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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慕子琪 羽萱痛得淚水也不敢流,只能默默地點點頭。姊姊們曾經告訴過她,不管遇到任何事都得忍,要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可就糟了,所以儘管痛得要命,她硬是忍了下來。 「對不起。」含著淚,她道歉了,不過,這筆賬她會討回來的,大姊教她,有仇必報。 「幹什麼一個個站著不動?大廳裡的客人們還在等著其它佳餚上桌呢!你們都在發什麼呆啊?」管家嚴厲的雙眼掃向廚房裡的每個人,大家連忙又動了起來,依序把菜端出去。 「妳給我小心點,死丫頭。」莫妮不屑地瞪了她一眼,才轉身走開。 她悄悄地退出廚房,反正過了今晚,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亞歷山大」一到手,她就要遠離這個不是人待的地方。然後,明天全球各大報紙就會登山她怪盜花精靈──水芙蓉的大名。 趁著大家用餐之際,她神不知鬼不覺地上了二樓。 奶奶交給她的情報顯示寶石放在二樓主臥室的保險箱中,這個保險箱隱藏在牆上的畫後,只要找到保險箱,開鎖就不是一個大問題。 「可是,哪一間才是主臥室?」二樓林林總總有三十多間房,而她根本沒有時間到二樓來探路,奶奶又沒有指明在哪裡,到底是哪一間啊? 都是那個死歐巴桑害的,虐待童工,還叫她做了一整天的事,連一點偷懶的機會也不留給她,那雙像監視器的眼睛根本不放過她,只要她稍微休息,就被罵得要死,另外還有巴掌伺候。她長這麼大,連她爸媽都捨不得打她這個寶貝,那個癡肥的女人竟敢打她? 「真是的,就是有人拿喬,不到大廳去用餐,還要我們送上來。」兩名女僕朝羽萱的方向走來,其中一人抱怨著。 「誰叫他們是有錢的貴族,而我們是貧窮的下人。」另一個女僕無奈地搖搖頭。 「上帝真是不公平,我們有得吃就不錯了,哪知有人東西端到面前還不吃,暴殄天物嘛!」 「別再抱怨了,我們動作還是快一點,還有一些客人在房間裡用餐,他們的晚餐還沒送呢!免得被莫妮那個老巫婆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頓罵。」 羽萱聽到她們越來越大的腳步聲,為了不被她們發現,便躲進其中一個房間。 待她們走遠之後,她才放心,第一次出任務令她相當緊張。 「咦?奇怪,怎麼有人在哭?」羽萱聽到隱隱約約的啜泣聲,是她的錯覺嗎?這個大房間好像沒人,那麼是誰在哭? 她現在應該立刻走掉,可是壓不住好奇心的她,循著啜泣聲往相連的隔壁臥室走去,發現了他。 「啊?」她忍不住發出驚訝聲,怎麼有個少年窩在牆角哭得像小嬰兒?趁他還沒發現她以前,快走。 當她正想偷偷地離開現場時,少年看到她了。 「妳是誰?」段維凡的聲音充滿了敵意,一雙淚眼透露憤世嫉俗的神情瞅著她。 這個少年的五官相當俊俏,活像是漫畫書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只可惜,他哭得像只小白兔,兩顆眼珠子紅紅的,而且她沒有忽略從他眼中射出的厭惡。 「你為什麼哭?」她反問他。 「要你管。」他拭去臉上的兩行淚,不承認自己的懦弱。 「一個大男生哭哭啼啼的,丟不丟臉啊?真是沒用。」羽萱皺著眉看向他。 「妳知道什麼?妳什麼也不知道!」他似乎是要發洩怒氣一樣,把矛頭指向她。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大──天──才!」羽萱譏嘲他,這個奇怪的大男孩,她又沒惹到他,他幹嘛對她那麼凶? 「不要叫我天才,我不要當天才!」段維凡的眸子射出利光,像是要逼她把話收回去。 「就因為我是天才,才害死了我奶奶。」前一秒鐘還盛氣凌人的他,下一秒鐘淚又淌了下來。 「喏,給你。」她從口袋掏出手帕遞給他。 原本以為他會拒絕,想不到他竟然收下來了。 「你為什麼說是你害死你奶奶的?」羽萱在他身旁坐下來,輕聲問道。 其實她應該離開的,但她就是不忍放下他一個人,她強烈地感覺到他的孤獨和無助。而且三姊常說,遇到有困難的人要幫助他們,看他的樣子好像需要人幫忙,所以她無法放著他不管,反正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憑她的聰慧一定沒問題。 「我奶奶是在去看我畫展的途中出車禍死掉,是我害了奶奶,要不是為了我,她也不會出門,不會被車撞死,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了她……嗚……」他又泣不成聲。 「乖乖,你奶奶不會怪你的。」她輕輕地摸著他的頭,企圖安慰他。她記得奶奶都是這麼安慰哈利的,每當牠和其它公狗打輸架時,奶奶總是摸摸牠的頭安慰牠,所以摸頭應該有助於安慰吧。 段維凡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向這個小女孩,她是在安慰他嗎?不管她是不是,她成功了,第一次有人敢凶他,還這麼笨拙地安慰他。這半年來,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接近他,不敢在他面前談論這件事,所以他經常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她哭。 「可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我……」 「我說了,不是你的錯,你沒聽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嗎?」她把前幾天在書上看到的「佳句」用來安慰他,雖然她不是很懂其中的意思,反正和生死有關就是了。 「但是,都是因為我,我……」 「不是你的錯啦!」她又重複一次。 「是我,都是我。」他倔強地承認。 「我都說了不是你,你還想怎麼樣嘛!」這個少年是「土番」嗎?有夠難溝通。 「明明就是我,都是我的錯……」他硬是覺得這全是他一個人的錯。 「好,都是你的錯,我不跟你爭了,你就一輩子當個自憐自艾的小可憐,哦!不,是大可憐吧!」 自憐自艾的大可憐?嗯!這句話用得真好,這是從二姊那裡偷學來用的,每當她哭的時候,二姊都會這麼說她。 她一下子說這全都是他的錯,反倒令段維凡不知所措,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接話。 「你奶奶在天國一定不希望你那麼愛哭,我爺爺死的時候,我也哭得很傷心,但是我奶奶說,爺爺不會希望看到我們哭,他希望我們長大以後做個有用的人,將來可以反攻大陸,解救水深火熱的同胞們。」她慷慨激昂地侃侃而談。 「反攻大陸?解救水深火熱的同胞們?」段維凡滿臉疑間地看她。 糟糕,說得太過火了,那是書上寫的,其實爺爺在她們姊妹還沒出世以前就去世了,她哪有印象?那些話是課本為的,大姊說那是用來勉勵人的,像他現在這麼沮喪,最需要的就是勉勵了。 「沒有啦,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好好地振作,有一番作為,你奶奶在天國才能安心,難道你希望你奶奶死了還要替你操心?」 他搖頭。 「那就對了,你應該好好的過日子,這樣你奶奶才不會為你操心。」見他終於明白,羽萱給了他一個稚氣的笑容。 「我明白了,謝謝妳。」想不到已經十六歲的他,竟被一個小女孩點醒,他白白浪費了半年的時間責備自己,也讓在天國的奶奶替他操心,他真是太不應該了。 「明白就好。」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偉大,像完成了什麼善舉。 「我不會再讓天國的奶奶操心了。」他擦乾淚水,重重地立誓。同時,他在心中承諾,他會繼續作畫,畫出更多吏優秀的作品,不過,他再也不要舉辦畫展了,就當作是對自己的一個處罰。 一個陌生的女孩,就這樣令他從自我築起的悲傷牢籠中走出來,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其實你不哭的時候還挺漂亮的,尤其是你的眼睛,很像大海哦!我最喜歡海了,不過你的美貌比我遜一點就是了。」羽萱小小年紀就很自戀,即使對方長得再漂亮、再美麗,也會比她「略遜一籌」。 漂亮?比她遜?這個女孩老是說些奇怪的話,不過仔細一看,她的確是個美人胚子。 「妳的臉怎麼了?」他伸手觸摸她臉頰上的紅印,心中感到憐惜與不捨。 「好痛!」他冰冷的手輕碰她仍然紅腫的臉頰,一陣刺痛襲向她,令她不禁叫出聲。 「誰打妳?」一個十來歲的女孩,竟然有人下那麼重的手,段維凡替她打抱不平,有意幫她出頭。 「被那個死廚娘打的。今天我被她打慘了,除了我的臉,還有手和腳,她根本就是以虐待兒童為樂,不管我做得好不好,她都打我,臉上這個巴掌就是因為我不小心撞到了人,然後她就……」說到這,她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一整天所受的委屈隨著淚水發洩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