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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慕雲曦    


  不!不該是這樣的,她這次下凡來是有任務在身,不是來和他談情說愛的。

  『不要……』她呢喃著,試著從這如癡如醉的情況脫身。

  『閉嘴。』他輕喝著,粗魯的將她柔軟的嬌軀攬進懷裡,霸道的堵住她的唇,又啃  又咬的,在她嚶嚀一聲宣告投降時,他的舌探入,與她糾纏……戲情想要反抗,但意識  愈來愈渾沌,身子也開始不聽使喚,逐漸淪陷。

  輕微的叩門聲喚醒敖燁殘存的一絲理智。

  他結束了這個吻,手指輕撫著她紅腫的唇,眼底深處有一絲依戀。

  『希望你的乖馴不是刻意偽裝出來的。』

  語畢,他俐落的起身,抓起桌上的銀面具罩上,又恢復孤絕、無情的模樣。

  『進來。』他的口氣一如往常般的冷冽。

  進來的是玉羅婆婆,她恭敬的遞上一隻白鴿。『宮主,這是一字眉長老的信鴿。』

  敖燁將信鴿腳上的紙箴取下,一放手,鴿子就從窗口飛了出去。他攤開紙簽一瞧,  濃眉緊蹙,隨即沾了燭火燒掉。

  『我有事要出宮兩天。玉羅婆子,去喚兩位長老至大廳,我有事和他們商議。』

  『是。』

  敖燁轉過身來看向戲情,銀面具下的眼眸已沒有方纔的依戀,只剩冰冷。

  『你乖乖在宮中休養,我會派人保護你的安全。』

  戲情聽了不免有些氣惱,咕噥地回嘴,『只要你不動我,我就死不了。』其實,她  骨子裡比誰都膽小怕事。

  一抹愛憐浮在他眼底。敖燁輕抿著嘴,然後轉身疾步離開。

  怪怪,他方才……是在笑嗎?

  是笑她笨、笑她蠢,或是笑她的愚蠢無知呢?這個可惡透頂的敖燁!改天,她一定  要挫挫他的銳氣不可。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戲情不知怎地,竟覺得他好孤獨,心中升起強烈的不捨、悲憫  ……『啊──』戲情尖叫一聲,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心裡頭不斷問自己:我  是怎麼了?幹嘛要去同情一個大壞蛋?

  她猛吸一口氣,聞到的全是敖燁粗獷又霸道的味道。她用力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  全是敖燁的臉、眼、鼻、唇……『啊!我受不了啦!』

  她乾脆放聲尖叫,引來守在門外的婢女慌張的跑進來問:『夫人,你怎麼了?』

  『出去、出去,你們煩死人了。』她在棉被裡大喊。

  ***************

  敖燁不在的兩天裡,齋鷹宮裡沒宮主,所以,她可以無法無天、胡作非為,沒人管  得了她。雖然她膽子很小,但好奇心卻是大得不得了,在床上待不到半個時辰,她就忘  了敖燁那句『好好休養』,跳下床在薜齋苑裡大肆搜索起來。

  不過就是後腦勺腫了一個大包包嘛!死不了人的。

  搜了半天,沒找到好玩的東西。陡地想起她作的怪夢,於是,決定回遺世居去瞧瞧  。反正悶在這裡太久了,聞到的全是敖燁的氣味,挺惱人的,出去透透氣也好。

  她一蹦一跳的來到門口,一打開就看見玉奴鐵青著一張臉,像一尊石像般動也不動  的立在那兒。

  『宮主吩咐玉奴看緊夫人,要夫人好好休息。』玉奴咬牙切齒的陳述,美艷的臉蛋  上罩著千年寒霜。

  『喔──』戲情漫不經心的應了聲,滴溜溜的黑眼珠轉了轉,然後巧笑倩兮問:『  你是夫人,還是我是夫人?』

  『當然……』玉奴的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你是夫人。』

  哼!要不是她是席湘兒的女兒,憑她那干扁四季豆的身材,宮主哪會看上她,她憑  什麼當齋鷹宮的宮主夫人?她不配!

  經過了這些天的瞭解,戲情明白整個齋鷹宮中敖燁最大,除了他之外,最尊貴的─  ─就是她這夫人啦!以她原本要強的個性,哪容得了玉奴對她大呼小叫的,她非討回先  前所受的窩囊氣不可。

  『知道就好,還不讓開。』戲情嬌斥的罵道,儼然有幾分主子的味道。

  『你……』玉奴哪忍受得了。

  『我說滾開。』戲情個子嬌小,卻氣勢驚人。『怎麼?腦袋不清醒是不是?』她手  一揮,賞給她一個清脆的耳刮子。『這下子你醒了吧!』

  『你──』玉奴震驚的撫著臉頰,氣得七竅生煙。

  『還不滾開,想要我下令差人把你扔出宮去是不是?』惡人要有惡人磨,這個玉奴  就是欠人修理。

  『是。』薜齋苑外還有許多婢女候著,玉奴不敢落人口實。強忍著滿腹的怒氣返到  一邊去。

  這還差不多。

  『這薜齋苑有些髒了,玉奴,你帶幾個人把裡裡外外打掃乾淨,不許有一絲灰塵,  聽到沒有?』這個報復手段實在有點過分,但能整到玉奴,戲情就很開心了,於是,她  領著一干婢女,浩浩蕩蕩的往遺世居前進。

  也許是敖燁對她的態度改變的原因,宮裡所有的婢女不待她一聲令下,一度讓人遺  忘的遺世居已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當戲情踏進屋內,才幾天沒來,那腐朽的霉味已消失  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縷淡淡的香味。

  『你們全在外面等著,不許進來!』

  打發走眾婢女,戲情在遺世居內尋著,希冀找到一點原來戲情的東西,她想瞭解原  來的戲情,以及『她』對敖燁的感覺。

  『她』是真的恨他嗎?抑或……是愛著他?

  遺世居內的東西跟薜齋苑比起來更簡單,一張古箏、筆墨,幾本琴譜,乏善可陳得  很,最後,她在床底下摸出兩張畫軸。

  解開繩子一瞧,第一張畫的是一對夫妻,男的英俊落拓、瀟灑不羈;女的風姿綽約  ,宛如仙子。

  想也知道,這男的就是司徒容,女的就是席湘兒。

  『好恩愛的一對夫妻啊!可惜死得不明不白的。』

  她輕歎口氣,再解開另一張畫軸,隨著畫中人物的出現,她忍不住低叫出來:『呀  !這不是敖燁嗎?』

  畫中的他側著半張臉,銀面具覆在他沒有笑意的臉上,寬大及地的披風形成一道冰  冷的牆,讓人無法靠近,更透露出他孤寂的味道。

  『畫得好棒!』她讚歎著,注意到畫的左上方有數行落款……卸泥燕,飛到古堂前  ,佔得杏梁安穩處,體輕唯有主人憐,堪羨好姻緣。

  牛嶠望江南『這是什麼意思?』戲情抓破了腦袋想,但還是想不透其中的意思,只  好作罷,隨手將這畫軸收了起來。

  她又在床上摸了一圈,這回在枕頭裡搜出一個用錦織布包起來的小包包,攤開一瞧  ,裡頭赫然有一本小手札,外層是用細竹片訂製而成,上頭畫了兩隻燕子,一旁題了五  個字:願君知我心。

  這時一婢女通報:『夫人,天色已晚,晚膳要在遺世居用嗎?』

  這兒?冷冰冰的,她甚至感覺到以前的戲情躲在角落裡哭泣。她才不要呢!

  『不,晚膳在薜齋苑用吧!』她順手拎起畫軸及小手札,決定好好研究個夠。

  晚膳的菜餚很豐富,熱騰騰的應該讓人食指大動,但她卻沒有食慾,一邊翻閱著小  手札,一邊拿起蓮蓉糕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手札裡記著全是原來的戲情對敖燁的感情,她是恨他的,卻又在不知不覺中不可自  拔的愛上他,這種矛盾的心情逼得她快瘋了。爹娘的血債不可不報,若真要做,卻又下  不了手,最後一頁以潦草的筆跡陳述著──愛恨恩仇擾我心,一縷芳魂歸向天。

  是非種種皆拋下,只噗妾心君不知。

  落款『情兒絕筆』的小字映入她的眼簾,讓她忍不住低呼出來:『我的天!原來她  對敖燁的情這麼重。』最後不惜以死來尋求解脫。

  讀完後,她感覺好像有什麼要從胸口蹦出來一般,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裡浮  現的全是敖燁冷淡無情的面孔,以及那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完了、完了,我中毒了……』她有些懊惱的低叫著,索性拉起棉被蒙住頭,但聞  到的全是敖燁的氣味,彷彿他就在她身邊一般,不知怎的,這感覺竟讓她安心,慢慢的  合上了眼。

  ***************

  第二天清晨,戲情在小鳥的啼叫聲中睜開眼,起身推開窗一瞧,是個好天氣呢!閉  上眼深吸一大口,鼻息間全是花香味,舒服極了!

  『啊──』她伸了個大懶腰,一抬頭就看到窗戶上頭的橫樑那兒似乎有東西,瞇眼  仔細一瞧……哈!是個燕子的巢呢!

  突然,她明白了。

  『卸泥燕,飛到古堂前,佔得杏梁安穩處,體輕唯有主人憐……堪羨好姻緣。』原  來,她希冀來生化成一尾燕子,飛到敖燁的身邊。

  『敖燁啊敖燁,你真是害人匪淺哪!』戲情歎道,既然名字被自己佔用了,她不妨  喚以前的她為情兒吧!『情兒、情兒,你放心,我會替你告訴他的。』

  婢女端來熱水和毛巾讓她擦去一臉的疲憊,再細細替她上妝、梳頭、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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