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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墨菲    


  「夫人,月瓊不過是……」月瓊忙上前解釋道。

  「你住口。」宋雪脈朝靠近的月瓊推了一把。「不要碰我!」

  「唉喲……」月瓊受這一推竟跌倒在地。

  「雪脈,你幹什麼?」見月瓊因妻子推了一把而跌跤,樊焰也稍稍動了氣,口氣嚴峻地斥道。

  樊焰正要上前扶起月瓊,這時福總管也恰巧進入大廳,見此刻劍拔弩張的氣氛,忙搶在主子動手之前將月瓊扶起。

  「少爺,我來、我來就好。」

  「還好吧?摔疼了嗎?」樊焰朝月瓊關心地問道。

  「沒事,我沒事。」月瓊一副柔弱不堪地任人扶著。

  宋雪脈見樊焰當著自己的面,對月瓊那副關懷備至的模樣,心口像是被人用力捏住一般,緊窒地幾乎無法呼吸。

  「你夠了吧?不過跌了一跤,會受多麼重的傷?」

  宋雪脈實在看不下去月瓊那副嬌柔如水的模樣,像是骨頭輕輕一折就要斷了似的,忍不住出聲譏諷道。

  她在娘家裡也時常裝乖巧、柔順來討爹爹的歡心,論演戲,她宋雪脈也是筒中高手,她當然一眼就看出來,這女人可憐兮兮的模樣分明是偽裝的。

  「夫人,我……」

  福總管一頭冷汗,忙將月瓊扶到一旁坐下,哈著腰打著圓場。

  「夫人,您別誤會……」

  「有什麼好誤會的?」宋雪脈冷了心,直直地瞪著樊焰。

  她日日夜夜思念著他早日回府,沒想到他非但沒有如之前他所承諾的替她帶回禮物,反而帶回了舊情人?

  甚至,他對月瓊還比對自己溫柔體貼。

  「雪兒,你……」

  宋雪脈截去樊焰的話,指著一旁休憩的月瓊,冷冷地迎上他狹長的眸子,一字一字緩緩道:「樊焰,我要她立刻離開這裡。」

  在場全部的人都愣住了,樊焰的臉色尤其難看。

  「夫人,我先扶您進去休息,這事晚點再說也不遲……」福總管打算先請走他們家少夫人。

  但宋雪脈哪肯如此輕易離去?

  「不,我不要。」

  「夫人……焰……」月瓊臉色一陣難堪與尷尬。

  「焰?你喊他焰?」一把無形怒火如滔天巨浪沖上她的心口,宋雪脈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月瓊。「我……」宋雪脈那兩道視線像是利劍般直直射向月瓊,月瓊驚慌地移動了下坐姿,求助地睨向一旁的樊焰。

  「雪兒,你鬧夠了吧?」樊焰上前拉住妻子,聲音裡有著壓抑的低沉。

  「她喊你焰?」宋雪脈揪心地瞪著樊焰,五臟六腑全攪成一團。

  「夫人……」福總管冷汗直流,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是答應過宋當家的,說他們家少爺一定會善待他們家女兒,可沒想到少爺竟然將舊情人給帶了回來。

  這叫他老人家要怎麼向宋老爺交代呀?

  「我鬧夠了嗎?」見他臉上的慍色,宋雪脈退了一步,冷冷地環視在場的眾人,心口激盪著此生頭一次嘗到的心碎滋味。「你說呢?我鬧夠了嗎?」

  「雪兒,你究竟是怎麼了?」樊焰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的確,他和月瓊過去是有過一段情,但他可沒做出任何辜負她的事,為什麼她要這麼動怒?

  「我不准她留在這兒,你究竟讓不讓她走?」

  「夫人……」月瓊雙眸凝著淚光,幽幽地歎了口氣後,低首向樊焰道:「焰……呃……少爺,月瓊還是離開這裡吧……」

  「不。」見雪脈如此固執,樊焰也動怒了。「不,你不需要離開,這樊府當家的還沒換人。」

  「少爺!……」月瓊眼眶立即蓄滿了淚珠,下一刻便忍不住地撲倒在樊焰懷裡,身子輕顫不已。

  見事情似乎全照著她所計劃的進行,月瓊更加了把勁,哭得好不淒慘。

  「你哭什麼?」宋雪脈不耐煩地瞪著月瓊,她的心裡正醋海翻騰,忍不住朝月瓊斥道。

  這女人有什麼好哭的?

  她才想哭哩!

  月瓊在樊焰懷裡嚶嚶啜泣。

  「是月瓊不應該同少爺回來,惹得少夫人不高興,都是月瓊的錯……」

  「你……」宋雪脈見月瓊如此「精湛」的演技,身子氣得直發抖。

  要她相信這女人的眼淚,全是由心裡哭出來的,鬼才會相信!

  一股深沉的揪心痛楚猛地襲上心口,回想起樊焰如火般的熱吻,她的心口像狠狠地被人劃過一刀。

  「好……她不走,我走!」語畢,宋雪脈便立刻扭頭離開。

  沒有人發現的是,她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一顆顆晶淚立即奪眶而出。

  第九章

  樊焰癱坐在書房的大椅上,只手捂著隱隱犯疼的太陽穴。

  「少爺。」福總管進了書房,輕喊了一聲。

  樊焰這才抬眼望向福總管。

  「將月瓊姑娘安排好了?」

  「少爺放心,已經將月瓊姑娘安排在薺香院裡。」

  「那就好。」

  「少爺,」福總管一臉為難地支吾了半天。「這個……」

  他實在很擔心少爺對這月瓊姑娘舊情難忘,想問個清楚,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還有事?」

  「呃……這個……嗯……您知道的,這個鴛鴦在水裡游呀游呀,總是一對兒的,那個文人畫裡的鴛鴦,也沒有三隻的……」

  「有什麼事你就直說了吧。」樊焰當然瞭解福總管又要兜著圈說話了。

  「少爺,您對那個月瓊姑娘……嗯……呃……」

  「我只是單純的想幫助她。」樊焰突地道了一句。

  「呃?」

  「自從半年前離開樊府後,她便被林祥遺棄,流離失所、三餐不繼,我只是暫時幫助她罷了。」

  「沒別的?」福總管試探性地問道。

  他沉吟了半刻,福總管耐心地等待著主子的回答。

  「沒了。」

  「呼……」福總管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大氣,一手支在一旁的架子上。「那就好、那好就……」

  「沒事你就先下去吧,順便替我去瞧瞧雪兒。」

  警報解除,福總管話也變多了,一副倚老賣老的口吻道:

  「少爺,這說到少夫人,不是我在說,也難怪她會生氣,雖說這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但您也才新婚不久,就把舊情人給帶了回來,尤其依咱們這少夫人的性子,您剛才在大廳上,是不是對她太凶了點?」

  一想起方才雪兒潑辣的模樣,樊焰的太陽穴便隱隱犯疼。

  「我正大光明地幫助月瓊,不就證明我並非打算納妾,雪兒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實在不懂,他正大光明地帶月瓊進府,不就表示他胸懷坦蕩?

  還虧他為了能早點見她一面,連著幾日趕路回來,這點心意,為什麼她就是不懂?反而要在一些小事上計較?

  「可是問題就在於少爺您也未免太『正大光明』了,舊情人突然出現在面前,少夫人怎麼會相信,少爺您並沒有打算納妾?」

  樊焰深深吸了口氣,他只要一閉上眼,心裡就會浮現起雪脈方才傷心透頂的模樣,那模樣已在他心版上烙下了深刻的印記。

  「少爺您還是自己去看看少夫人吧-.」

  樊焰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靠坐在椅背上。

  「少爺?」

  一想起方才雪兒在大廳上當著大家的面,讓他下不了台,他心中便隱隱燃起怒火。

  原以為她只是比一般的大家閨秀「特殊」些罷了,沒想到這脾氣居然硬到當著下人的面和他對峙。

  福總管當然看得出樊焰此時的彆扭是何原因,於是出聲安撫道:「少爺,少夫人雖脾氣不小,但這不正明白地顯露出,她對少爺的愛意有多深?」

  一句話猛地理清了樊焰腦海裡翻湧的思緒。

  福總管又長吁短歎地道:「不像有人呀,捺不住寂寞……」

  「夠了。」樊焰當然清楚福總管口中的「有人」是指誰。

  雪兒,他的雪兒,她是在乎他的,就如同他在乎她一般地深。

  他的雪兒呀……

  福總管見主子似乎內心正面臨轉折關卡,於是又趕緊下了一記猛藥。

  「少爺,小的敢說,您不在府裡的這段時間,這府裡上上下下,恐怕沒人比少夫人還要期盼您的歸期了。」

  「好吧,我親自去看看她。」沉吟了片刻,樊焰沙啞地道。

  *  *  *

  宋雪脈回到房裡一掩上門,淚珠兒便不聽使喚地奪眶而出。

  她腦海裡不斷地、交錯地湧現出方才樊焰與月瓊相擁的畫面,和過去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一想起過去樊焰曾經給過自己的甜言蜜語與保證,心口便揪疼成團。

  我會好好待你的……

  放心,我樊焰這輩子只會有你這個妻,不會再有別人……

  相信我……我會好好待你的……

  嗚……樊焰,你怎麼忍心傷害我?

  傷心不已的宋雪脈猛地坐起,臉上淚痕還未抹淨,便急忙取出文房四寶,研開墨後便在紙上落下字款……春花、夏荷、秋菊、冬梅:

  萬分後悔不足以形容我此刻心境,一時受了情愛的迷惑而將「休妻計劃」束之高閣,原本擬定待姑爺給了休書後,便立即回返,現姑爺似有納妾之意,正是我回返雲霞山居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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