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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穆憐 「為什麼要看我?」她一臉疑問,然後焦慮的摸著臉,「難道我的臉上有什麼髒東西,還是沾到飯粒嗎?」 「什麼都沒有。」他拉下她胡亂摸索的小手,「乖乖吃飯。」 「是。」聽著他命令式的語氣,她的心稍稍定下,捧著飯碗慢條斯理的吃著。 冷知硯卻停下了進食,目光不由自主地溜上她柔潤的臉龐,那優美絕麗的側顏總會勾起他過去一段不好的回憶,也因為無意間瞥見她與「她」那般相像的側顏,他才會出手救她一命。 除了相似的側顏外,整體說來,她一點兒也不像那個女人。她善良、柔順得毫無自我主張,但有時卻固執得讓他有拔劍以對的衝動,然而他卻莫名的喜歡看見她漾開純淨的笑顏。 她是第一個奉獻真心、信任,對他無懼的展開笑顏的女子,她一點兒也不怕他,更不把他的怒氣看在眼底,可是有時候她卻為了一隻黑漆漆的小蟲嚇得扯喉大叫……可說是集矛盾於一身的女子。 「公子,喝湯。」瞧見他放下筷子,靖如寒細心的為他添了一碗熱湯推至他的眼前。 「嗯。」他接過碗,接受她的貼心服侍。 目光往旁邊一移,不意外接觸到幾雙帶著驚傃與傾慕的眸光,讓他不禁皺了下眉,眼神冷寒的轉到正一臉滿足的喝著熱湯的靖如寒臉上。 嚴格說來,她沒有令人一見傾心的傃美絕麗容貌,可是她有一雙熠熠發亮的清澈黑眸、細細的柳眉、小巧飽滿的菱形紅唇,以及縈繞在她全身上下的暖暖氣息,一再地吸引著他人的眼光,教人的目光自粘上她後便再也移不開。 她有一種耐人尋味的美好氣息,然而她本人卻毫無所覺,面對他人的注目,只會遲頓的扯扯發,然後皺皺眉,接著又無心防的咧嘴一笑。 想必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早已引起他人的注目,這一路上要不是有他在身旁嚇止一些登徒子,只怕茶棚的調戲戲碼會一再的重演。 「嗯……」靖如寒拿起繡帕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咳出聲,然後又趕緊灌熱湯、熱茶下肚,以緩解喉間的不適,結果一個不小心,搶在嘴邊的繡帕便掉落在地。 隔壁桌看來一副書生打扮的男子看見後,趕緊起身彎腰拾起她的繡帕,並朝她遞出一塊乾淨的方帕。 她一臉莫名的盯著遞放至眼前的方帕,「公子,你這是……」 「姑娘,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拿我這塊方帕去用吧!」一身青衣裝扮的書生刻意扯出親切的笑容,想要化解靖如寒對他的敵意。 靖如寒遲遲未接過他好心遞上的方帕,目光繞在他的手上打轉,「公子,方便的話,可以請你把繡帕還給我嗎?」 書生聞言,立即顧左右而言他道:「姑娘,小生家住牛尾鎮上,今年剛好是而立之年……」 「把繡帕還給她。」冷知硯斜睨著書生,冷硬的截斷他的話。 書生在見到他那張緊繃嚇人的寒臉後,不禁嚥了口口水,即使膽怯,仍鼓起勇氣,他不想在眾人眼前失了面子。 「這位公子,敢問你是這位姑娘的……」 冷知硯厲眼一瞪,眸中點點寒光直射向他。 他那殺人般的眼神教書生的手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卻仍死撐著面子,「公子,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冷知硯的眼淡淡的掃過他發青的臉色,「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同樣的話,不然……」 「不然怎麼樣?」書生傻傻的探問。 冷知硯的嘴角噙著一抹殘酷的氣息,手摸上了腰際,眼中流轉著一股肅殺之氣,揚起的嘴角似在嗤笑他的不知死活。 「公子,不要。」察覺到他的念頭,靖如寒急急的出聲制止,小手貼上他的手背。 他原本欲爆發的殺氣在意識到她柔軟的小手後,竟奇異的消散無蹤,緊接著一抹隱隱的不快衝上喉間,「不要什麼?難不成你擔心我會傷害他?」 「不是。」她搖搖頭,「我擔心的是因為我的關係,又會讓公子多造罪孽。」 「你是在擔心我?」 她鬆開了覆住他手背的小手,微攏的眉宇間藏著一絲憂心,「公子,我不希望看見你因為我而跟人起衝突,凡事以和為貴。」 「這又是你爹娘教的!」一個處處對他說教、處處為他帶來麻煩的侍女,這就是他一時心軟的下場。 她含笑的點點頭,欣喜殺氣自他身上緩緩褪下直至消散。 冷知硯一雙無人氣的眸子看向臉色難看的書生,「把繡帕還給她。」 這時,書生不敢再與他爭辯,只因他的眼神太過駭人、太過冰冷,那雙充斥著厲色的眸子讓他的雙腿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姑娘,繡帕還你。」書生匆促的把繡帕往桌上一放,趕忙掏出銀子丟在桌上,拎著衣擺快速的離開客棧。 一場小小的騷動隨著書生的落荒而逃而落幕,經過這一個小波折,原本想要上前攀談的青年們在見識到冷知硯的冷冽眼神後,紛紛將心思轉回飯菜上頭。 見到這個情形,冷知硯莫名的揚高了唇,輕輕的鬆了口氣,終於不必忍受那些個想要大膽挑逗身旁柔順人兒的討厭眼光。 察覺到當下的心情變化,他不解的挑高了眉,不懂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又代表著何種意義。 「公子,你吃飽了嗎?」將繡帕細心的收進懷裡,靖如寒小聲的詢問。 「你吃飽了嗎?」他瞄了眼她未空的飯碗,裡頭還有一大半的白飯。 「嗯,我吃飽了。」 冷知硯想說些什麼責怪她的話,但是一見到她稍稍變得紅潤的臉色後,又將那些責難語句給嚥下肚去。 「吃飽就上樓休息。」他倏地起身,聰敏的耳朵接收到一絲鐵器輕擊的聲音,儘管細微,卻仍逃不過他的耳朵。 「好。」靖如寒沒有發現到客棧內的異狀,抓著包袱、抱著寶劍跟上他的腳步上樓。 借由地利之便,他邊拾階上樓,邊將客棧裡的情況看個分明,幾名坐在窗邊,手裡緊緊握劍的男子正佯裝一派自若的低頭吃飯。 他哂然一笑,將所見到的情況放在心上。他有一種預感,今天晚上將會是個熱鬧非凡的夜晚。 *** 直到冷知硯的身影沒入樓梯轉角間,坐在窗口邊的一行人這才放鬆了警戒的氣氛,開始小聲的交談起來。 「師兄,你看他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冷顏獄神?」緊握著劍鞘不放的王二在鬆口氣之餘,不忘征問師兄的意見。 「他分明就是。」被稱作師兄的呂大鵬收回了視線,點頭回答。 「師兄,真的是他?」另一名男子顯得驚愕,「可是一年多前冷顏獄神不是在傷重時遭人偷襲,被打落山崖嗎?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我想,師父大概也料到冷顏獄神並未死去,所以才有先見之明的派遣我們師兄弟一行人出來打聽他的消息。」呂大鵬無法實信的歎口氣,「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沒有死,要不是一年多前我曾在決鬥現場見過冷顏獄神一面,只怕今天與他面對面,我也認不出他來。」 「師兄你確定嗎?要說他是冷顏獄神,會不會太年輕了?他怎麼看也不像是殺人如麻的大魔頭。」 「不會錯的。」呂大鵬握緊了手中的酒杯,「他就是貨真價實的冷顏獄神,難道你們沒有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濃厚的殺氣嗎?還有剛才他把手探入腰間,他名聞天下的神秘武器就是藏在那兒。」 聽他這麼一說,大夥兒紛紛心上一驚,一股詭異的沉默在他們之間瀰漫。 王二下意識的握緊隨身寶劍,「師兄,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呂大鵬環視了一眼跟著自己一年多來東追西訪的師弟們,「我想,大家都沒有忘記出莊前師父的交代吧?」 眾人點頭,其中一人說出當日師父的交代。「師父要我們查探冷顏獄神的下落,若是他還活著,那就……」手指在自己頸間比畫著,「殺了他。」 呂大鵬接著補注一點,「還有,搶奪他身上的觀音心經,做為祝賀師父五十大壽的賀禮。」 在座的眾人又堅定的點了下頭。 「師兄,我看趁他還沒有發現到我們的意圖之前,我們先下手為強。」一名師弟提議道。 呂大鵬放下手中的酒杯,「就這麼辦,我們今晚就馬上行動!」 *** 「公子,你在做什麼?」瞧見他自進房後便一直在房內來回走動,好像在觀察地形似的,靖如寒不禁對他的意圖感到好奇,遂開口輕聲詢問。 「你在做什麼?」一見到她擺放在膝上的物品,冷知硯的臉色微微變沉。 「我在幫公子補衣。」她淺淺盈笑,沒有注意到他眼中加深的責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