不出人世間的情字,也就會不知道心碎成片片的痛苦和煎熬了。

  風沐人一放開,大量的血頓時從他手上汩汩滲出。

  翩翩忙放下劍,從腰際掏出羅帕。「快把傷口包起來……」她催促了半天,風沐人卻仍是毫無動靜,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深深地凝睇著。

  「風沐人你——」她擔憂地看著他的手。

  他卻是毫不在乎,一個轉身,避開了翮翩,任由鮮血紛紛灑下。

  翩翩看得痛徹心扉,卻無能為力。

  突然,風沐人仰天大笑。「好,很好,想不到徹頭徹尾我風沐人不過就是一個傻瓜,一個自以為是的傻瓜,人家明明不要我,明明已經有意中人,甚至可以為了她的意中人而寧願一死以保清白,我還在作自己的春秋大夢,以為可以一起比翼雙飛?哈哈哈!我真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哈哈哈!」說完,他躍身飛起,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夜色中,只在林間留下他悲愴而迴盪的淒笑聲。

  「風沐人、風沐人!」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模樣,翩翩不禁慌了,她知道他誤會了,想喚回他,可是才叫了兩聲,就忍不住掩面痛哭失聲。

  她喚回他做什麼?告訴他,一切都是誤會,其實她內心深愛的人指的就是他,是不是?

  但,這又有什麼用,又不能改變什麼,一切只會徒增彼此的痛苦罷了。天哪!有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辦?

  第七章

  自從婚事決定了之後,再也沒有人比紀云云更高興的了,雖然她沒有像幾個姊姊一樣嫁給皇親貴戚,風沐人的出眾,卻也讓她傾心不已。尤其當她輾轉聽說連皇上都對他另眼相看時,一顆芳心更是為之顫動。

  而且,她還曾暗中思付,即便三個姊姊都嫁入皇門,身份因此尊貴非凡,可是不管怎麼說,當今皇上的年歲幾乎和爹一樣,而太子,流連在脂粉堆中的傳言不斷,這些,總是個缺憾。

  幾番思量下,她覺得自己幸運多了,如果真要說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風家堡」實在太遠了。而且,底下那些人甚至還告訴她,據說這世上除了「風家堡」的人之外,是沒有人知道它到底位在何方。

  那麼,換句話說,一旦出閣之後,要想再見家人,只怕不是只有一個難字而已。

  每每想到這,總令紀云云在欣喜之餘有些悲傷,雖說嫁出去的女兒就如潑出去的水,未來的夫家才是她可倚、可戀之地,但再怎麼說,從小孕育她的家園,總是讓人眷戀。

  就像這些天,一些個隨身丫鬟知道得陪她離開長安遠嫁,在她面前雖然忍住了淚,可是不再調笑低語的惆悵和滿眼的淚光,她是看在眼中的,其實……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想到這,紀云云忍不住垂首低眉,輕輕歎了口氣,放下手邊的刺繡,她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像在為自己的即將離開而眷戀似的看著週遭的景物,不意,卻在傍晚的夕陽中,看到了子建高瘦清秀的身影。

  「咦?子建哥怎麼站在外面?他是來找我的嗎?」

  身旁的婢女小菊探頭看了看。「嗯,是耶!我去問問。」

  「沒關係,我去看看好了,說不定子建哥找我有重要的事。」她轉首低眉吩咐,隨即蓮步輕移。她和子建、少均名義上雖是兄妹,可是,一來自己的性子沉靜,再加上他們總不是自己真正的兄長,因此,對他們她總有一份格格不入的陌生感,少均或許知道,所以和她是客氣得緊,但,子建對她的關心,雖是不經意,卻常讓人感動在心。

  不想,紀云云才剛踏出門,就正好迎上子建投過來的目光。

  黃昏的夕陽中,婆娑舞動的樹影令身著一襲潔白長衫的子建格外耀眼,映著他看著自己灼亮的目光,那麼一瞬間,紀云云平蕩如湖水的心吹起了一道漣漪,無端羞紅了雙頰。

  忙低首,紀云云輕聲招呼道:「子建哥,有事?」

  自從婚事確定後,子建沒有一天不是倉皇過日,過去的自己雖沒有正式職位在身,可是由皇上交給他的一批足可比擬御林軍的好手看來,就已經說明了將來極有可能對他委以重任,但他從來不因此皺過一絲眉,只因為他深信自己足以擔當任何的重任,但今天,他卻失去了往日的自信和自傲。

  近看,他的容顏有些憔悴,甚至在他原本光潔的臉上已有些雜亂的髭鬚未刮。

  紀云云微微一愣,印象中,子建向來不曾忽略這樣的細節。

  似乎看出她訝異的目光,子建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苦澀的笑說:「我看起來很不好?」

  紀云云隨即收起自己驚愕的神色,低首不語。

  「別騙我了,我知道自己這陣子是副什麼模樣。」

  紀云云不語,半晌,岔開話題說:「不知道子建哥來多久了?為什麼不命底下的人先通報一聲呢?」

  子建沉默著,好一會兒才歎口氣說:「通報什麼呢?是不是你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你我畢竟不是親兄妹,瓜田李下的,若是因此有了什麼不好的傳言,該怎麼辦是嗎?」他雙眼中若有似無的情意就像黑夜裡的星辰兀自閃爍著,看得紀云云心中不由得一動。

  其實,子建對她異乎尋常的關切,她早就看在眼中,可是她能怎麼做?

  名義上,他是她的兄長,再加上一直以來,爹就將她的終身大事訂在必須如同幾個姊姊一般的權貴之家,所謂在家從父,沒有爹的允許,她怎敢妄動男女之念?

  「子建哥這麼說就顯得生分了,在云云及翩翩的心中,可是一直拿你當真正的大哥般尊敬、對待,我相信旁人也是如斯想,因此我想,這點子建哥是多慮了。」她婉轉低首,談吐間嬌美如花,看得子建又悲又痛。

  十幾年的相思、愛戀,轉眼就要成空,這讓他怎麼釋懷。

  「不,我從來沒要你拿我當大哥看,從來沒有。」他痛苦低語。

  「子建哥……」紀云云被子建痛苦的表情震懾住。

  難道他對她竟是深情如斯?

  突然,他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喃喃說道:「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有一回大隆冬,你說想吃糖葫蘆,我跑了幾十條街才找到,回來後大病一場,只見你在我的床前哭得紅通通的像個淚人兒似的,說只要我好起來,以後你會買好多好多的糖葫蘆,一輩子只給我一個人吃,當我聽到你說『一輩子』時,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高興?」子建說得淚眼盈眶,心痛不已。

  「別說了,子建哥,在云云心中永遠拿你當大哥看,云云也永遠是你親愛的小妹。」想起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她焉能裝作若無其事,眼圈兒也不由得一紅,盈盈欲淚。

  子建突然一愣,兩眼怔怔看著紀云云。「親愛的小妹?」

  「是啊!子建哥,我和翩翩一直都是你親愛的小妹,不是嗎?」

  子建瞅著她良久,眼看佳人,芙蓉如面、貌如花,卻半絲也不屬於他,心中更是不由得陣陣的創痛。

  他突然淒然一笑說:「那麼,雲妹,你告訴大哥,你愛……愛他嗎?」

  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紀云云霎時羞紅了一張臉。

  「子建哥,你怎麼會這麼問呢?」她垂首低聲抗議,可言語中卻充滿了嬌嗔,如果不是對風沐人有意,她又怎麼會露出小女兒嬌羞的神情?這使得子建心中又是一窒。

  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下臉頰,像是要甩掉所有的難堪和傷痛。「是啊!我怎麼會問你這種問題呢?如此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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