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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茉曦    


  「你怕和我單獨相處?」他故意曲解。

  「瑪姬,沒關係,你出去,我可以自己應付。」雖然不願與他獨處,但性子裡好強的那部分卻不容得她退縮。

  門被關上後,明亮的室內,頓時只剩下他們兩人。

  他和她的身影交錯在兩旁的化妝鏡上,一片片冰涼的鏡中,兩人看似遙遠,卻又相近,靜寂的室內,像是個獨立的小世界,裡頭只有無數的他和她。

  兩人的呼息,暗潮洶湧,沉默的空氣,繃緊著神經,可惜的是,羅御似笑非笑的表情,嚴重地破壞了這個對峙的畫面。

  他長腿向前跨了一步,江寧波遂退了一步,不是害怕,而是本能。「你做什麼?」她的聲音搗碎了一室的寂靜。

  羅御露齒一笑,笑得無辜:「我只是想坐下來,和你好好談談。」

  她的緊張讓他的心情大好,臉上的笑容更熾,上回,他只是稍稍的懲戒,換下了她的角色,而這只是第一步,也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回應。

  「我不想談,我只想討回一個公道。」等他道完歉,她就要用第一時間離開這個地方。

  「公道?我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他換個舒適的姿態,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這一次,不再是漫不經心,而是像審視著所屬的獵物,有著認真的宣占意味。他重新打量著她發亮的眼,紅馥得誘人咬上一口的唇,和隱在浴袍下的嬌美身段,羅御滿意的眸光折射而出,看來他得承認一個錯,她的身子不能用平淡無奇這四個字形容,至少,她還能吸引他抱她的慾望,就只這一點,便足夠了。

  「你看什麼!」她的聲音像束緊的弦,防備力十足,但在反制的背後,她卻不明白,她的身子為何微微地發顫,在那深濃的目光下,她的某部分彷彿脆弱得不堪一擊。

  羅御站了起來,走向她,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投射向她的燈光,讓她的臉浸在他的陰影下。

  江寧波退了一步,背抵住身後的穿衣鏡,完全籠罩在他的身影之下,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只著浴袍的自己,衣衫不算完整……

  「我在看你——」他強勁的手臂撐在穿衣鏡上,將她整個人包覆在懷中。「脖子上的項鏈。」他用手上的玫瑰花苞挑起了乳溝上的項鏈,轉為深暗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柔嫩的花瓣輕搔著她的胸口,奇異的觸感,讓她體內的女性漸漸覺醒,他的目光不斷地糾纏她,彷彿要說服她,如果撫上她胸口的不是玫瑰,而是他的手的話——

  「放開我!」她倏地打掉玫瑰,用力地推開他,但她卻掩不住潮紅的臉頰,也制不住如擂的心跳,她怎麼了,怎會被這個自大的花花公子給亂了心神?一想到他不知道用這一套騙了多少女人,她的心竟莫名地抽緊。

  真令人失望,他還來不及撫上那看來非常柔軟的頰畔,便被推了開,羅御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玫瑰,退回剛才坐著的椅子上。

  江寧波深吸口氣,熨平浮躁的心,他的退後,讓她恢復了些許的冷靜,整理好思緒,她開口準備將他的罪行一道一道公佈:「你的車把我的衣服濺——」

  「你不要再摸著那朵該死的玫瑰了!」她的青筋暴跳,恨死了他曖昧不清的動作,尤其是那對褐眼,無時無刻不在撩撥她。「玫瑰何辜,你竟然咒罵它該死。」羅御故意遙遙頭,眼底閃著肆邪的顏色,「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嫉妒我撫的是玫瑰,而不是你?」他逗弄著她,言語上的輕薄只為貪看那張細緻的臉龐上,所為他呈現的情緒。(轟!什麼理智、什麼女人的矜持全被這一把怒火給燒燬了,江寧波不發一語地撲向他,拳頭胡亂地落在他的身上。)

  真是令人驚喜的反應,唇畔銜著笑意的羅御,雙臂環住她,任她的拳落在自己的胸膛上,長健的腿鎖住他的身子。

  呵,原來在嚴謹倔強的表相下,埋著一座活火山,一激,便會冒出熊熊的岩漿。羅御環住她,手在她的背後輕輕柔柔地撫著她的發,不敢讓她發現,只有偶爾幾聲微弱的愉悅歎息悄悄地洩漏。

  在他身上胡打了一陣,累極的寧波,氣喘吁吁,敵我不分地輕靠在他身上休息,他的毫無反應讓她狐疑地抬起了頭,紅撲撲地臉蛋對上了燃著複雜火焰的雙眼。

  他的手有他的體溫,她的鼻間聞到的是他的氣息,未曾和男人如此親密的寧波悚然一驚,肌膚變得敏感異常。胸口一片火熱。

  她再次推開他,這次,卻怎麼也不敢望向他的眼,隱隱約約地察覺了一抹危險的訊號,那令她惶惑不安。

  「怎麼了?」羅御明知故問,就像現在的他明明想將她拉回懷裡,繼續溫存,卻遲遲不動手,他怕嚇著了她,從她的反應看來,他清楚她才初懂情事,太過質熱的反應可會嚇跑了她。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嘴裡雖撂著狠話,可卻連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奪門而出的江寧波自覺真是窩囊透頂。

  「這我可不答應。」羅御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說道。

  他要她,他要她那雙可以吸引無數靈魂的眼哞中,只有他一人,他想看見她眼中燃燒著愛情的光芒時,那美麗燦爛的模樣,而這些,都將屬於他。

  ***************

  回到家中,江寧波打開了門,沒有寧靜輕輕柔柔的低喚聲,只有「阿喜」喵嗚的聲音歡迎她。

  「寧靜?」她走到了寧靜的房門前輕敲,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看向牆上的鐘,十點了,寧靜怎還沒回來?她焦急地探向窗外,除了幾聲深夜的狗吠之外,再無其他,下過雨的街道,冷清異常。

  「喵——」「阿喜」走到她的腳邊磨蹭,彷彿在尋找慰籍般。

  寧波抱起了「阿喜」,坐在沙發上:「你的主人去了哪裡?」手輕摸著「阿喜」毛茸茸的頭,心卻忐忑不安,寧靜的生活規律像個老人,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家?各種不安的揣測滑過心頭,讓她坐立難安。

  鈴鈴,刺耳的電話劃破無聲的黑夜,讓坐在沙發上的人和貓都嚇了一跳。「喂,我是江寧波。」寧波放下了貓,驚魂未定地接過話筒。

  「姐,是我。」寧靜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聽起來有些遙遠。

  「你人在哪裡?」聽見了妹妹的聲音,寧波馬上焦急地詢問她的行蹤。

  沉默了兩秒,就在寧波要開口時,寧靜的聲音才又傳來:「公司有宴會,大家都留下來參加。」

  聞言,寧波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終於安穩地落下:「玩得盡興些,我幫你預約計程車。」

  再次岑寂了兩秒,寧靜才又開口:「不用了,我今天住同事家。」

  寧波蹙起了眉,從未聽寧靜與哪個同事特別熟稔,怎會突然要住同事家?

  「寧靜,你確定嗎?」

  「確——定,我沒事,姐你放心,我掛斷了。」

  「寧靜,寧靜?」寧波還想和她多講些話,但回應她的只剩下公式的嘟嘟聲,她掛回話筒,若有所思,寧靜最後的聲音有些勉強,有些空洞。

  但她卻又懷疑這是否是自己聽錯了,因為她不放心寧靜,才會作出如此聯想。「『阿喜』你告訴我,你的主人真正的想法。」寧波抱起了貓,輕輕搖晃著「阿喜」肥肥的身體。

  「呵……」看著「阿喜」肥肥的身體滑稽地晃動,她笑了,心情亦開朗不少,轉念一想,讓寧靜與外面的世界多親近些未嘗不是好事。

  喂完了「阿喜」,洗完澡,寧波回到房裡,準備就寢。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過去了,躺在床上的她,兩顆眼珠子直瞪著天花板,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以往在經過了工作的疲累後,她通常會一覺到天明,今夜卻翻來覆去,始終無法成眠。

  是因為寧靜不在的關係嗎?她又翻過身,手上抱著柔軟被子還是無法誘發她的睡意,她的腦子鬧哄哄的一片與靜悄悄的黑夜形成強烈的對比。

  聽著屋外滴答的雨聲,寧波跌落了先前的記憶,想起了他,想起了玫瑰,想起了自己的落荒而逃…

  活了二十多年,即使在父親的威嚴下,她也不曾如此狼狽,但羅御的眼神,卻讓她恐慌得不顧一切地逃走,彷彿她再待上一秒鐘,就會被他吞沒般。

  寧波的臉染上一層揮不去的紅嫣,她暗惱一聲地用被子遮住了臉,好似這樣就能遮掩住自己臉上的紅熱,她到底怎麼了,竟會被一個隨意勾搭女人的男子給攪亂了?

  她最厭惡那種自大傲視一切的男人,好似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握中,誰也逃不開他的安排,但為何她還會被激得失去理智,衝過去扑打他?一想到他可能將她的舉動看成撒嬌,她就懊惱得睡不著。

  躲在被子裡的她,像只把頭埋在沙裡的鴕鳥,忙著逃避正悄悄滋生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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