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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莫憂 他的父親見他精神恍惚,以為是旅途所致,也不留他,趕他回房休息。 「爺,我先回房整理整理。」江邦說走就走。 「宛露,替我換套衣裳。」上官翱向他走近。 「這套綠衫可以嗎?」宛露也不直視他,把兩眼投注在他的衣服上。 「喜歡上官家嗎?」 「有爺的地方,我都喜歡。」宛露把頸子垂得更低,露出一段雪炫人的肌膚。 上官翱心中驀地一蕩,伸手擁他入懷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爺,宛露是爺的人。」她強忍羞意,深情款款地說。 「別說傻話,你知道我沒把你當奴才看。」 「我知道。」 「如果我對你做了你不喜歡的事,你一定要推開我。」上官翱從身上取出從小隨身的匕首,遞進宛露的手裡。 他反抗自己的意志,把宛露從自己身上推開。 「爺,我不懂?」宛露不安地望著手中的利刃和上官翱。 上官翱以最認真的神情說:「如果我對你有進一步的侵犯,你就拿匕首自衛傷我。」 「爺,宛露絕對不會用這支匕首來傷你!」宛露把刀拋至地上,決絕地說。 「宛露,把匕首收起來,否則你別想再留在我身邊!」上官翱在這件事上絕不會妥協。 「爺,我……」 「撿起來!」上官翱凶暴地說。 「我撿!」宛露把刀收了起來:「但我一輩子也不會傷爺,我做不到。」 她的淚潸潸而下,哭得上官翱的心都碎了。 「別哭,這只是以防萬一!」上官翱把他拉進懷裡:「要是別人傷害你,你也可用上這把刀,我才不用為你操那麼多心。」 「嗯!」她破涕為笑說:「我不會讓爺以外的人碰我。」 「傻孩子!」上官翱再次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放縱情感。 這一天,上官翱興起舞文墨的念頭,要宛露在一旁磨墨,他自己則畫幅從小師事名師的人物畫。 「爺,你畫的人好像我。」宛露興高采烈地叫著。 那深逐情亮的明眸,秀麗嬌挺的鼻樑,和畫般的雙眉,緊抿的雙唇,怎麼看都像是宛露,其中唯一差異是畫中的女子身著一件綠色的衣裳,衣裾飄飄,彷彿就要隨風逝去似的。 宛露卻做少男打扮。 「我不是畫你!」上官翱像沒見過宛露似的直瞧著她:「難怪,第一次見到,就好像見過你的感覺。」 「見過我?」宛露的心中怦然一跳。 「你和我想像中柳樹精的模樣不差分毫,不過,她是女的,你是個男人。」上官翱恍然大悟說。 「爺還念著柳樹精?」宛露試探地問。 「忘不了,可是有你在身旁,就不覺得難過。」上官翱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地說。 宛露掩嘴偷笑,心裡流過強烈的感覺,她沒有能比此時更樂的時候了。 「爺,凌家送消息來了。」江邦氣喘吁吁地闖了進來。 「喔?」上官翱冷淡地應聲。 江邦只好訕訕地說:「凌家的柳兒小姐已經到風陵渡了,明天就可以進入河南境內。」 「不可能!」宛露驚呼失聲:「不可能!」 「不可能?」上官翱納悶地望著她笑。 「她不可能是柳兒小姐,爺,她不是。」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是……知道。」 她才是名副其實的凌柳兒,是誰頂替了她的坐上花轎,凌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君兒可替她勸父親回心轉意了? 「一定是寶兒!」宛露上前扯著上官翱的袖子說:「爺,你花轎上的一定是凌寶兒!」 「你知道凌寶兒?」上官翱愈來愈一頭霧水,他揮揮手示意江邦下去:「宛露,你在慌些什麼?」 「爺,我才是……」 「宛露別再說傻話了!」上官翱扶著他的臉龐打斷說:「你怕我成婚?」 「爺,你不能和她成婚,她不是……」 「宛露,別為了我說謊,我不喜歡這樣。」上官翱掩了她的唇:「我不會丟下你不管,在成婚後也不會,所以,別說些孩子氣的話。」 「爺,我才是凌柳兒!」宛露痛苦地說。 「如果我的妻子該叫做凌柳兒,那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凌柳兒。」上官翱站起身子抱緊渾身哆嗦的她。 「翱兒?」一個嬌柔卻又威嚴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 上官翱立刻鬆開宛露,回頭驚呼:「娘?」 柯詩音雖已過四十,但風韻不減當年,一雙眸子流露出慧黠和慈藹的光芒,不愧是上官家的主母。 可是,她現在卻異常地緊繃著一張臉:「跟我來。」 上官翱向宛露擺擺手,要留下,不用跟去。 如果有事,他要一個人提,絕不讓宛露跟著他受委屈,一切都是他的錯。 「把他帶來!」柯詩音冷冷地說。 「娘,不關他的事。」上官翱嚷了出聲。 「翱兒,把他帶來。」 上官翱知道,這是第一次,他母親一句話對他說了兩次。 第八章 宛露絲毫不懼地回望柯詩音,她姐姐的模樣果真像極了柯詩音,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就是讓她父親癡狂二十七年,她母親傷心致死的人嗎? 柯詩音沒有她想像中的美,但她絕佳的氣質和眉宇間若隱若無的英氣大概是她軟弱的母親所望塵莫及的。 上官翱則被柯詩音丟給他的一本冊子而驚疑不定著,上面記載了他和宛露在何時何地親匿舉動。 「翱兒,你有什麼話說?」 「一切都是真的……」上官翱不想撒謊:「我無話可說!但娘派人監視我,我難以接受!」 「難以接受?」柯詩音苦苦一笑:「我才難以接受,我的兒子,人人口中的大英雄,竟然和自己的小廝廝混起來?」 「娘?」上官翱鬆了口,放軟語氣。 「你叫什麼名字?」柯詩音不理上官翱,轉頭望向她。 「宛露!」她冷冷地說,沒有畏意,也沒有羞意。 「果然長得好,果然長得好!難怪翱兒會心動,可惜你是個男孩。」 「娘,一切都是孩兒的錯。」 「你還知錯,你舅舅修書來,你為了一個小廝打傷自己的表弟,嚇唬表妹致病,甚至差點惹火石霸天,我原本一件也不信,如今我不得不信。」 「翱兒任憑娘處置,宛露是個孤兒,什麼都不懂,只求娘別怪罪於他。」 「你自己做個決定,是把他留在我身邊當差,還是把他趕出上官家。」 上官翱知道柯詩音向來說一不二,所以立刻決定說:「把他留在娘的身邊,他是個孤兒,除了上官家,無處可去。」 「我不要。」宛露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話。 「宛露?」上官翱迎向她的眼,示意她不要意氣用事,他們來日方長。 「我死也不服侍你。」宛露忿忿地叫嚷著,她轉身想要跑走。 她母親一生活在柯詩音的陰影下,服侍她父親記憶裡的柯詩音,她做不到死也無法服侍這個間接害死她的母親,現在又想拆散她和上官翱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的恨意很荒謬,但就是無法不恨。 「等等。」柯詩音喚住她:「桃兒,拿五十兩給宛露,翱兒說他在洛陽無親無故。」 「不用了。」宛露衝了出去。 「翱兒,別讓他回到上官家,你就要娶親了。」 「我知道。」上官翱頭也不回地離開母親的房間。 柯詩音想喚住他,但轉念一想,還是讓他冷靜一會好,她瞭解自己的兒子,上官翱是不哭的,但他比誰都重感情。 由他和江邦之間便可以看得出來。 可是,她不能放縱兒子親狎一個少男,畢竟,他是上官家的繼承人,不能有污點的繼承人。 「江邦,是你。」宛露把江邦迎進屋裡來,這間平房,是江邦替她張羅來的。 算來她離開上官家已經有五天的時間。 那一夜,她一奔出上官家,江邦就追了出來,攔下梨花帶淚的她。 江邦一得到柯詩音把他們兩人帶走的消息,就暗叫不好,偷偷躲在柯詩音的房外。 一見宛露被趕了出來,就立刻跟了出來。 江邦邊走邊罵,罵她不識好歹,竟然頂撞主母,怪她隱瞞是女兒身的事實。 宛露一張嘴抿得緊緊的,一句話也不吭。 江邦拿她沒法,只好替她張羅住的地方。 這五天來,他從上官家帶來不少日常用品給宛露,全是上官翱的意思。 「別怪爺不來看你,他來,主母一定派人把你趕出洛陽。」江邦歎了口氣。 「我不想見他。」宛露賭氣地說。 「別說傻話,等爺成婚後,你就可以以女兒身的姿態回到爺的身邊。」 「我不當妾。」宛露總是在說完後咬住下唇。 第十天,江邦又單獨來看她。 「爺原本想跟來的,但是,凌家的花轎隊遇劫,聽說是上官家的仇家所為,爺和二爺、三爺都趕往開封查探情況了。」 「遇劫?」宛露捉住江邦的手激動地說。 「嗯,聽說凌家千金和一部分隨從失蹤了,爺去尋他們的下落,老天保佑,他們別已遭毒手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