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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慕雲曦 他父親陳煥當年因觸法,而被宰相皇甫授抄了他們全家,他歷劫九死一生才活了下來,當時,他只有十二歲。 三十年來,他忍辱負重,遠去西域求得名師,習得一身武藝回來,為得就是要報這血海深仇。他發誓,一定要讓皇甫授這老賊親眼看著家人在他跟前死去,讓他嘗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慟。 所以,他先從皇甫授的孫子下手。多年前,他順利的除去了前兩個,現在,只剩下最棘手的那一個——皇甫少華。但要不了多久,他也曾讓皇甫少華成為第三堆枯骨。 想到這,他發出陰惻惻的笑聲,並大步大步的朝慕紫纓逼近。 「不要,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咬舌自盡。」慕紫纓嚇得抱緊了自己,一顆顆冷汗不斷冒出,濕透她全身。 陳復倏地飄至她面前,用大掌揪緊了她的領口,將她身子往上提了半寸,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樣,不過,要借你的衣服一用。」 他笑聲讓人全身寒毛豎起,慕紫纓嚇得只有緊抿著下唇,不敢多說一句話。 陳復倏地撕開了她的披帛及懦裙,她嚇得尖叫聲連連。一會兒,陳復鬆了手,她軟綿綿的跌坐在木板上,給她回過神時,發覺自己僅著肚兜和褻褲。 陳復望著手上的衣裳,臉上露出愉悅的表情來,身子又飄至門邊,倏地回頭一笑,「多謝啦!待會可有一場好戲要上演了。」 門關上落了鎖。 見那名男子走後,慕紫纓覺得一股寒意襲來,冷得她直打哆嗦,不是因為她穿得少,也不是因為這個季節的關係,而是因為那名男子。 他拿她的衣物究竟要做什麼?慕紫纓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 慕紫纓被陳復擄走這件事,已在御景園府引起了軒然大波,皇甫授馬上召開了家庭會議。 段錦織乍聞這消息,擔心得淚水直往下掉。「爹,老爺,你們可要拿個主意呀!紫纓現下落入這惡賊手中,可怎麼是好啊!」她精挑細選的媳婦兒,豈能眼巴巴的讓那惡賊揀了便宜去。 「這……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皇甫業向來個性溫和,現下出了這麼大的婁子,他也不知如何是好。「爹,你看呢?」 皇甫授沉思了一會兒,才道:「紫纓的父親乃是洛陽鼎鼎大名的『醫神』,要是她有個萬一,教我們如何擔當得起?這事真是棘手呀!而陳復也真是奸詐,要報父仇,儘管找我這老頭下手便是,何必對一個姑娘家下毒手。」 「是呀!爹。偏偏王賢侄此刻又不知去向,園內又無像王賢侄這等好身手的俠義之士,我看——」皇甫業下了結論。「我們還是報官處理吧! 「這……這成嗎?」段錦織憂心忡仲的問道:「咱們這兒的官爺一個個全是酒囊飯袋,沒一個能搬得上檯面來,要他們去……行嗎?」 「夫人,這可是唯一的法子呀!」 皇甫授點點頭,「現在,也似乎只有這個法可行了……」 「不!還有別的法子。」皇甫少華截去了皇甫授的話,廳內三位長者全吃驚的望向他,他不疾不徐的開了口:「陳復要的人是我,只要我去,他自然會放了紫纓。」 他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三人全嚇傻了眼。 「華兒,你別嚇娘啊!」段錦織慌得直勸道:「你這一去,還有命回來嗎?你的身子近來才有轉好的跡象,娘可不要你有個萬一呀!」 皇甫少華神情凝重的凝視眾人,該是把事情挑明的時候了,既然陳復已知道他裝病,他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只是,他必須違背對師父的誓言了。 他神情堅決,看得皇甫業心慌不已,急忙拉住兒子的衣袖。「華兒,不准去,不管你說什麼,爹絕不會讓你踏出這房門半步。」之前失去兩個兒子已夠令他痛心疾首,現在,他不能再失去這唯一的兒子。 「爹!對不起,華兒失禮了。」皇甫少華輕聲道。隨即運起內力,將皇甫業震飛出去。 見等奇怪的事發生,皇甫授和段錦織雙雙奔過去,將皇甫業扶了起來。 「華兒,你這是做什麼?」 「是呀!你爹不讓你去,你犯不著把你爹摔出去呀!還不快道歉。」 皇甫業被父親和妻子扶了起來。「等等,這事有點古怪。華兒,你體內為何會有一股力量將爹震飛出去?」 震飛出去? 皇甫授與段錦織一齊看向皇甫少華,全錯愕的說不出話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多年來那個病弱的公子,居然在一夕之間,有這麼大的蠻力可以將人震飛出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段錦織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你……你真是我的華兒嗎?」 皇甫少華正欲開口明說時,房門被人給推開了,探頭進來的正是昆陵真。 「太老爺,老爺,夫人,這事小師父不能輕易說出口的,因為小師父親口承諾我爺爺不透露地的武功是承襲何人,不過,我可就百無禁忌了。」她笑瞇咪的踱了進來,並將隨手帶來的大彎刀及紅色披風遞給了皇甫少華〕 「小師父,你快去吧!慕姊姊教那賊人擄了去,此刻一定怕死了,你快去教訓那惡賊,讓他見識昆陵族家傳的『戲雲神掌』和『飛燕刀法』有多厲害。至於這兒,我會替你解釋的妥妥當當。等解釋完後,我會設法找到王少俠,趕過去助你一臂之力。」 「真兒,你真是個好徒弟。」 「小師父,跟你在一起這幾個月來,就屬你這句話最中聽了。」昆陵真淘氣的說。 「多謝。」 皇甫少華俐落的披上披風,手持大彎刀,施展輕功往東而去—— 他直覺的認定陳復人在東邊,因「陳」字中帶有東字。他在清波門橋上及城隍廟都發現留下了「東」這樣的記號,他馬不停蹄的飛奔了三個時辰,終於在紫陽山後的太廟找到了陳復。 陳復見著了他,陰惻惻的笑了。「你終於來啦!」 「你要的人是我,把那姑娘放了!」皇甫少華不廢話,暗啞的嗓音怒吼著。 陳復先是一愣,隨即仰頭哈哈大笑。 「陳復,是個漢子的話,先把她放了,我們再拚個你死我活,了結上一代的恩怨。」 「我偏不想和你鬥。」陳復狡獪的笑著。「我倒想要看看閣下配得上俠盜二字嗎?若我拿這姑娘的一命來換你一命,你換是不換呀?」 「你……」 「別忘了那姑娘的命在我手上。」 一思及慕紫纓因他而身陷險境,他毫不考慮的一口答應了。「我答應你,你要我怎麼做?」 陳復如屍般的瘦手指,指向一旁的斷木,上頭放了一小瓷瓶。 「這裡頭放了一顆奪命丹,只要服下此丹,一個時辰內就會經脈暴裂而亡,全中原無人有解藥。只要你吃了它,我就讓你帶走那姑娘。」 皇甫少華別身拾起瓷瓶,握在手上把玩著。「我怎知你說話算不算數,要是你出爾反爾,再度加害那姑娘呢?」聽陳復的語氣,紫纓此刻應安然無事,想到這,他一顆懸蕩的心才稍稍安了下來。 「哼,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只有你皇甫家的人,而那姑娘和我無冤無仇,害她何用。」 皇甫少華嗤笑一聲,「此話當真?」 「我陳復這一輩子從沒撒過謊。」 皇甫少華表面上依舊掛著不正經的笑,心中卻暗忖著: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夠他擺脫陳復,平安的救出紫纓,到時,憑著紫纓的九鉞之法,再加上自己渾厚的內力,應有九成把握去掉奪命丹的劇毒。 「好!我信你這一次。」 皇甫少華面不改色的吞下這藥丸,令陳復也不得不被他的氣魄折服。 「好,我敬你是條漢子,就告訴你吧!那姑娘就昏睡在我身後的木屋內。哈……」陳復施展輕功離去,徒留那尖銳的笑聲迴盪在林子裡。 陳復會有這般好心嗎?但為了慕紫纓的安全著想,他刻不容緩地走近那木屋,打開了門—— 果然看見一女子雙手被綁在身後,背著門,倒在小木床上。那衣裳的料子及花樣明明就是她經常穿的那件,但衣裳破爛不堪,議遭人撕扯過,莫非—— 「紫纓!」他飛快地扳過那女子一瞧——居然不是慕紫纓!他一驚,「怎會這樣?紫纓呢?」 驀地,屋外傳來陳復的狂笑聲。「皇甫少華,枉你聰明一世,居然會被我這小小的詭計給騙了!」 皇甫少華氣得緊握雙拳,「該死的,你究竟把紫纓藏到哪裡去了?」 「她?她在地下等著你呢!」 「什麼?」 倏地,皇甫少華腳下那塊木板一鬆,他一時不察,整個人已筆直的往下墜落—— 「哈……你終於讓我捉到了,哈……」 陳復的笑聲自頂上傳來。皇甫少華想借方往上飛竄,無奈,這地道光滑如鏡,他的身子直直地落地。 一會兒,他捧著受傷的膝蓋站起身來,往上瞧去,上頭只剩一小方口的亮光,看來,他是無法從這爬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