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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茉曦 一搭肩,一陣笑,讓曲琉衣感動不已。十幾年來,她從未體驗如姊妹般的交心,任性的驕蠻總拒人於千里之外,她不走向別人,別人也走不近她,她的少女生涯就如同楓葉般飄落在寂寞裡。 兩人走到了廚房,曲琉衣捲起袖,準備生爐,一旁的臔兒見狀,忙說:「昨兒個你幫我,今兒個我幫你,咱們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臔兒怕她不答應,二話不說,便將她擠向旁邊,自己在爐口處蹲下。 「其實,我很佩服你,竟敢當面指責宜兒的不是,宜兒嘴甜,但人卻怠慢,這是所有下人都知道的,可她仗著一張稍具姿色的臉及滿口的甜言蜜語,就能把管事的人哄得暈陶陶的,你罵宜兒時,我真替你捏一把冷汗,萬一她去告狀,吃虧的總是自己。」臔兒一股腦兒將心中隱忍已久的話全盤說出。 倚在門邊的曲琉衣輕輕搖頭,她不在乎誰去告狀,只要是不平不公的事,每個人都有權反抗,這是她生存的真理,只不過,她以前實踐得太過火,反被驕傲及任性操控了心神,成了人見人怕的瘟神。 「以後別再這麼做了,大夥兒怕事只敢躲在身後,沒有人會幫你,不過,你放心,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跳出來幫你。」臔兒舉著柴枝發誓。 「謝謝你。」溫暖的泉水飛過她的胸口,熨燙著她冰冷許久的心,她別過頭,抑制呼息,慢慢地將早已湧現的酸甜沉澱。 ☆ ☆ ☆ 聽風居,望著窗外的男子,左耳上的銀環被月光鍍上一層銀光,修長的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窗台。 張隆看著主人寬廣的背肩,繼續報告著有關曲姑娘的事,這是他每天的工作之一,雖然主人的態度一派悠閒,不過他知道,主人一字一句都聽進耳裡了。 「就這樣?曲琉衣便和那臔兒成了姊妹之交。」高挺的眉挑起,被銀月照得黑亮的眸子漾著無言的笑意。 「是的,莊主。」張隆點頭。 她總算放下一身累贅的盔甲,穿了多年,脫下後怕要習慣一陣子吧!輕盈已許的身子或許從此便可以自在地迎向春花秋月了。 「把她調到我這兒,就說她整日與人爭吵,特要調開她。」砌九霄旋過身,墨黑如深海的眼眸看不出情緒。 張隆掩不住心頭的訝異,他抬起眼,躊躇地望著主人。 「怎麼,你啞了不成?」砌九霄銳利的眸光直射向他。 「是,莊主,屬下謹遵吩咐。」張隆垂首,緩緩地退至門後,掩住門扇。 忽地,起了一陣風,吹開了未曾合緊的窗戶,拂亂了他的黑髮,帶來暗夜的花香。 該是遍野落花,蘆葦白蒼的秋時了。 第七章 透窗的夕陽餘暉拉長了曲琉衣的身影,黃昏的暗調更襯出她異常晶亮的眸子。 那是一雙披伏著怒焰的眼。 傍晚時,張總管來到了廚房將她叫了出去,要她今晚開始在聽風居服侍砌九霄,她不服地回問為何要支開她,張總管猶豫了一陣,才說出她鎮日與人爭執,主人特要她跟在身側,嚴加管教。 臔兒笑著說,多少人夢寐以求能服侍莊主,要她飛上枝頭當鳳凰時,千萬別忘了她們這一班姊妹。 她不服,亦不滿,砌九霄既已選擇遺忘她,為何此刻偏又要招惹。 在她憤憤不平之際,卻不知映照在銅鏡裡的影子,早已洩漏了她的偽裝,明眸清麗似含煙秋水,兩行雲鬢攏著嗔怨的紅顏,最初最美的心事,全教她隱匿在紅嫣如花的粉頸中。 一縷被曲琉衣不願承認,且刻意忽略的甜意正慢慢發酵…… 風吹過窗,發出輕微的聲響,曲琉衣下意識地回頭看,才發現只是一陣風。 她回過頭,支起領,不意卻見至自己粗糙的手背,攤開掌心,柔嫩的手肉已被磨得起繭,她怔怔地望著醜陋的皮肉,一思及砌九霄可能的挪揄目光,便忍不住將手藏在身後。 呵!何必遮遮掩掩,這粗糙的皮肉可正如一把利劍,將他的邪念斬草除根。 曲琉衣望著鏡中人,白淨的肌膚已被灶煙及炭屑染覆上一層如污泥般的黑灰,她伸出手撫過臉龐,竟有些微的炭屑掉落。 她胡亂地擦著臉龐,黑屑隨之愈掉愈多,漸漸地,潔淨蜜色的肌膚伴著塊塊的紅跡從污泥中探出身來,像朵羞澀的荷花。 臉上的塊塊紅跡是手拂拭而留下的,她不在乎弄傷自己,只是一味地拍拂著身子及臉龐。 她全然忘了適才還信誓旦旦要斬除他的邪念,這會兒,隱匿在心下的心事全衝動地湧出來,再也藏不住。 水。她渴望一池綠澗的水波來勻淨身子,絕不能讓他瞧見她的狼狽,曲琉衣奔向屋外,尋著記憶中偏僻的地方前進。 ☆ ☆ ☆ 月光下,一波泛著銀光的湖水恍若聖潔的觀音之水,正等著她的前來。 這是她無意間發現的地方,湖邊的蘆花幽蔽住一湖綠波,若不細看,根本不曉得這裡躲了一處水桃源。 她脫下繡鞋,牽起了裙裾,蓮足輕點水面,陣陣的漣漪隨之層層暈開,曲琉衣再點了下,再度泛起的水漪輕輕趕著前一波的微波。 她蹲踞在湖邊,將水灑上手臂,輕輕擦過,玉白的膚色映在月光下更顯潔皙。 淡淡的暗香徐徐飄來,曲琉衣深汲了口,滿頰留香。 她站了起來,像朵亭亭玉立的荷,環顧了寂靜無聲的四周,她的手放開了裙裾,緩緩地走向湖內。 何須脫衣?順道將衣襟洗淨了不也好,曲琉衣一笑,閉氣潛入波綠的湖底,起舞在綠波中,彷彿夢中她曾如此悠遊於中。 曲琉衣緩緩浮出水面,如一朵出水的荷,兀自沐著水滴,她舉起手臂,滿意於那雪亮而白潤的顏色。 湖水滌淨了她的渴望,她搖頭甩落沾發的水滴,撩起裙擺,帶著清爽的笑靨,緩步走向岸邊。 一道熟悉的銀光凍結了她的笑,是他左耳上的銀環,她定在池中,迎向似笑非笑的眼眸。 「你來多久了?」被撞見的難堪讓她的聲音不覺地拔尖。 「唉,我守了一會兒卻遲遲不見你脫衣,來多久有何分別?」砌九霄萬分無奈地說著,彷彿是她辜負了自己的期望般。 他在回聽風居時,瞥見了她急奔的身影,不消想,便隱隱地追隨在她身後。 「無恥。」曲琉衣隔著池水嗔瞪著他,他輕薄的眉眼是只有對她,抑或所有女人皆受過,突生的猜忌在心頭翻攪。 「上來。」砌九霄伸出手臂,黑石般的眼珠望著咫尺的她。 曲琉衣茫然若失地凝著他爽朗俊美的臉龐,依舊是一身的錦綠袍緞襯出他身形的修長,而她早非昔日高高在上的曲琉衣了,她擰握住手心的粗繭,強烈的自卑提醒著她。 短短的咫尺卻似天涯無際,她呆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腳遲遲無法跨出。 砌九霄望進她的踟躕,長袍一掀,錦綠袍緞與綠湖融成一色。 曲琉衣驚愕地摀住唇,眼定時,他的身影已在眼前。 她的眼望不進天上的月,足下的水,卻一如彎瓢,瓢起他比盈月還亮的黑眼,比綠水還涼沁的薄唇。 無心的雲掩住了月,砌九霄手一扯,曲琉衣便沉伏進他的臂彎,灑落的陰影懊惱地無法進入兩人之間。 他伏首,她仰面,漾火的唇瓣互碰,抖顫的情芽綠滿兩人的心潭,澎湃的血液開出火紅的花。 她身子輕顫,她面頰酡紅,她意識朦朧,迷離中,一朵湖畔的荷也在風中輕顫荷身,酡紅荷面,荷苞欲語還休…… 月下,池上,環抱擁吻的男女,交纏的身影在波動的水面上,翩翩起舞。 相濡以沫的吻後,砌九霄憐惜地用衣袖擦去她臉上殘留的水珠,摟過她的身子帶上岸邊。 偎在他懷中的曲琉衣,她的眼落回池畔的那朵荷,荷上掛著幾滴晶瑩的水珠,正迎向淡淡的夜風。 ☆ ☆ ☆ 漫步走回聽風居,曲琉衣坐在窗下,燭火在風中閃爍。 「你為何要我來?」她咬碎矜持,心中有著些許的期盼。 正除下一身濕衣的砌九霄,笑看了她挺立的背脊一眼,又慢條斯理地換上乾淨舒服的長褲。 「我想念你的身子。」他無聲地來到她身後,熱呼的氣息染紅她的耳根。 曲琉衣木然地吞下喉中糾結的苦水,她早該料到的,不是嗎?花前月下的輕憐蜜意,還不是只為了這具身子,她還以為……算了。 「這身子已經粗糙不堪,你可以死心。」她擰握成拳,指尖輕刺手心的粗糙。 砌九霄一把環住她的身子,厚實的胸膛燙著她身上的濕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